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密天门徒
陆景然是愈发的拿不准厉王爷的心思了,先前王爷碍于太后的颜面,府中的侍人唤自己陆夫人,他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而自厉王爷从江南回来,她一觉醒来,所有下人,连自己的贴身侍女,都只唤她陆姑娘。
“我是这厉王府的陆夫人!”陆景然气急败坏的扇了又一个不长眼的侍女,打落的糕点混着碟子散落一地。
吓的跪在她粉色衣裙脚下的侍女也是个不怕事的主,看似求饶却阴阳怪气的说:
“陆姑娘息怒,这都是殿下的意思啊,我们可做不了主。”
陆景然勃然大怒,作势又要踹她:“你这贱婢,口出狂言胆敢冒犯我!”
还没踹上去,就又有一个胆大妄为的人捞了侍女就闪到一旁。
“你也找死是不是……”话还没说完,陆景然看清来着是王爷的侍卫林高,及时住了嘴。
扶稳那个姑娘,林高依旧例行礼:“陆姑娘心中所反之事是殿下的意思,若有异议,不必打骂侍人,前去问殿下即可。”
问厉北辰是什么结果,陆景然再清楚不过,看着面前抱拳行礼的小侍卫,心思就突然有了苗头。
“原是林侍卫,是我眼拙了。”陆景然放软了身段:“林侍卫武艺高超,待在这王府岂不是屈才了,若是助我,宫中……”
“林高告退。”林高没时间在这听这人疯言疯语,打断了话,领着侍女就走了。
“不思进取的东西!”
陆景然气的跳脚。
厉北辰放了茶盏:“她果真是这么说的?”
“属下不敢有隐瞒。”
“着实猖狂,本王府中就快容不下她这尊大佛了,”厉北辰不怒反笑,搭在书案上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说:
“忍了她们姑侄二人多年,也不在乎多这几日,水到渠成后,自然有她们的归处。”
林高也不喜欢这个死皮赖脸赖在府中的女子,又想起刚刚得的消息,禀:“属下听闻君将军得了旨意,今日去了密天阁,与首修一道监督弟子考核。”
听说有阿然的动静,厉北辰一扫脸上锐利的锋芒,眼尾翘着笑:“你也不早告诉我,阿然现在走到哪了?快去备马。”
江南回来后都有三两日了,君府说受炎珑玉影响,阿然要静养,自己才忍着一直没敢去打扰,现在有了机会,自然要赶去。
“还未到阁中,我立刻去备马。”
君洛然受虚的身体好多了,留了沫儿照看将离,带了文均骑马去了密天阁。
密天阁是明琮帝三年时建立的机构,不拘于皇宫,忠心大楚。立阁于京都崇文门旁,意为忠心之职。
其中多出忠志之士,不止韩太尉与君氏先祖之年,君洛然与君得旭征战之时,常有密天阁弟子伴侧。
见了密天阁牌匾,君洛然下马见礼,密天阁首修立于人前,天命年岁见她便行礼:“下官于某,见过君将军阁下。”
君洛然回礼:“于大人客气了。”
既是公务,于首修也没过多规矩,抬手请君洛然进阁:“君将军请进阁吧。”
君洛然点了头,文均将马绳交于密天阁的弟子,也要跟随主上进去。
突有马鸣。
“阿然,等我!”
黑红交织的劲装平整的包裹着男子健硕有力的身躯,已快到寒冬,束着的狐皮大氅在风中翻滚,称的男子肤色貌白。
君洛然沉默的看着他好像一只花孔雀的飞过来。
厉北辰勒了马,翻身下马,马绳甩给林高,生怕赶不上,呼着热气窜到君洛然面前,看着她一身只单单加了绒的月白色衣裙,不满道:“不冷吗?”
话说着,动手解下来自己的大氅,三下五除二的给君洛然系上,浑身只露出了颗脑袋。
于首修立刻与弟子行礼:“下官于某,恭迎厉王殿下大驾。”
林高知道自家主上一心都在君将军身上,贴心的示意于首修起身,不必多礼了。
君洛然被困在暖融融的狐皮大氅里,自己再垫脚,那大氅也是徒劳无功的拖在地上。
再抬眼看自己面前不知道在高兴什么的厉北辰。
手好痒,怎么办。
眼看君将军的脸越来越臭,林高想示意自家还在傻乐的主上,还未走近,就见君将军忍辱负重般的拎起了多余的大氅,头也不回的走了。
厉北辰立刻跟上。
林高拦了要贴身跟随的文均,凑近乎道:“你就是君将军身边的侍卫?”
文均不疑有他:“是啊,怎么了……”
密天阁极大,于首修引着他们先去大致看一了遍,便把他们带到了炎珑玉验灵的天命殿。
天命殿是君洛然诞生之时,君氏人进宫禀告炎珑玉一事后,先帝随即命人在密天阁修建的宫殿。
于首修躬身请进:“麻烦君将军独自请进,于某定在殿外守候。”
君洛然点头,顺手把大氅解下来,交还给了厉北辰,密天阁弟子推门,自己便走了进去。
重生之后,这还是君洛然第一次来这天命殿。
殿内极大,原本殿内雕刻着高贵生动凤凰振羽的六根承重柱,因君洛然的退婚,凤辛新的入驻太子殿,而修改为了灵鹿。
走到殿中央,君洛然右手凝灵,源源不断的银蓝灵流四下飘逸,随即开了灵力境。
晶莹胜雪的手腕愈加剔透。
殿上方的验灵石感应相对。
殿外,厉北辰抱着暖和的大氅,看着面前用灵力封了殿门的于首修,不禁皱眉:“于首修这是在干什么?”
虽然这位是异姓王,但毕竟还是皇族。于首修还是恭敬的行礼:“殿下有所不知,天命殿是验炎珑玉之地,炎珑玉历来为天下人所觊觎,万不可有一丝差错。”
那你就把我夫人锁这里面了?
厉北辰并没有被安抚到,但又怕影响到里面的阿然,耐住性子隐忍不发。
虽说冬日天寒地冻,但远处密天阁弟子操练的声音一如既往的传来。
不消半柱香的时间,殿内的君洛然就破了于首修的封印,推开门走了出来。
“阿然!”厉北辰抱着大氅走上前抖开要给她系上,君洛然先下手为强,拎着就反扣在他身上,细细系好。
“阿然…”厉北辰委屈。
君洛然安抚的拍了拍他肩膀:“说了多少次,我修灵性寒,不必为寒气费心。”
转身看于首修:“于大人,炎珑玉一切安好,已规整存案了。弟子考核何时进行?”
于首修吩咐跟随的弟子:“去召集弟子,集聚灵山。”
“是。”
随即躬身示意:“殿下,阁下,请随于某去灵山稍作等待休息。”
君洛然与厉北辰随着于首修走到灵山时,坐席高台不远处,就是弟子考核的场地,而全密天阁弟子,皆排列于两侧。
君洛然坐下。
“看看看,那就是君府君洛然吧?”
“肯定啊,不然还有谁能坐那儿?”
“啧啧啧,看着也不比咱们大啊。”
“闭嘴吧,在她面前,你算老几?”
……
刚刚派出去召集的弟子回来向于首修回禀。于首修点头后起身,朝着厉北辰君洛然行了礼,他们亦是回礼。
“众弟子,向厉王殿下,君将军阁下见礼。”
约有两三百余众,势如鼎钟的洪声压来:“密天阁众弟子,见过厉王爷,君将军。”
皆穿白袍,规矩躬身行礼。
君洛然点头,算是回礼。
看着满目朝气蓬勃的少年们,许是怀着一腔报国之志,亦或是修行灵力于自身。皆是明朝可期,前途无量。
若是大楚有一个好的统治者,有好的朝堂,他们才算是不屈此志。
面前的修炼场上,一束火红色的灵力破天而去,十余名修炼弟子同上,五彩不同的灵力境应召而出。
这是弟子习古书剑阵,先开个彩头。
弟子身形游走,灵力不断顺着剑阵环绕,巨大的剑阵灵力境堪堪召出,许是现在只是操练,君洛然并未感到有多大的剑气。
心不在焉的看着弟子们各显神通,君洛然却是把心思放到了身侧的于首修身上。
浅入朝堂,又不知其中深浅,未经各方势力盘旋试探,未得熏染,最好拉拢不过了。
而未出世的密天阁弟子们,最是信仰他们的师长了。
须臾间,有个着了一身密天阁井天色弟子服的少年上了修炼场,持剑少年不过十五六岁,却周身自有一番正气在。
于首修自然语气颇为满意的开口:“阁下请看,这位是于某座下首席大弟子,少年英气逼人,且灵力天赋乃是上乘。”
“哦?”君洛然来了兴趣,顺道恭维句:“于大人是圣上钦点的首修,座下弟子自然是优于常人的。”
于首修得意:“哈哈哈,阁下客气了。”
坐在一旁听的厉北辰有些奇怪,阿然不是一向不喜欢与人官场上的客套吗?怎么来了密天阁,忽然有了兴趣?
还有这坐席,怎么离的这么远!
回去就给于首修找小鞋穿!
两侧观看的弟子们明显躁动了起来,挤着到第一排看台上的人。
“弟子裴煜川,见过尊长。”
裴煜川拔剑而起,开了灵力境,修炼场上于首修提前设下的种种灵力机关开始启动。
少年身形挺拔,剑随主人游走在机关险恶之中,不仅人是如此,连衣角都恰到好处的凸现少年意气。
君洛然不由得高看两眼。
的确是不错。
君洛然的天赋灵力毕竟是大陆罕见,又是天命之人,若能得她指点,实在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阁下不知肯不肯让小徒见一见刃雪古剑的威力?也好挫挫他的傲气。”于首修请求道。
上赶着的机会她怎会错过?
君洛然拱手:“却之不恭。”
待到裴煜川刺破灵力界后收了剑,还未来得及行礼退下,只见高台上的君洛然起身,道了句:“且慢。”
向前走了几步,使轻功向修炼场掠去。
厉北辰看满场的弟子又在惊叹,不由得眉眼高兴了几分,侧身依靠在坐席上,满眼爱意的看着要去显身手的阿然。
“晚辈裴煜川,见过君将军阁下。”裴煜川倒是宠辱不惊,淡定规矩的向君洛然行礼。
君洛然点头,说:“本座受于大人所托,略为指点你一二。”
随即召出刃雪,拿在手中,示意裴煜川:“无论用什么方法,本座出剑,便算输。”
就算知道君洛然在修灵者中是什么地位,裴煜川心高气傲的拔了剑,橙红色灵力境伴随着繁冗的咒文自他脚下而起。
“烦请阁下教导。”
君洛然只是凝了灵。
不得不说,裴煜川身法不错,似从四面八方皆来对君洛然出招,君洛然立于中央,点点到位的接拆他的打法。
霎时间,修炼场火光四射,橙红色灵力喷薄欲出,中间时不时夹杂着银蓝灵流。
精神力实在是虚。
打了许久,看台下的弟子眼睛都看酸了,裴煜川还是有斗志坚持不懈的继续向君洛然打去。
又一次弹退裴煜川,君洛然感觉差不多了,待到他再次冲上来时,手腕翻动,强势进攻,刃雪架上了他的脖子。
四下掌声雷动。
在刚刚的对战中,裴煜川明显得到了君洛然若有若无的指点,随即感激的行礼:“晚辈多谢君将军赐教。”
君洛然点头回礼:“不必客气,你天赋不错,的确是同辈中的佼佼者,日后多加修炼,未来前途不可估量。”
“君将军阁下,”裴煜川想起自己近来的修炼愈加困难,便问:“晚辈修炼到了瓶颈,不知玉玑神尊的《灵经》可有裨益?”
许是突的提起了别人,君洛然被噎了许久,最后颇为平淡的说:“《灵经》过于涩难,你灵力尚浅,修些普通的便可。”
“谨遵将军教导。”
不想再说下去,君洛然又御了轻功,回了坐席高台之上。
“于大人的徒儿倒是个难得的好苗子。”君洛然接过厉北辰递过来的茶,吹了吹热气,对于首修说道。
于首修骄傲的附和道:“能得到天命者的赞赏,也是他的福气。只是啊,我这徒儿,一心扑到修灵上,于某实在是怕他日后到宫中历事时,吃了亏啊。”
果真是凑巧。
师者,如同再生之父母。虽在修炼上严苛,但又单单在徒儿处事上担心受怕,生怕他受了一点委屈。
“于大人这话说的本座不明白了,”君洛然也不再胆心皇族厉北辰就在身侧,试探:“轩辕皇族在位励精图治,大楚国富民强啊。”
于首修丝毫不知道前面有个坑,担忧道:“阁下身处朝堂,自然比于某看的清楚,未来如何,实在是难有定数啊。”
修灵的还是比那些老奸巨猾的老油条好摸清,君洛然满意。
“于大人莫要心急,裴煜川尚且年轻,待到他主持密天阁大局时,朝堂说不定改朝换代多少年了。”君洛然难得笑谈。
于首修再愚钝,这话就已经很明白了。
再看君将军身侧正在目光不移的看着她的厉王爷,于首修很快就明白了君洛然的意思。
这也有可能是君府的意思。
难不成,年初时,君洛然公然上殿毁婚,不仅仅是陈辽公主的和亲,还是君府一族的弃暗投明?
于首修自然不喜欢现在这个被轩辕皇族腐蚀的大楚局面,稍加思考后,立刻拱手行礼:
“于某相信,君将军阁下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