第四十六章 无能为力
轩辕越刚好不在殿内,凤辛新听她哭诉完,只能象征性的安慰了下,这小公主的烦恼和她差不多。
只是一个嫁了不认识的人,一个嫁不了自己爱的人。
与她同床共枕的男子,她名义上的夫婿,只不过都是听了皇命,遵了圣旨。
但轩辕越能得到自己心心念念的权力前途。
只有她赔了一辈子。
而她只是陈辽送来的和亲公主,在这异国他乡,能有多少话语权呢。
拍着背哄了一会,突然想起一个人。
“钰恩,我倒是想起一个人,不知道能否帮上你这忙。”凤辛新说,随手遣退了周围的侍人。
轩辕钰恩听此事还有希望,连忙抽抽搭搭的问:“皇嫂说的是谁啊?”
凤辛新淡淡一笑:“从一品骠骑大将军,君洛然。”
君府二小姐?
虽是朝堂的将军,但轩辕钰恩对这名字极为熟悉,是哥哥先前的未婚妻,却在迎娶这位皇嫂时独身上殿退了与哥哥的婚约。
先前她不知有多羡慕这位君府的女将军。
羡慕她敢爱敢恨,有野心有能力去追求自己想要的。而她虽贵为公主,却只能在私下里大胆的表达爱意。
轩辕钰恩拭了拭泪水,不放心:“君洛然?她怎么帮我啊,况且,她会帮我吗?”
“宣来问问不就知道了,公主放心,她人很好的。”凤辛新胸有成竹的安慰公主。
凤辛新也是在入了东宫后才慢慢知晓,原来太子轩辕越先前定的太子妃是君洛然。
现在看来也没有什么意外,东宫壮大华丽富贵,却又太小,小到根本困不住那位羽翼丰满,有飞天之志的凤凰。
用陈辽祖来信奉的凤凰比拟她,再合适不过。
君洛然回了君府,让将离练了练轻功,便心不在焉的回殿铺了信纸。
她要怎样与他说?
两人分别之时,意气风发的互立了誓言。
他远征南疆,她留守朝堂。
让君洛然始料未及的是,他放心交于她的后背,如今竟如此昏暗不明,奸人当道。
到最后,活活害死了他。
“暌违日久,拳念殊殷。”
雕刻着清雅白梨花的毛笔吸足了墨,手腕轻移,熟悉流利的俊秀字体跃然纸上。
接下来写些什么?
问候他的身体,还是诉说朝中的无奈?
开头常写的八个字,现在看来,愈来愈像敷衍打发他的八个字。
也还好有这通用的八个字,让她说话有了缓和的余地,不然连这问候,她都不知道要怎样开口了。
朝中油腻的软骨头,怎配与被南疆风沙吹硬的铮铮铁骨相比?
接下来的话,无论如何也开不了口了。
好不容易带着说不出来的愧疚与自责,君洛然磨磨蹭蹭的写了大半张,沫儿又扣门进来将宫中二公主的密传送到她手上了。
轩辕钰恩?后宫之人找她做甚?
前世她与这轩辕皇族三公主,可没有打过什么交道。顶多是见面了她规矩行礼罢了。
疑惑归疑惑,皇族的话现在还是要听的,秘密的回了宫,来了太子殿,君洛然路上就猜出了七八分。
前世是因这事,才导致她早夭的?
只不过,皇室也有这么深情的?
“臣下君洛然,参见公主殿下,娘娘。”君洛然规规矩矩的行礼。轩辕钰恩与凤辛新端坐在上方,抬手示意:
“君将军请起,赐座。”此时殿内只有轩辕钰恩的心腹侍儿,上前引座了。
眼眶明显红肿着,即使后面扑了多少粉也遮不住。君洛然只匆匆看了一眼,便心下了然,自己的猜测八九不离十。
“君将军今日上朝时,也听了景大人一事吧。”轩辕钰恩迫不及待的问。
“回殿下,臣听了。”果真是为了此事,君洛然感慨,朝堂之事也关联着后宫啊。
“本宫密诏传将军来,自是信任将军的,将军现在,应是知晓本宫为何诏你而来吧?”
轩辕钰恩觉得这事实在不方便与朝中重臣说仔细,何况对方与自己同辈,还同为女子,就说的隐晦了点。
“臣明白。”还能有什么事,小公主思春了呗。
“那将军可有法子帮本宫救一救景大人?”轩辕钰恩殷切的问。
父皇铁了心要把景大人驱逐离开,她知道是自己惹了祸,平白让景大人蒙冤。
对大人这等志存高洁的文人,爱惜羽毛,如今要是名声受损,可能比他死了还要难过。
君洛然,是她现在唯一的办法了。
朝堂上,轩辕炳的意思不明不白,半分也没提到景哲深,但他一向宠于王氏一族,不会连除个太学司业都不满足。
二公主,向来得到轩辕炳的宠爱,爱如珍宝,而现在这模样,估计是已经求助过轩辕炳,事不成才诏来她……
虽然不知道,轩辕越抽了什么神经突然要把平淡在太学教导的景哲深罢免。
景哲深会触动那一势力的利益?
“恕臣下无能,景大人一事,实在无法。”君洛然毫不拖泥带水的说。本来就没法子,空打什么太极拳。
她可没法子让自己在轩辕炳这比轩辕钰恩还说得上话。
轩辕钰恩的脸瞬间变得惨白,喃喃自语道:“连君将军都没法子吗……”
说着,眼眶又泛了红,凤辛新心疼的拍了拍她的背。
难过了一会儿,轩辕钰恩抬手让君洛然退下:“将军先退下吧,若有它事,本宫还要向将军请教的。”
君洛然行礼:“臣告退。”
也不愿看小公主的伤心欲绝,便退了几步走了,又怕被有心人看见,君洛然遁形立刻出了宫。
回了府,君洛然刚进别院就看见厉北辰又在兴风作浪,摘了松树叶子给将离编着什么,而将离头上已经有了一个松枝环了。
“厉北辰,你在干什么呢?”
厉北辰见她回来,眉开眼笑的说:“给将离编个东西玩。”说着,将手里编好的草兔子递给将离:“去找你舅舅玩去。”
将离接过兔子:“好。”便跑了出去。
厉北辰倒杯茶递给她:“我那小侄女喊你干嘛去了?”
他怎么知道的?轩辕钰恩不是密诏吗?
君洛然不动声色的接过茶,坐下:“也没什么事,是太子妃想见我。”
厉北辰知道她还不信他,宽慰:“阿然是还不信我?好了,阿然对景大人一事可有什么想法?”
他怎么知道…不会在太子殿也能安排了眼线?
反正话已经挑明,君洛然也破罐子破摔了:“估计陛下这一次,不会放过景大人。”
厉北辰点头深思:“钰恩怕是要难过一阵子了。”
树上的叶子哗啦啦的掉着,侍人扫了又扫也扫不尽,唯有那松柏依旧挺立,鸟儿是早已迁到南方去了,竟没有一丝生气。
君洛然品茶,脑海里徘徊的却是厉北辰,若与他为敌,日后复仇,定是百般阻挠,可与他为友……
她竟不知道厉北辰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她又能不能给得起?
而这些日子发生的诸多事宜,竟还没有一个有结果。
秘密给云忆沁噬骨毒的是哪方势力?能教导给平庸之资的赵贤的无华真气又是谁?
前世她碌碌无为,瞎了眼昏了头,一心只知道为轩辕越那狗贼奔命,这一世,天道把上辈子蹂躏在泥土里的东西挖出来洗干净,一一放在自己面前。
等待一个公平的审判。
……
那她的重生,究竟是天意,还是另一个计谋?
现在她犹如被蚕丝裹紧的虫,一点一点挣扎往外看,不知道归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