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7 章
明天林慕萧就可以出院了，杨柳儿最后一晚陪他散步。
两人牵着手走在树林里，各有各的心事。
林慕萧突然停下脚步，问她说：
“你跟你室友……相处的好吗？”
杨柳儿踢着地上的石子，几秒后抬起头，像往常一样让人心安地笑着说:
“怎么了？我挺……”
“柳儿，”林慕萧在她说出好字前打断她，提醒她说，“你可以不说，但请你不要骗我。”
杨柳儿的笑容凝固在嘴角，最后消失。
她知道，他什么都知道了。
“不是很好。”她说，“我跟刚刚那个女生发生过一点矛盾。”
“因为什么？”
林慕萧明知故问，他只想知道她知不知道原因。
“开始我还不知道是为什么。”杨柳儿说，“明明刚见面的时候大家还好好的，可就是军训完，她对我的态度瞬间就冷淡下来。更准确地说，是在发现你是我男朋友之后，她可能是喜欢你吧。”
得到意料之中的答复后，林慕萧接着问：
“还有你上次说的班上男同学歧视你又是怎么回事？”
杨柳儿觉得他用词有点不妥，纠正说：
“也不是歧视啦，就是……我确实也是沾了点性别的特权进的班级，他们觉得我没竞争力也正常。”
林慕萧的专业离计算机有点远，没听过他们系的潜规则传言。
“什么意思？”
杨柳儿开始给他解释。
“你觉得这个学校里的其他状元为什么没进实验班？”
“他们没报？”
“那计算机系的呢，二招时候也考进来不少状元，为什么他们不能一招进，我却进了呢？”
林慕萧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我听说，只因为我是女生，招我进去是调节男女比例的。一招我们班加上我只有两个女生，另外一个也就是我室友，她是数学竞赛金奖，班上除了我以外的所有人都是靠竞赛进的，只有我一个靠高考直接进的。二招没招几个，却有一半是女生，又有人跟我说，是因为面试对女生有优待，我也不想相信，我想告诉别人说我是凭实力进的实验班，但我不能。”
“你这顶多算是九成的努力加上一成的运气，你也不能因为这一成的运气就把九成的努力算盘否定吧。”
“我没有否定啊，我也相信我是能靠自己的努力改变别人对我的看法的，可是我没有做到。不论是考试还是作业，我的评分都靠后，我知道那些男生不是故意的，他们只是想安慰我，但我很难不多想，我觉得我没有被他们放在跟男生一样的平台上对待。”
林慕萧停下脚步，让她面对自己。
他们已经顺着石子路走到幽深的地界，行人很少，只有橙色的灯光作陪。
林慕萧看见她眼底附上了一层他看不穿的忧愁，他心疼她的处境，为自己的无能而懊恼。
他捧起她的脸，低头吻了她，希望能给她一点安慰和鼓励。
“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最棒的。”他说。
杨柳儿看着他，扬起笑脸，忧愁转为感动，林慕萧的偏爱真的支撑她走过了很多。
“嗯。”她点点头，热泪盈眶。
她突然想起件事。
“何安然下午跟你说了什么？”
林慕萧强忍住笑。
“你吃醋了？你当时跑什么？”
“我不想跟她待在一起。”杨柳儿也不装了。
“那你就把她甩给我？我想跟她待在一起？你就不怕她把我拐走了？”
林慕萧一直让杨柳儿很放心，所以她才敢那么干。
“我那时候……不想让你知道我宿舍关系不好。”
“为什么？”
杨柳儿低下头，无奈地说：
“我不一直都这样么，报喜不报忧，想逃避的性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冒出来刺我一刀。”
就像我不想让你知道我跟林晨她爸妈关系不好一样。
“你自我认知还挺深刻啊。”
孺子可教。
杨柳儿朝他尴尬一笑。
知道，但改不了。
“你知道你室友跟我说什么吗？”
“她说什么？”
“她说你背地里说我幼稚，挑剔。”忽略长得不帅，因为根本不可能。
杨柳儿以为他不生气是因为他不信。
“我是说了。”
林慕萧给了她额头一个爆栗，好笑地说：
“我也没说我不信啊，而且你不只背地里说，当我面也没少说。”
杨柳儿揉了揉额头，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敲自己。
“你不生气？”
“我不高兴，但不生气。”
“为什么？”被人说坏话还不生气。
林慕萧看着她，收起笑容，温柔有可靠地说：
“柳儿，我会改的。”
微风拂面，灯光环绕，湖面波光粼粼。
杨柳儿看着他，知道他的话里并不掺假，他从来都是说到做到。
内心的情感无法对人言说，杨柳儿抱着他，久久没有放开。
寒风里，她对他说：
“林慕萧，你明年暑假陪我去支教吧，我有个故事想说给你听。”
林慕萧低声答应说：
“好。”
你想干什么我都陪你。
“可是那是个很长的故事。”杨柳儿像是不放心一样补充说。
“再长我也听你讲。”
杨柳儿抱着他，仿佛已经陷入了回忆，回到了那个令人胆寒的村子。
“三天三夜也说不完。”
“那就说一辈子。”
学校里的理发店之前提供办卡服务，之后因为学校治理调整被迁走，理由是消费过高，技术质量不佳。
前店主称所有卡内余额都转移到距离学校大约两公里外的另一理发店，但那家理发店比之前的理发店价格更高，很多同学都选择自认倒霉，不愿意去了。
每人损失的金额有两百到两千不等，粗略估计，总额可能上万。
张齐也中招了，他还充了一千，正准备自认倒霉。
宿舍里的其他三人围坐着听完他的倒霉经历后，评论说：
涂洋：“你够有钱的呀，那破理发店一充就冲一千？”
斯图：“兄弟，吃一堑长一智吧。”
就在其他两人都劝他看开点的时候，林慕萧说：
“你可是个法学生，专业对口。”
有点平地惊雷的意思。
听他这么说，张齐的脑海里瞬间涌现出几种上课学的常见的救济途径，但每种都觉得有那么一点…麻烦。
林慕萧不知道他在犹豫什么，这分明是个理论付诸实践的大好机会。
“这法律关系这么清楚，我们自己就能解决。我听说华北就有一个都是学生的法律援助协会，他们中的每个人毕业前都曾为他人挽回过上万的损失。凭什么我们学校没有这种组织，生活中本来就是这些鸡毛蒜皮，你们不觉得这种简单的案子是很好的让书本付诸实践的机会吗？”
其他三人，你看我，我看你，拿不定主意。
实干和计划间还有着不小差距，更何况他们现在还没个具体计划，脑中只有一些零散的知识点。
林慕萧深出一口气，胸有成竹地说：
“反正我决定要干，你们跟不跟我一起？”
他的话像定海神针一样插在三人面前。
受害者张齐率先表态。
“那我跟你一起，我不想我的钱打水漂。”
见状，斯图短暂地犹豫后也跟上。
斯图：“要干就一起干，谁也别落下。”
已经表态的三人又不约而同地看向涂洋。
几秒后，涂洋也笑着点头说：“那就一起干吧。”
实干家林慕萧在得到三人答复后，立马开始着手准备组织成立的相关事项。
“我今天下午去学生会交申请表，你们写一写稿子，准备招募。重点是……我们不是任何官方研究组织，最多算个社团，但是我们会有指导老师，我们提供法院志愿服务机会，我们有真实的法律援助案件实践练习，明白了吗？”
斯图煞有其事朝他敬礼，表示自己接收任务。
“明白！”
张齐和涂洋轻笑一声后，也学着他的样子说：
“交给我们吧。”
“领导您慢走。”
林慕萧先通过辩论队的学长拿到了社团申请表，填写后直接去找辅导员签字，因为他知道交到学生会后能不能成还是得看辅导员。
辅导员觉得他的想法很不错，她也知道别的学校早有这样的先例，而且取得了很大的成功，二话不说就签了字，没让他再往学生会跑一趟。
林慕萧又找自己的各门课老师说了自己的想法，问他们以后愿不愿意当指导老师，结果不出他所料，每个老师都热情地满口答应，夸他有勇有谋。
宣传消息在各个校群里发布后，获得了热烈响应。
有冲着林慕萧来的，有受害者，有跟林慕萧一样的实干积极分子，有看重实习岗位和指导老师的三好学生，当然也有看热闹的人。
消息发布两天后，共有240人报名进群。
他室友都担心人太多了，到时候会尾大不掉，但林慕萧倒并不担心，他知道真心想一起干的能有几十人就不错了。
他向组织部预约了个大教室，在群里说，周六早上十点，想参加的人就去教室，他到时候会说明他们到底是干什么的。
林慕萧预约的两百人大教室几乎坐满，大概170人。
毕竟是法学院，女生占绝大多数。
当时的场面就像是有什么大教授开讲座一样，其他三人坐在台下都替林慕萧紧张，但站在台上的林慕萧丝毫不怯场。
他没有因为要当众发言而过多打扮，穿着日常的黑卫衣站在讲台前，表情亲和不足严谨有余，完全不像个大一新生，倒像某个事业批学长。
他看人数差不多了，照计划放出四人熬夜做的ppt，开始向大家介绍他们的计划。
“大家安静下。”他弯腰对着话筒说。
他低沉带磁的声线通过扩音器传到教室的每个角落，音量不大，但与之伴随的气场足以让全场安静下来。
听他说话，台下不少女同学下意识捂起脸，表情就像看见了什么小说男主。
我艹，他好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