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歌行》
“这外面都已经乱成一锅粥了，你们居然还在这里下棋，这要是被兰月侯知道了，怕不是要被气吐血。”
“若依姐姐，萧瑟就是喜欢故弄玄虚，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肯定早就有主意了。”千落上前一步迎接。
“这次你可说错了，现在的天下就像这棋局上我的处境，一团乱麻。”
“你的转机来了……”无霜注意到姬雪的到来。
“……他最后还说了一句，我萧凌尘身负琅琊王之血脉，又岂有后退之理，你萧楚河承袭琅琊王之衣钵，又岂有不战之理。”
“完了完了完了，他之前看起来像是和我们一伙的，现在看来是要和我们不死不休了。”千落听姬雪一番话，五官都皱在了一起。
“别紧张～”无霜揽过千落的肩膀。
“身处险境，方可绝处逢生，神转之棋，我找到了。”
无霜与萧瑟对视一眼，了然，拉过雷无桀：“走吧阿桀，马上要亮相了。”
这边叶若依代替萧瑟通知萧月离先带王离天军出城，至于后续自有安排。
赤王萧羽则在等待萧凌尘的大军入城，笃定无心在身边保护，千军万马不得近身。
短短两日后，天启城响起号角声，百姓们闻风而逃，如临大敌。
原本叶啸鹰以为会有一场血战，没想到城门大开，这操作令他不得不怀疑其中有诈。
白王府和赤王府都各有筹谋，只有神医华锦真觉得天降大灾，那是做好了赴死准备，直到沐春风透露萧瑟有给她寻藏身之所，还有司空千落保护在侧。
（华锦：不早说，我还以为就要在这儿送命了。）
明德帝听到号角声醒来，强撑着病躯走出大殿，周围已经集结所有禁军，包括亲兵虎贲郎，萧瑟、萧崇和萧羽等人站在为首处。
到目前为止，明德帝还对萧凌尘抱有一丝希望，还下令不要有无谓的冲突，还想让萧瑟切记大义相劝，绝不可让上一代人的恩怨延续。
萧凌尘入城之后，并没有直杀皇帝所在的太安殿，反而首先来到太庙祭拜父亲琅琊王，临出门时又遇到齐天尘，纵然齐天尘百般劝阻，始终无法改变他的想法。
太安殿外，所有人在等候萧凌尘的到来，许是萧羽觉得过于无聊，便状告萧瑟派出萧月离至今未归，意指他私通萧凌尘谋逆，但是萧瑟反问萧羽是否想看到琅琊军和北离天军血战，届时他坐收渔翁之利。
正当二人对峙，宫门缓缓开启，只见鲜红甲，血龙枪，身穿鲜红色铠甲，手持长枪的年轻男子率军踏入，风姿丝毫不逊于当年的琅琊王。
“崇儿。”
得到萧若瑾的指示，萧崇走上前，面对萧凌尘，怒斥其叛乱，岂料话音落，众将士的身后，宫门外瑾言牵着马带着掌印监浊心公公前来，浊心当众举起龙封卷轴，高声宣布废明德帝，立新皇。
在浊心公公的话里，揭露当年先皇意欲传位琅琊王萧若风，后被明德帝萧若瑾忤逆夺位，强迫琅琊王撕毁龙封卷轴。上一任五大监身受皇命，这些年来忍辱负重，终得此封龙封卷轴，就是要拥立萧凌尘顺理成章继任大统。
加上瑾言持有百官联名上书的卷轴，一下子场面有些不受控制，在场众人无不赫然，琅琊军瞬间面露森光，似乎准备随时血洗皇宫。
“诸君，你们可想我打开此卷轴啊？”萧凌尘嘴角含笑，眼神漠然的望着众将士。
“愿琅琊王殿下，亲启龙封卷轴。”
“众将士，你们效忠的是我琅琊军的军旗，还是这北离的皇旗。”
这问话无人作答，短暂静默后，萧凌尘大笑几声，接过浊心递来的龙封卷轴，微微扫了一眼，立马将卷轴一掌击得粉碎，在众人震惊之余，举起长□□死浊心公公，扬言萧氏皇族之大统绝非他阉人定之。
转眼之间，四周寂静，每个人的表情变得耐人寻味，瑾言见状不妙，急忙逃走。
这时，萧凌尘飞身来到萧瑟身边，恢复往昔的嬉皮笑脸，显然他已做到身负琅琊王血脉，子承父命，平叛奸佞，为萧氏守护北离。
这一变故，让众人摸不着头脑，倒是瑾威率先出手，趁众人不备，直接拔剑刺向明德帝萧若瑾，却被瑾仙阻止。
瑾威也是心有不甘，坚称龙封卷轴写着琅琊王的名字，没想到琅琊王之子竟是这般废物，有负于师父当年依托。
也正因如此，瑾威毫不犹豫地拔剑自刎，临终前透露自己和瑾言没有对瑾玉下手，恐怕他的重伤是另有原因。
（瑾玉伤势太重，至今还在昏迷）
“将军我们现在该怎么办？”一桩桩一件件搞得跟唱大戏一样，副将只好向叶啸鹰询问接下来该如何。
从始至终强压着怒意的叶啸鹰显然已经忍不住了，当下拔刀而出，一声喝令后，大军齐刷刷对准太安殿，以及殿前的明德帝和萧氏皇子。
“戏看的差不多，该我们出场了，走！阿桀！”
“好！”
雷无桀的一剑烈火和无霜的一刀飞雪，直接破开了局势，震飞了数将士，接着二人飞上太安殿高台，面向下方的军队。与此同时，叶若依和萧月离带领着王离天军在郊外拦截两支勤王之师，每一步都在萧瑟的计划中。
“昔日北离八柱国之柱国大将军、琅琊军银衣军侯雷梦杀之子，雷无桀！请全军退避！”
“昔日北离大都护，琅琊军统帅萧若风之子，琅琊王萧凌尘，请全军退避！”
“明德帝之子，琅琊王萧若风军塾学生，永安王萧楚河，请！全军退避！”
无霜没有开口自报家门，而选择持刀站在雷无桀和萧瑟之间落后一步的位置上：很热血！很振奋！可你们这么长的名号，我啥都没有，还是不凑这个热闹了，不然会显得我很呆！
“可他们都死了！北离大都护、银衣军侯都死了！！就剩下我一个金甲大将军！！！”
周遭都充斥着叶啸鹰充满悲痛的喊声，他的双眸通红，似染着血，那模样瞅得无霜感到悲凉，是啊，只有活着的人是最痛苦的，他只是在守他心中的信仰和执念。
明德帝望着此番场景，最终命令萧瑟代为宣旨，承认琅琊王谋逆之案纯属误判。
明德二十二年春，明德帝下罪己诏，恢复琅琊王名誉，并且进行自惩。萧凌尘对外宣称父帅当年自污入狱，天启城乱之夜乃是他与父帅前后谋划，只为保国家安定，平复叛乱之灾。
叶啸鹰听到这里自嘲得大笑几声，仰天嘶吼：“大将军！！你怎么就这么不愿意做皇帝啊！！！”
随着萧瑟完完全全复述宣读结束，明德帝孱弱的身体彻底支撑不住，紧接昏迷倒地。
这场被后世称为“琅琊兵变”的惊天谋逆案，终以金甲将军叶啸鹰退兵结束。
无霜望着眼前的一切觉得有些疲惫，倒不是身体累，而是精神累，自从来了这天启，没有一天是松快的。他们来此为的就是翻案，如今成功了，却觉着空落落的。
历朝历代没有几个皇帝会愿意承认错误，虽该但难，明德帝能做到这个地步算不错，可是琅琊王萧若风终究是回不来了，明德帝最亲密的弟弟死了……
“阿桀，等一切尘埃落定，我们就离开这里吧。”返回雪落山庄的路上，无霜如此说道，声音里带着几分倦意。
“好！”雷无桀侧过脸便看见了无霜没什么精神的样子，心疼得不得了，拉住她的手承诺，其实他也不喜欢天启，这不是他想要的江湖，既然无霜也不喜欢，他自然乐意将她带走。
“那我呢？”萧瑟伸手拽住无霜另一只手，他觉得此时好兄弟雷无桀十分碍眼。
“……瑟瑟是永安王，日后的天启之主，有守护天下之责，怎么能和我们胡来？”无霜有此一说，也是想知道萧瑟心中到底是何想法，如今最大的目标已经实现，他接下来是否就是要拿到那个位置。
萧瑟没有即刻回答，因为他自己心中也不是十分清楚，要不要坐那个位置，但就算要坐，无霜他也不会放手：“（天启之主和你）只能任选其一？（我不管！我就要！）”
“我……我没有那么说……我们还会来找你的。”无霜从未有过要和萧瑟好聚好散的想法，她只是觉得天启太过压抑烦闷，她想离开，但萧瑟若是要坐那个位置，她日后就多跑几次便是。
“就是啊，萧瑟，阿霜说的没错，你还身负重担呢，大不了以后我们来天启找你就是。”雷无桀这下机灵了，立刻接上话。
“去！”萧瑟啐了雷无桀一口，继而认真的望着无霜：“没有什么比你重要。”
这话已经算是表白了，厚脸皮无霜也难免羞涩脸红，但她没有冲昏头脑，她依旧希望萧瑟想清楚自己要什么：“瑟瑟，不要感情用事，不急的，你再好好想想，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我们永不分离，即便是分开也是短暂的。”
一番赤诚话语，还不等萧瑟回应，雷无桀倒是先热血沸腾的搭话：“萧瑟！我们三个加上无心是兄弟，你放心，我们肯定支持你！”
“……夯货，”萧瑟有点无奈，转脸继续看向无霜，“我明白。”
“嗯，好好想清楚，”无霜一手拉一人，“阿桀我们不仅仅是异姓兄弟，还是一家人！快回家谋划谋划救小心心，而且算算日子华锦的药离炼制成功应该不远了。”
“是，我们是一家人！”
雷无桀和萧瑟都不约而同的回握住无霜，三人的手紧紧相交，心也紧紧相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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琅琊兵变尘埃落定，叶啸鹰重回将军府，一夜之间苍老许多。明德帝没有降罪叶啸鹰，完全是忌惮兵权，可是朝堂百官已然容不下他，所以叶啸鹰对女儿叮嘱再三，准备下个月辞官告老还乡。
而太安殿内，明德帝坐在主位，萧凌尘和萧瑟各自站在下首。
听着明德帝诸多感慨，萧凌尘毫不留情地斥责对方虚情假意，龙封卷轴显然还有第二种解决办法，但是他宁愿眼看着琅琊王自刎于法场，也不肯诛杀乱臣贼子。
因为明德帝知道这样做会承担风险，从而导致皇位不稳，甚至还会影响到整个天启城。
至于萧凌尘为何没有起兵造反，究其缘由并非是原谅了明德帝的行为，而是在他看来，天下也好，社稷也罢，皇位不过如此。
“孤还有一件事要问问你啊，这一次孤该如何选择？”
萧凌尘知道明德帝是在问该选何人当皇帝，嘲讽一笑答道：“其实很简单啊圣上，您最痛恨哪位皇子，就把皇位留给他，皇上这个位置注定孤家寡人，坐不痛快的。”
说完萧凌尘转身离去，待他走后，萧瑟说出埋藏在心底的话，他拆穿明德帝之所以要斩杀琅琊王，极有可能不是情势所逼，而是他真的害怕琅琊王功高盖主。
果然明德帝闻言变了脸色，不得不承认自己就是被绑在皇位上的傀儡。
“……多谢父皇为儿臣解惑，儿臣告退。”
这次兵变没有成功，赤王萧羽反倒是越挫越勇，依旧野心不死。
想到当日瑾言手中百官联名手书，这可以成为搅弄风云的利器，要知道这份手书堪比龙封卷轴。
然而他想得到别人想不到吗？这份名单落在谁手里都是个隐患，所以萧瑟一方必要抢先拿到名单，否则若是落在萧羽手里，必然会逼迫那些官员为其谋事。
“几个紫番薯真是会整事儿，不过瑾言处地危险，城中四处都在缉拿他，逃不出去，就只能找个地方躲，想要保命，只有一个去处。”
“是啊，如今天启城中唯一在乎他性命的人。”
“瑾仙～”
唯一会护着瑾言的人，自然只剩下紫番薯团，瑾玉重伤昏迷，瑾威已死，瑾宣恨不得要将他灭口，只能求到瑾仙面前。
“……把你手里的名单给我……”
“只要我还留着那份名单，就不会有人杀我，一旦把名单交了出去，就连你都有可能杀了我吧。”
“那你还来找我干嘛？”
“我选错了一次，我还想，再选一次。”
瑾仙瑾言二人说话间，白王萧崇突然来访，故意向瑾仙透露他已代大理寺卿彻查百官联名手书的事情。
而白王的行踪，少年团这边第一时间便获悉了。
“明明我们才是解决了这场兵乱的人，为什么这件事交给白王去处理。”千落有些不服气。
“噗。我们去查的话，那些文武百官岂不是天天晚上做噩梦，在他们眼中，我们和琅琊王军就是一伙儿的。”无霜哼笑一声，接过萧瑟递给自己茶喝了一口。
“那我们怎么办啊？既然此事已经交给了白王，我们很难参与其中，总不能明抢吧。”若依发问。
“明着抢不了，暗落落的也可以嘛，这不机会来了。”无霜露出笑容冲几人挑眉，以眼神示意自己身后来者。
“怎么？你早就猜到他们会来找我们百晓堂？”姬雪走上前来，落座于无霜身旁，看向萧瑟，“你这么聪明，身边的这位也不逞多让，这样会显得我很呆。”
“不怕，聪明人多，说话不会太累，阿桀是吧？”
“嗯嗯，阿霜说什么都对，”雷无桀点头，只是马上转为一脸疑惑的问道，“谁去他们百晓堂了？”
“……”
“夯货。”
如今上至萧氏皇族，下到官员三十七名，均已派出死士寻找瑾言下落。瑾仙自知保不住瑾言，便带着他来到百晓堂，希望对方能够提供保护，可问题是全城追杀，就算百晓堂倾巢而出，也只有七成把握。
所以百晓堂应瑾
“笑死，瑾言从来没有考虑过你。”
“无妨，没有参加，但已经参加了。”
“是啦是啦，我们永安公主就是厉害，到处都是你的人～”无霜在线为萧瑟点赞。
“永安……公主？”其余人对这个称呼感到错愕，落于萧瑟身上的目光带着玩味的探究。
“啊，没什么～姬雪，这个三言堂会什么时候开？在哪儿办啊？”无霜注意到萧瑟的脸色，连忙乖巧的转移话题。
“明日千金台。”
第二日的千金台外表好似平常一般，但在纷纷扰扰的叫赌声中，一个包房内却充斥着肃杀之气，每一方势力都拿出了底牌，萧羽是第一个进入房间，里面坐着瑾仙和姬雪，以及藏在屏风后面的瑾言。
萧羽有九成把握，暗示瑾言只要交出手书，下半辈子权势依旧，然而富贵险中求，他能活多久全看命有多大。
紧接萧崇单独来到房间，承诺瑾言若是交出手书，将废掉所有武功，关进天狱后不会受到虐待，同样也有活下去的盼头，若是新帝大婚或者遭遇天灾，等大赦天下就能恢复自由。
临走之时，萧崇格外强调天启城里，恐怕没有人比他更能信守承诺，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如果瑾言选择别人，他就会派大理寺追杀，无论天涯海角。
也正因萧崇这番话，瑾仙沉吟半晌，建议瑾言应该选择白王，无非失去武功和几年自由，出狱之后依然可以逍遥度日。
只是瑾言这人怎么会想要这般活着，他想要权势想要一呼百应，这种贪得无厌的性子早已被萧羽摸透。
“天狱，你给他的唯有这个结局，他可比很多人更了解那个地方。”萧羽心中笃定瑾言会选自己。
话音刚落，萧瑟便带着无霜和雷无桀出现。
“朗朗乾坤，青天白日，二位王爷好生悠闲，不去办公，来这赌坊干什么。”
“萧楚河，你来做什么？”萧羽看到萧瑟就迫不及待扑了上来，找骂。
“来赌坊自然是参与赌局，难道来看斗鸡比赛吗？”无霜立刻与萧羽唇舌相较，嘴角虽在笑，幽深的黑眸却是无比的寒冷。
“放肆！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
“我就说了你待如何？就凭你带着的几个杂牌兵能拿我怎么样？”无霜翻了个完美白眼，一点不把赤王放在眼里。
萧羽气急：“六哥身边连一个小小护卫都如此狂妄，你不管？！”
“她不是护卫，说什么都可以，况且她说的是事实。”萧瑟言下之意是他都管不了无霜，何况是你萧羽，闭嘴吧。
“哼！”萧羽气的炸毛，但也确实无法奈何几人。
“你们有人威之，有人诱之，而我就不一样了，我要掀翻这赌桌。”萧瑟带着二人绕过萧羽、萧崇走进了谈判室。
萧瑟等人的到来，把瑾仙和瑾言都弄得瞬间紧张起来，质问姬雪，名单中没有的人为何会出现在此，姬雪淡定回答百晓堂是三方之一，自然可以由萧瑟代表百晓堂。
“别这么紧张，二位公公，听完我们的条件，瑾言公公怕是哭着喊着要选我们了。”
无霜的话，让两人怔住，继而看向萧瑟。
眼见萧瑟递给自己明德帝亲拟的免罪手谕，瑾言激动的手都抖了。
这就意味着萧瑟有十成把握确保自己安然无恙，更不会遭遇追杀。
“我们选你。”瑾仙给出最终答案，瑾言在一旁诚恳点头。
“不愧是瑾仙公公，从未让我失望过，那即刻启程。”
“殿下可否护送我们安全的进入皇宫？”瑾仙问道。
“我身后，有一位半步神游的刀仙和一位天才少年剑客，门口还有一位未来的女枪仙和虎贲郎守候，再加上百晓堂的护卫，够吗？”
瑾仙看了无霜一眼，二人交手的那日她就比自己武功高出许多，如今更是遥不可及，有她在一定没问题，当即点头。
“那就多谢殿下了。”
“甭客气。”
由于瑾言毅然决然地作出选择，萧羽无能狂怒，萧崇则是不得不承认，萧瑟永远都比自己多想一步。
依照百晓堂的规矩，其余无关人等都要离开千金台，短时间内不得靠近。
“免罪手谕为何不直接给白王呢？”在瑾仙瑾言准备之时，千落在二王离开后，走入了千金台与众人汇合。
“这份联名书不可能公之于众的，皇帝陛下有私心，让一个儿子光明正大查，一个儿子暗落落出手，当然了瑟瑟毕竟是最得宠的儿子，他要，他老头子怎么会不给。”
“所以他就去请了那道密旨。”
“是啊，普天之下也只有他一人敢揣测帝王之心。”
“只有我敢直面说。”萧瑟接上无霜的话。
“还真是一只老狐狸生了一只小狐狸。”雷无桀笑着插话。
“那我们的目的达到了嘛？”千落发问。
“还差一步，我相信那个人很快就按捺不住了。”萧瑟回答。
“拦路之事他必然出现。”无霜打包票。
“这次我一定要断萧羽一臂。”
就算萧瑟已经给足筹码，生性谨慎的两位公公还是选择了夜路，于是当夜萧瑟带着无霜亲自来接瑾言和瑾仙入宫，雷无桀、司空千落则在暗处负责保护。
马车上，萧瑟、无霜、瑾言、瑾仙四人同坐，这一路上，魑魅魍魉，百鬼夜行，潜伏在宋渝街的利刃已经出鞘。
“呵～这气息浓得，妖魔鬼怪马上就都出来了，瑾言公公当一次唐三藏的滋味不错吧。”
无霜语气里的嘲讽听得瑾言不是滋味，他自知不是好人害死过不少人，但害怕这种心理反应还是十分真实的。
“无霜姑娘别说了，我知道自己罪大恶极，但我还是想活下去嘛～”
话语刚落，马车就猝然顿住，是杀人王离天拦住了马车，见此，想必太师董祝也在谋逆名单里。
不仅是离天出现了，其他各路追杀人马也冲了出来，司空千落和雷无桀等人已经在与之交战，瑾仙将瑾言托给萧瑟和无霜后，便冲出马车，联合司空千落他们为马车杀出一条血路。
“掌印监，由我亲自送你入城，你可会觉得荣幸？”车夫已经被迷倒，总要有人挥鞭驾马，萧瑟不可能让无霜去做这种事情，于是就只能自己上了。
“皇子给你驾马，这辈子也就一次，公公好好享受。”无霜说着也走出去，落座于萧瑟身旁。
“额……王爷辛苦你了啊。”瑾言惴惴不安的缩在马车角落。
可当马车没走多远，又见大监瑾宣拦路，这次他是什么装束也不带了，直接坦诚相见。
“瑾宣你！！”瑾言气急，这个节骨眼上，瑾宣还是不愿意放过他。
“管自己走，”说着无霜飞身落于萧瑟身前，瑾言对面，“瑟瑟的隐脉就是你毁的，今日我便叫你一报还一报！”
然而还不等二人开打，瑾仙已抽身赶了上来，与瑾宣对了一掌，从而知晓他就是重伤瑾玉的凶手。
“是我又如何？！”
如此嚣张的话，无霜怎会让他多言，当即拔刀便上，虚怀功很强，无霜也不弱，她年纪轻轻就能习得半步神游也并非浪得虚名，加上先前又被无心的事情刺激过，知道怎么不让自己入魔。
此时无伤无痛，情绪又到位，二法加持，两道隐脉瞬间黏连，顷刻便入了神游，天地变色，神迹显现，不过无霜立刻收了气势留了力劲。毕竟夜黑风高之时，才能更好的下黑手不是嘛？
如此，瑾宣哪里是她的对手，被打的毫无反手之力，更是被她直接震碎了隐脉，想恢复？绝无可能！
瑾宣瘫倒在地动弹不得，不过无霜没有再乘胜追击，杀死他，因为她要让瑾宣承受萧瑟往日所受之苦。
“瑟瑟，我替你报仇了。”平复下来的无霜双眸不是纯粹的黑褐色，也不是骇人的赤红，而是眼底带有淡淡微红，不仔细瞧看不出，而且神色也与往日无异。
瞧着她这般，萧瑟忍不住问：“霜霜你没有不适？”
“好得很。”
（无霜现在确实没有什么问题，就是不知道是否会一直那么稳定下去，于是只显露了原先半步神游的功力）
“圣上有旨！”这时黎长青率领众侍卫前来宣旨，召萧瑟入宫觐见。
瘫在地上的瑾宣人又没死，自然也是听见了，心中一紧，关乎满朝文武百官的谋逆事件，怕是要落下定局。
“……大监他！”黎长青这才注意到地上瘫着的人是瑾宣，心中涌起强烈震动，这可是皇城第一高手啊，居然被人打成这个模样。
“没死，简单医治下还能站呢。”无霜说道，但她没有把后话补上，就是瑾宣会一日不日一日，站不了只能坐，坐不了只能躺，躺不了只能死。
“是你？！”黎长青持剑的手一紧，覆盖在头盔之下的额头浸出了冷汗，他没想到眼前这位年轻姑娘，竟有如此功力，她把大监打伤至此，难道是要对陛下不利？对天启不利？亦或是整个北离？黎长青是越想越害怕。
“不必紧张，霜霜是我的人，”萧瑟见黎长青难看了脸色，就知道他想多了，解释道，“方才大监拦路，她才出的手。”
霜霜？这般亲密的称呼，黎长青一愣继而看向萧瑟，他已经站至无霜的身前，保护意味明显，当下了然，原来是永安王的红颜知己，那没事了，至于这个瘫成饼的瑾宣，他可做不了主，还是都带回去给明德帝定论吧。
“那请姑娘一同前往。”
“……好。”
无霜知道瑾宣身份特殊，是明德帝身边最得力的内侍，还陪伴明德帝一同长大，搞成这样子确实要给他一个交代，于是便点头同意。然而才要迈出一步，自己的手就被萧瑟牵住，带着与他一同向前走。
感受到手上传来的温暖，无霜知道萧瑟肯定护自己，那解释的说辞她就不想了，反正他们没错。
来到宫殿外门，无霜被拦了下来，她知道要先解决手书的问题，所以没有发表任何异议。而萧瑟再进去前给了无霜一个安心的眼神，无霜回以微笑。
殿内瑾言亲手奉上百官联名手书，明德帝答应不会斩杀瑾言，还将其交予瑾仙处置，至于那份手书，他更是都没打开，就直接将手书丢进火盆焚烧。
因为明德帝即便是不打开看也知道上面都有些什么名字，而且不乏位高权重的大臣们，明德帝知道其中大部分人并不想谋乱，只是认为老皇帝应该禅位让贤，毕竟北离属于萧氏，而非属于萧若瑾。
里面的人声音不大，殿内空间宽敞，按照道理就算是贴在大殿门上，也听不清说话内容，但抵不住无霜耳力惊人，听到了明德帝的那番话。
其实这也就是些场面话，更深层的是联名上书的官员有那么多，难道都拖出来砍了？造成朝野动荡人心惶惶，让他国趁虚而入？不现实，也不可能。
不过这件事情也有利，经此一遭，无疑是变相给百官警告，若有人意图不轨，最终只有死路一条。而且皇帝已经把手书烧毁的事情必定会在短时间内传遍整个天启，为的就是震慑，皇帝能容忍你们一次，绝不会有第二次。
“楚河，孤听闻瑾宣受了重伤，是你身边的人做的？”明德帝虽在发问，但声音却没有质问的语气，他只想知道为何萧瑟会默许此事。
提及瑾宣，赤王萧羽神色就是一变，又听闻其受了重伤，面部表情就是一紧。
“父皇，在虎贲军护送瑾言的过程当中，大监瑾宣违抗皇命，公然阻拦，无霜无错且有功，如今就在殿外，还望父皇明鉴。”
听到这个消息，明德帝面色变得极其难看，“让那姑娘进来，”随即大吼：“瑾宣！！你给孤进来！！！”
相比无霜是迈着四方步大方走进殿，瑾宣是被两个小监掺着进来的，虚弱的好像马上就要去了，也不怪乎于此，他确实被打的丢了半条命。
“参见陛下。”
“瑾宣，我且问你方才楚河说的可是真的？”
怎知瑾宣如此惨样还死鸭子嘴硬，谎称他是为营救瑾言，不得而为之，手书还是会给明德帝的。
“你，你好大的胆子你！！”明德帝气急又咳嗽起来。
“呲～”无霜见此不屑的轻声开口，“大监说起话来真是不打草稿，瑾言若是在此怕是感动得要和你撕扯一番。”
“瑾宣自幼与瑾言一起入宫，虽然不是兄弟，但是却更似兄弟，无霜姑娘，你不必质疑此点，技不如人，我瑾宣受了。”
“行，你们兄弟情深，我和瑟瑟感情还好呢！你欺负他就等于欺负我，不打得你怀疑人生，算我下手太轻！”
“霜霜，”萧瑟揽过无霜，安抚她不要激动，接着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大监说这话的时候，有没有觉得自己很可笑？”
“父皇，瑾宣所作所为，并非一己私欲就能盖过，还望父亲明察。”
话虽如此，可瑾宣毕竟是明德帝的伴读大监，二人从小长大感情颇深，纵然明德帝知道他做错事，也只是下令关禁闭。
这一点不论是萧瑟和萧崇都很清楚，萧瑟不指望会在今日扳倒瑾宣。
“讨厌，便宜那个瑾宣了，才只是关禁闭。”离开大殿后，无霜立刻吐槽了起来。
“无事，你不是还给他吃苦头了么？”萧瑟笑着轻轻点了点无霜的鼻头。
“那是他该，”无霜看向一旁的萧崇，“就是白王殿下比较辛苦，大晚上的还得去干活打工，又是要全城发消息又是查瑾宣抢手书的事情。”
“无妨，倒是要多谢无霜姑娘替我二师父报仇了。”萧崇诚恳致谢。
“甭客气，再说我们本来就和他不对付，那您忙，我们就先走了。”
另一头，待众人都离开后，明德帝单独留下华锦，向她提出一个请求，希望她凭借医术让自己多活几日。
“天启的乱局还没有结束，孤若是现在走了，天启也必然要大乱，孤在，楚河他们就有主心骨，孤老了，能帮上三个儿子的忙，是越来越少了，现在也就只剩下能多活几天了。好在楚河身边的人都不错，那个姑娘也很好，很护着楚河，他看着也是十分欢喜那姑娘，这事孤满意的。”明德帝说到最后，露出了点淡淡笑容。
“……是，华锦定当尽力。”
天启城的风雨未曾停过，同样在萧瑟的意料之中，包括瑾宣被明德帝关禁闭，而他说到底也只是太监，朝野之中掀不起波澜，但是对于萧羽而言，等同断了赤王府的臂膀，这点便足够了。
“瑾宣这个绊脚石已经算除了，瑟瑟，什么时候执行夺回小心心的计划，我已经迫不及待了。”无霜攥紧手心，指尖都泛着白。
“就是现在。”萧瑟将手附在无霜的手背之上。
“好！”
赤王暗室里，鬼医夜鸦已将月姬和无心制作成药人。
“一个是用至亲之血制成，一个是用至情之血制成的。”
“好！我倒是要看下萧楚河和那臭女人死在自己好兄弟的手下会怎样！？哈哈哈哈哈！”
而华锦见过明德帝之后，心中甚是苦恼，自从之前发现导致明德帝病重乃是灯油掺毒，可若是没有找到下毒之人，难以保证不会再有类似情况。
隔天清早，沐春风来到雪落山庄，代华锦把解药交给萧瑟，至于能否真正解除无心的药人症状，暂且无法确定。
“不论怎样，小春风你回去替我们谢谢小神医。”
“没问题。”
在沐春风走后，萧瑟看向无霜和雷无桀。
“跟我去找个人。”
“谁啊？要叫上千落师姐和若依姑娘吗？”雷无桀询问道，因为之前涉及大事，萧瑟基本上都会与之商谈或者参与其中。
“不用她们去，就我们三个。”
“好。”
城外河边，雷无桀还是忍不住问出心中疑惑：“萧瑟我觉得你最近怪怪的，之前不管是千落师姐还是若依姑娘，除非她们有事，或者是不在，你都会叫上她们，可我最近发现，不管是沐春风也好，九九道也罢，更甚者是姬雪姑娘，你都有意的避开他们，就是把我和阿霜带上。”
“你知道我为何会回到天启嘛？”
“因为天启是你家，游子回家不是很正常吗？”
“那你知道我为何会被逐出天启吗？”
“这个我知道是因为琅琊王案！”雷无桀快问快答，知晓答案迅速回答，一脸你赶紧表扬我的表情。
“没错，但如今琅琊王案已平，叶啸鹰也已经离开了天启，我当年想做的事，如今都已完成，剩下的事不久就可以了结，到时候你们会离开天启不是吗？”
“额，萧瑟，你知道的，我这个人想问题比较简单，你能不能稍微给我讲得简单一点。”
“哎哟，阿桀，这有什么听不懂的啦，”无霜望着雷无桀失笑，“瑟瑟的意思就是琅琊王案的终结，代表天启四守护的职责已经完成，目标实现，剩下的事情没有必要再搅和，他不想他们陷入无妄之灾。至于我们，虽说不想在天启久居，但也不会让瑟瑟一个人面对这些糟心事不是吗？”
“嗷，那我明白了，”雷无桀点头，接着一脸自豪的拍着胸膛，得意的对萧瑟说道，“那你只带我们两，是不是因为我们很强！毕竟就算阿霜再怎么厉害，你也不可能让她身处险境的！一定是因为我很强，能够帮助你！本少侠就知道！嘿嘿嘿！”
“……”萧瑟闻言露出笑容，哼笑一声，“雷少侠说的不错。”
“噗～”无霜凑上前，踮起脚伸出双手揉捻雷无桀的脸蛋，“阿桀！你太可爱了吧！！”
脸部被捏的少许变形，雷无桀也不生气，反倒是心里高兴，还将手护在无霜腰间，弯下身去不想她累到，口齿不清的说着：“吖双，哩小辛点。”
一旁的萧瑟：嗯，不管见到几次，该不爽还是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