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出
云雾弥漫,僻地清幽,抬头可见天光。
淡青色的天畔染上层层金辉,忽然喷薄开来,一轮朱红的太阳跃升而出。
所有事物的轮廓变得清晰可见,我惊喜至极,看向身旁的潮生。
似乎是注意到我期待的视线,他偏首,这是我们第一次对视。
我的喜悦瞬间消退,“你的眼睛?”
我太过直接,因为过于惊讶连思虑都抛在脑后。
他的左眼毫无光彩,我在他的瞳仁里看不到任何影子。
他匆匆垂下头,下意识用手蒙住了左眼,“啊,本来很少人会发现的。”
他的嘴角扯出一点儿弧度,我觉得牵强又苦涩。
“是先天的吗?”我忍不住追问。
“不是,突发性的。”
“多久了。”额头上的伤疤,突发性的失明,相似的脸,一切好像在和那个人重叠。
潮生放下了手,身体转了45度,与我面对面。
“戚小姐,你是不是有过把我认成了——”
他凝视着我,左眼是灰暗的寂静,右眼却是可见的冷漠。
“你的丈夫。”
不是疑问,是陈述句,语气生冷,竟比第一次交流还要来得陌生。
我该怎么说,说是的,我不止一次把你认成我的丈夫。
不,不仅如此,我觉得你就是他。
“有过,但你不用在意,你们完全是两种人。”
下山的路我们彼此无话,其实我心里有话但无从说起。
潮生在听到我的回答后目光尤为闪烁。
他划清了距离,让我清醒过来,自己已经逾矩。
我知道我的那句话让他好奇,他是哪种人,贺景初又是哪种人。
贺景初从未冷脸待我,他在我面前收起了所有凌厉和尖锐。
我后来频频回头,总以为他同从前那般,只要我回头,他就会在我的身后。
我曾有诸多坏毛病,可是他是会在我跳下楼时稳稳接住我的人。
我有时会问,你不会累吗?
我年轻所以我无所顾忌,所以我不择手段。
贺景初年近三十,还有多少时间供我挥霍。
而贺景初只会把我抱在怀里,说:“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