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2 章
元胡抱着手臂笑:“他啊,也只在夫人面前尚有几分温润作派。”
“不过我倒是不知,主子与沈小姐似乎先前并无交集,怎么忽然便要娶她?”
宋文纳闷:“之前只当主子是出于平衡京中势力,才娶了沈家小姐,可如今倒是觉得主子上心得很。”
元胡一脸意味深长:“老宋啊,连你都看明白的事,那两人自己却蒙在鼓里。”
“夫人来了之后,府上又是开凿莲池,又是拆了几处庭院种了花。”
宋管家点头:“是这个理,可这也说明不了什么,主子只吩咐又不必亲自动手。”
那元侍卫左右看了看,谨慎地凑到宋管家身边,二人俯身倾耳窃窃道:“你或许不知,这魏府中每一处的布局都是按照大人来建,是和原先的魏府相差无几,多少年都未曾变过。”
宋管家眼神闪烁,当年魏家之事永远是活下来的人的心结,魏忱如此也是为了怀念昔日亲人。
元胡知道他明白了,接着道:“可夫人一来,大人便破了例,这难道还说明不了吗?”
宋文若有所思:“难不成大人从前便认识沈小姐?”
“大人以前的事情我倒是不知,不过你说的也倒是有可能,京城也就这般大小。”
两人嘀嘀咕咕说这话,书房们却忽然被拉开了,魏忱俊脸却是面无表情,启唇道:“进来。”
说完后也不停留,只留下一道高挺身影。
宋管家用手肘碰了碰元胡,一贯严明的脸上倒是带着些幸灾乐祸:“去吧,大人叫你进去。”
元胡轻呼了口气,阔步进了书房。
“大人,有何事吩咐?”
魏忱站在高案旁,手上翻看着一些书信,闻言抬眸:“这些是江南那边递来的消息。”
听见是公事,元胡立马正经起来,神色认真开口:“可是陆潮平的事调查的有结果了?”
魏忱勾唇,眼底一片淡漠:“陆潮平果然是那陆文忠之子,那陆母倒是个有本事的,当年的事情倒是抹的干净。”
魏忱绕过书案,坐在太师椅上继续道:“陆丞相如今的夫人王氏,手段狠辣,若是知道了当年的旧事定然不会善罢甘休。”
书房安静落针可闻,魏忱一手握着手中蛟龙玉佩,启唇道:“前段时日陆母出事也并非偶然。”
元胡略一思索便明白了意思:“主子的意思是,陆母无端染了那病症是王氏动的手?”
那病症少见且会人传人,若是救治得不及时恐会要了性命!
年轻的首辅大人眸色沉静,嘴角一丝笑意意味深长:“是不是她所为,如今还没有证据,不过想来也只有她会如此。”
“可大人便没有怀疑过陆丞相,虽说虎毒不食子,可人若是被权利蒙蔽了双眼,弑子杀父之事古来也不少见。”,元胡说出自己的疑虑。
魏忱眸色深深:“我倒是不怀疑陆文忠会做出如此之事,只是,若是陆文忠动手便不会做如此麻烦。”
魏忱冷笑一声,握紧了手中玉佩:“毕竟京中消失两个人,对他而言易如反掌。”
此言解了元胡心中疑惑,他点了点头恍然大悟:“可王氏为何不直接动手,王家势力也不容小觑啊。”
太师椅上的男人年轻俊美,把玩着手中温凉玉佩,任由穗子缠绕在指尖,见他薄唇开合:“王氏此举更多的是试探,她恐怕以为那母子二人来京是陆文忠的安排,可她又不甘心,才做出了此举。”
元胡点点头:“王家是有势力,可如今这些年陆文忠扶摇直上,王家是要忌惮一二。听大人的意思,那王氏只是试探?”
魏忱放下玉佩,手指白皙修长,曲指轻叩着椅子边:“那王氏不会就此罢休,否则陆府妾氏们也不会无一有所出。不过上次之事也给她敲了警钟,陆家母子暂且能平安一时。”
元胡抱着怀中佩剑,闻此松了心轻笑:“上次之事那王氏恐怕以为是陆丞相出手护着那母子,定然会教两人离心。那陆潮平倒是也有一些运气,能与夫人相识,这才免了他们一灾。”
魏忱抬眸淡淡看了眼元胡,元胡连忙收了笑:自己又说错话了,大人不喜夫人与旁的男子交好,原来是吃醋了啊。
“你且去安排,派些人手暗中保护那母子二人,陆府那边一有消息便及时通报。”
“属下明白。”
“好了,你出去吧。”,商讨完了公事,魏忱眼底依旧浅浅带着郁色。
另一边书房之中
“小姐,你要找什么?我来帮你一起找。”,喜云端着茶水糕点进了书房,见沈姮怀中抱着几卷书,一手在书册间翻找着。
沈姮手上动作未停,回应喜云:“无事,我自己找找。”
喜云便也没坚持,将糕点茶水摆放好,又用鸡毛掸子清理了几个书架上落灰。
“好热啊”,喜云小声嘀咕,走到一旁解了上身短袄。屋子里暖和,才一会功夫便出了好些汗。
喜云活动了筋骨,伸了伸腰回头一撇,瞧见了一旁书案上放着的宣纸。
“魏忱,陆,孙——小姐,你这写的是什么啊?”
喜云念了几个宣纸上杂乱写的字,转身没头没脑问着沈姮。
沈姮抱着几摞卷宗走了过来,将书放在桌上后拍了拍手上灰尘,先是走到一边倒了杯清茶畅饮一杯,而后才道:“江南一案草草定性,我只觉背后另有隐情。”
喜云将糕点碟子端到了沈姮跟前,不解开口:“可此事已然成了定局,况且魏大人也不愿您插手此事,您还要这般是为何?”
沈姮思索了一番后摇了摇头:“我也不知,只是想弄清楚结果罢了。”
见喜云一脸莫名,沈姮轻笑了声:“哎呀,总归也无事可干,或许,如果可能的话也能为她做一点。”
“那小姐如今可有思路了?”
沈姮一脸实诚摇了摇头,果不其然看见喜云表情一僵,略带失望道:“哦。”
见小丫鬟这般反应,沈姮可谓是受到了打击,曲指敲了敲她脑袋:“真当你家小姐是神探啊!”
屋内温暖如春,主仆二人说笑了片刻后便各干己事。
“刘家这些年不断阔大,生意遍布了江南海北,背后若是无人支持,运气也着实令人惊异,若是有人支持,到底会是谁呢?”
书案前女子手腕纤细,一手撑着额头,额头白皙莹白,秀眉微皱思索着。
另一边小丫鬟两手撑着额头,脑袋朝下一点一点,双目紧闭昏昏欲睡。
“砰砰”,书房门被人叩响,喜云一惊脑袋直接重重磕到了桌上,“哎呦”一声痛呼惹得沈姮失笑。
喜云一脸幽怨地去开门,回来时又带着笑:“小姐,是沈府来的家书,您快打开看看!”,说完后将一封黄皮信封递给沈姮。
沈姮也是惊异:“怎么这时候来了家书?”,抬手接过后便撕开取了信,一目十行看过后面上染上了笑意,笑意直达眼底。
喜云忙问:“小姐快说说,到底有什么好事?”
沈姮将信叠好放了进去,眼底带着亮光,笑眼弯弯道:“母亲来信说,长兄明日便归府,嫂嫂也跟着一起。”
“大公子如今回来了,那喜云这便收拾收拾回沈府!”,喜云闻言也笑,拎着裙摆便出了屋子。
沈姮忍不住将信又取了出来,一句一句慢慢读:“得有三年未见长兄了,也不知他高了胖了,嫂嫂也来了,我都不记得她的相貌了……”
收拾好了东西,外边夜色已经漆黑一片,沈姮恍然惊觉:“喜云,我忘了一件事!”
喜云将碗筷收拾好,回头不假思索:“小姐有什么事?”
方才沈姮胃口不好,便只让小厨房熬了碗甜羹,今日一下午也没出院子,没见着旁人,沈姮倒是忘记了还有一件事未解决。
只见沈姮苦着一张脸,将笔搁下:“我忘记去找魏忱道谢了!”
喜云挠了挠头,回头傻呵呵笑了笑:“这,喜云也不知该如何,小姐法子多,喜云便不打扰了。”
说完后喜云便端着盘子,一股脑儿溜之大吉,留下沈姮抓耳挠腮。
夜里沈姮还在纠结该如何,毕竟与魏忱前些日子闹了矛盾,沈姮合着件薄寝衣躺在锦被里,回顾着这几日发生的种种。
“他今日此举若是来求和给台阶,自己此举在他看来怕不是不识抬举?”
虽说沈姮也是想着二人矛盾还是早些解决的好,可心里却也有私心,不想如此糊弄过去,今日也是无心成了巧。
不和解便不和解吧,若是虚假言和还不如不和解呢!
可两人同在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总是如此也不是个法子,难不成两人当真要虚伪作态,只求相敬如宾?
沈姮不愿。
“想了半宿也不知该如何,罢了罢了,见招拆招吧。”,沈姮打了哈欠便躺好入了眠。
毕竟明日还要回府,得养足了精神才行。也不知明日长兄见了自己会如何反应,不知嫂嫂还和当年一见那般温柔……
屋外寒风凛冽,月明照着寒枝枯叶。这边书房早早熄了灯一夜无眠,另一边烛火灯影摇曳到了中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