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声哥哥来听听
刚好此时电梯门开了,两个来顶层服务完的公关在外面想进电梯,下一秒停住了脚,目瞪口呆地看着电梯内的一幕。
林经桁察觉到这俩人的视线,抬眼冷厉地迁怒,“看什么看?没见过帅哥哄小姑娘的啊!”
两个公关齐齐吓了一跳,能到顶层服务的公关都是内部中层以上,自然是认得自家脾气不太好的年轻老板。
两人高度同步的往后退了一步,深深鞠了一躬,然后忙不迭地脱离了林经桁的视线范围,冲向了楼梯方向。
生怕跑慢一步,工作就没了。
陈雨硝用他的衣服擦完了眼泪和鼻涕,抬头时终于止住了哭泣,抽咽了两声,红着眼睛抬头,礼貌得很,“不好意思啊……”
林经桁,“……”
你是不是还觉得你很有礼貌的?
他扯着球衣的衣领,伸长胳膊,直接把沾着陈雨硝鼻涕眼泪的球衣脱了下来。
陈雨硝猛地瞪大了眼睛,八块!八块哎!
陈雨硝炽热的目光落在男生宽肩窄腰,肌理分明的上半身上,一时间什么悲伤痛苦都忘了,说起来这还是她第一次这么直观的面对成年男性的身体……
又害羞,又很想看,明知不太合适,但是还是舍不得移开视线……
“不许看!”林经桁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只能狐假虎威地冷着脸,按着她的脑袋把人调了个方向,推着人出了电梯,“把你口水擦一擦,色鬼。”
陈雨硝条件反射的擦了擦嘴角,不是,我哪有流口水!
她大哭了一顿后,心情舒畅了不少,于是小嘴叭叭的,“我不抽烟不喝酒不吸毒,要是还不好色那和咸鱼有什么区别?再说,不是你自己脱的吗?看看怎么了,不痛不痒也不能少块肉。”
“是是是。”林经桁咬牙,“不知道刚才谁给我衣服哭得这么埋汰。”
陈雨硝被噎了一下,乖乖闭嘴。
顶楼的气派和奢华甩了普通房间一大截,档次和逼格光看就觉得——高不可攀。
林经桁开了房间门,陈雨硝还在看着大厅中间的仙气飘飘的山峰流水清泉发呆。
然后被林经桁一把捞进了房里,“刘姥姥,那一个破盆栽有什么好看的?”
陈雨硝,“……”
你们有钱人管一个十多平的生态系统叫盆栽啊!
她一进门,眼前就是一亮,这么大!
灯还是感应的,人一进来,从玄关到客厅再到看不完全的内部,刷刷刷依次全亮了起来。
光是会客厅装潢设计就极为考究,简约低调的现代艺术风格,同时兼具大气与高雅,还有一整面的全景落地窗观景台,毫不费力地看清城市鳞次栉比的万家灯火。
会客厅内各种家具用品不一而足,空间还非常宽敞,骑个自行车滑个滑板完全不成问题。
这真是……贫穷限制了我的想象啊!
林经桁拉着她往里面走,经过了古朴的茶室,超大的圆桌餐厅,放着各种健身器材的房间,占一面墙的酒柜……
其他的还有通往别的房间的各种门,就不太清楚了。
陈雨硝默默的想,这要是个路痴,岂不是得在家里迷路。
最后他带着她走进了客用的卫生间,陈雨硝余光注意到,刚刚那边好像有个……泳池?
“喂,别看了,赶紧把脸洗了。”林经桁把人推到洗脸池边,然后到旁边柜子里取了新的毛巾。
陈雨硝看着镜子里眼睛红肿,脸上全是泪痕,头发还被凌乱的自己,真的好丑!
怪不得他一来就让自己洗脸……
陈雨硝立马三下五除二洗完脸,接过毛巾擦干净,脸上手上顿时干净清爽,把头发梳理一下,一下就成功扎了个饱满的丸子头,坏心情就跟着一扫而光。
就是脸上被程锦喻挠了的地方有点火辣辣的。
心情愉悦,看林经桁也觉得他好像也没有那么恶劣,于是小话痨属性就激活起来。
从卫生间出来,陈雨硝左顾右盼,忍不住好奇道,“这么大的地方,就你一个人住啊?”
这里被收拾得干净整洁没有一点灰尘,除了玄关处的几双男款球鞋,几乎没有展露出来什么生活气息。
林经桁随手套了件宽松白T恤后,拿来药箱,“你想来住也可以。”
这里属于中央商务区,但离他们学校不远,开车大概十五分钟,他平常没课就在这边,于是就留了个休息的地方。
陈雨硝闻言尬笑,“不了不了,我命小福薄,消受不起。”
开玩笑,住这么大的地方,从卧室出来还没到厨房就饿死了。
林经桁拿着碘伏过来,“脸。”
陈雨硝坐在软乎乎的椅子上,抬起脸,眨了眨眼睛,“我可以自己来。”
高中的时候还勉强可以,但毕竟现在都是成年了,关系还不到可以给对方上药的“亲昵”程度。
“少废话。”林经桁动手给她脸上的伤口消毒,又拆了创可贴比量了一下要怎么贴。
陈雨硝撇撇嘴,“搞不懂你脾气这么不好,又凶又没有耐心,孟听汐为什么要跟你搞对象。”
难道是图他走过南闯过北,火车道上压过腿,还跟母猪亲过嘴?
林经桁闻言微微皱眉,“谁跟你说我和她搞对象的?”
“她自己发的朋友圈啊。”陈雨硝敏锐地察觉到他语气里的不对劲,像是发现什么了不得的秘密,吸了口凉气,用气音问,“难道不是啊。”
“不是。”林经桁回答得干脆利落,“我没有搞对象,你老实点儿别乱动。”
他轻轻按住陈雨硝的脑袋,然后把创可贴仔细贴在了她脸颊的伤口上。
陈雨硝小小的翻了一个白眼,“骗人,在酒吧你还说有好几个呢。”
“那是逗你的。”
“呵,我才不信,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他和孟听汐那种亲近,一看就不是普通朋友吧!
就像喝醉的人说自己没醉,海王才不会承认自己真的养鱼!
“你说这个我想起来了。”林经桁两手撑在椅子扶手上,微微弯下腰,将陈雨硝笼罩在了阴影里,一双月满清潭般的漂亮眼睛注视着她,声线低而富有磁性,仿佛兴师问罪,又好像是循循善诱,“在酒吧你管我叫了声哥哥。”
他知道那句哥哥是她故意的,但她声音本就清凌凌的悦耳,软声叫哥哥的时候异常好听。
自小到大,但凡近距离和他这张脸接触的女性及部分男性,很难逃过紧张羞赧,面红耳赤,及呼吸困难等综合症状,因此林经桁对自己这张脸的杀伤力十分有自知之明。
但咱们小陈同学见多识广,胡说八道从来不知羞耻,她面不改色心不跳,甚至自主忽略了林大少爷近在咫尺的俊朗,坦荡的很,“那怎么了?那李逵还管宋江叫哥哥呢,我叫你声哥哥犯法了吗?”
“不犯法。”林经桁也面不改色,“就是觉得你叫得挺好听,想让你再叫一声听听。”
陈雨硝冷笑,往他耳边凑近了几分,顿了两秒,突然学着李逵喊宋江的语调,中气十足地喊道,“哥哥!”
林经桁,“……”
妈的,耳朵疼。
“叫得挺好,下次别叫了。”他咬牙切齿,使劲捏了下陈雨硝没受伤的另一半脸,直起身子,一副很嫌弃,不愿意再跟她多待的样子,“我去洗个澡,你自己玩会儿吧。”
他本来打完球准备回来洗澡,结果上楼时接到了姜祉的电话。
他和姜祉是表兄弟,他六月份去和陈雨硝相亲前,姜祉陪他先去了一趟陈雨硝家里,因此是为数不多知道陈雨硝和他的关系的人。
姜祉一提“你老婆”,他的直觉就告诉他,不是什么好事。
他就这样一身汗的过来处理陈雨硝和她情敌们的恩怨,结果完事又看着陈雨硝莫名其妙大哭了一场。
一直耽误到现在他才洗上澡。
林经桁忍不住嗤了一声,她果然是个大麻烦精!
陈雨硝打开手机,十几条未读消息,她先是回复了关心她的陈销,跟他说了一下事情解决的过程,让他不用担心。
宋经唐和刘喜乐他们转战夜场泳池派对,混在泳衣模特中喝酒蹦迪,好不热闹。
还艾特她,让她也过去玩。
这种活动陈雨硝是真的很想去,但是宽大的躺椅真的非常柔软舒适,贴合着人体曲线,加上酒精的作用,陈雨硝觉得全身的骨头都软了,一动也不想动。
拒绝了他们的派对邀请,陈雨硝点开软件背单词,背了几个,上眼皮和下眼皮就开始打架,不知不觉间竟睡着了。
睡眠质量好得出奇,不亚于趴在高中课堂上睡的觉。
林经桁洗完澡出来看见的就是这样的一幕,暖色调的落地灯光下,女孩半蜷在松软的躺椅上,呼吸轻缓绵长,像只午后窝在斑驳树影下休憩的小猫,安静又美好。
他放轻动作走近了些,弯腰仔细看着她。
她看起来和高中的时候差别真的挺大的,轻狂张扬,春风得意的少年感褪得一干二净,换上了单纯乖巧,清澈无辜,看起来就是一个温良无害很好骗小姑娘。
但眯着眼笑的时候,仍然暗戳戳憋着坏,依旧内心戏丰富,是只伪装成小白兔的狡黠小狐狸。
那年爷爷病故,他留在京都处理爷爷的后事,葬礼结束之后从律师那里得知,爷爷留了遗嘱,只有他娶了陈雨硝才能继承遗产。
但这并没有引起他的重视,娃娃亲和那笔另亲戚们趋之若鹜的丰厚遗产一样,都无所谓。
再说这种往上数两代的口头约定,已经不适用于现在这个开放的时代了,他愿意娶,陈雨硝还不一定愿意嫁呢,说不定还把他当成普信男骂几句。
他后来知道她其实考上了A大,回学校办事的时候偶尔看见过她。
他永远记得高中时那个蓝白色校服,短发,一身倔强,自由,热烈,野性,充满生命力的少年。
但现在这样也不错。
她还谈了男朋友,是陆家的小少爷,感情似乎很好。
有天他回来,看见陆枫时陪着另一个女生在京都著名情人湖边散步。
后来还碰见他带着那个女生奢侈品店,试衣服挑首饰。
他认识那个女生,是孟听汐的小姐妹,他见过几次,好像姓程。
孟听汐的生日派对在八月初,邀请了十几个朋友,他靠在沙发上打游戏,旁边几个女生聚在一起叽叽喳喳聊八卦。
程锦谕尽显得意,沾沾自喜的和其他人分享她是如何逼迫陈雨硝和男朋友分手的。
他从别人嘴里,知道他的“未婚妻”,乖巧温顺,不仅好骗,还好欺负。
他还真以为她变了,一接触才发现,她就是装得好,依旧伶牙俐齿,扮猪吃虎,哪里好欺负了?
但眼下她安安静静的睡在这里,不再和他针锋相对,线条柔软得一塌糊涂,倒真像只温顺的宠物猫。
“乌蒙山连着山外山!月光洒下了响水滩——”
突然响起的激昂电话铃声打碎了室内的安静,林经桁冷不丁被吓了一跳,像是干了什么坏事被发现了似的,猛地站直了身子。
与此同时,被吵醒的陈雨硝睁开了眼睛,也吓了一跳,随后警惕地往后缩了缩,“你站这么近干嘛?杀人可是犯法的!”
知人知面不知心,这么近的距离,他趁她熟睡要她命岂不是轻而易举。
“可是苍天对你在呼唤!一座山翻过一条河……”
电话铃声还在响,林经桁十分无语地提醒,“接电话,老子对你的狗命不感兴趣。”
“那你站这么近干嘛?”陈雨硝看贼似的看着他,没看来电显示就接通了电话,“喂?”
对面传来男生如动漫男主角一般悦耳的声音,语气里含着笑意:
“在哪?”
陈雨硝一听这个极具辨识度的声音就知道是江逾白,心中一喜,困意散得干净,“唔……和销爷狗宋他们出来玩了。”
他不紧不慢地问,“你也去泳池派对了?”
“没有。”陈雨硝惋惜的微微叹了口气,“有点别的状况,没去成。”
“那你在哪儿?我去找你?”
陈雨硝惊喜道,“你回来啦?”
他拉长了一点尾音,“嗯——”
七天假期,江逾白回了趟家,说是假期结束回来,没想到他竟然提前回来了。
站在一边被忽略了个彻底的林经桁,不明白她怎么接了个电话,心情就明显雀跃了起来。
忍不住出言嘲讽,“开心成这样,前男友找你和好了?”
陈雨硝挂了电话,把位置信息发送给江逾白后,抬起头,看着他,很认真地问,“你吃醋了?”
林经桁避之唯恐不及地往后退了一步,冷嗤,“你做什么梦呢?”
陈雨硝站了起来,小小地伸了个懒腰,这才回答他上一个问题,语调平静,好像在说早上吃什么:
“那关你什么事儿?”
“……”
好好好。
“今晚谢谢你啊,不过我要走了。”陈雨硝随口道,“改天请你吃个饭吧。”
林经桁看了眼时间,“马上就十二点了,你要去哪儿?”
陈雨硝往门口走,潇洒得摆了摆手,“我朋友等会儿过来接我。”
林经桁懒得再管她,拿来平板靠在沙发上看动画片酝酿睡意。
没一会儿,敲门声“咚咚咚”地响了起来。
林经桁不耐地去开门,门外探过来个圆圆的脑袋,陈雨硝很真诚地发问,“电梯怎么叫?”
谁懂啊家人们,总统套房的电梯都是专属的,还是人脸识别的。
上来时用的是会所那边的电梯,下楼则是用酒店这边直达一楼的电梯,陈雨硝一出酒店,就被扑面的冷风吹了个透,狠狠打了个寒战。
京都的十月初已经是秋天,半夜温度直线下降,陈雨硝只穿了件连帽卫衣,虽然加了绒,但完全不够看,她立马转身回了酒店大厅,在等候区的沙发上坐着,抱成一团瑟瑟发抖。
希望江逾白赶紧过来,还希望他穿得多一些,分一件给她两个人刚刚好不冷不热的那种。
思绪漫无边际的飘着,直到人都站到她面前了,她才茫然得抬头,看见林经桁黑着俊脸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