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殷富
但她也不愿再回想,她目前迫切的想回安徽,真恨不能即刻飞回去,那里有念念,她回去一定要好好抱抱念念。她的女儿,才三岁,想到念念她心中一阵温暖漾开。
她能撑到现在,正是因为在这世上,她早已不是一个人,她有女儿啊,自从有女儿后,她才恍然明白,什么叫为母则刚!有女儿,这世上就没有什么是她宇思思撑不过去的难关。
尤其,她现在除了念念还有殷美的家人——殷实,殷富,殷爸,殷妈!他们同样也是她的家人。
还记得三年前,在那个磅礴大雨天,为了孩子能名正言顺地降生于世,有父亲有姓氏,活得清白。她生平第一次跪在人前,磕头再磕头再磕头,可那人还是毫不犹豫地将她赶出了家门——且那个她称之为丈夫,也是孩子亲生父亲的人连雨伞都不愿给她一把。
她辗转至安徽,发着高烧,怀疑自己不会再有余生的时候,是殷美救了她。
“别一副孬样!你肚子里的种没事,医生说了,还没死呢!”
殷美当时沙哑中带着不屑的嗓音,是她今生听过最好听的天籁,她破锣般嗓子里出来的话语给她如枯木般将死的心灵注入求生的渴望,令她不再恐惧未来,但求活下来。
是的,算起来殷美已救她从鬼门关活过来两次了。
殷美还带她认识了她的家人,那就是,殷爸,殷妈、殷实、殷富。三年来,他们一直在一起,将来,还要在一起,一家人快快乐乐地生活在一起。
殷美说过,她打电话回去问过,他们全都还好好地待在安徽,家里并无异常。
出了状况的只有她自己罢?!
这次回安徽,她还要带他们赶紧换个地方居住,去更安全的地方,更为安心地生活。
可是,好容易,一路问到火车站,排了队才发现,她没有身份证,根本买不到火车票。要命的是,最后她还发现,如今这个年代,无论是火车票还是长途汽车票竟都需要用身份证来购买,说是国家施行实名制。
经观察,进入候车室第一件事也是拿出身份证来刷脸,查明正身后才能进去,宇思思站在侯车室落地玻璃窗门外呆立良久,瞅着进进出出手里捏着火车票和身份证的人,唯有羡慕而已。
直到窗门玻璃倒映出一帮人的正在人群中搜索,很明显在他们是找人的人,她才回过神来。虽不能确定是在找她,但她自认还是小心为妙。
宇思思低了头闪进火车站内的人流中,小心翼翼不引人注目,且刻意避开寻人的那些人。
然则站在火车站的出口,她无意间瞥了一眼穿着学生校服的小孩,却吓得差点没站住——跪在一张写满字的纸边,求人施舍的瘦弱男孩的面庞,实实在在地令她心惊肉跳。
三年来几乎日日相见,她不可能认错——殷富!但他怎么出现在泉州火车站?!他不是在安徽吗?大家都还好好的在安徽,你要去找到他们并快点带走才行。殷美明明是这么说的!
躲在暗角处再观察许久,她更加确定那个孩子是殷富,但也不敢冒然相认,虽心急火燎,也只能按捺急躁,留心有无异常,更留心着不要寻人的那些人看到自己。
原本考虑着要不要找个公用电话先问问家中的情形,也只能暂时压抑,现就怕眼多眨几下,殷富就会从人潮涌动的火车站道消失不见。
待夜深,火车站工作人员开始清人,让有票的都进侯车室,无票人员开赶,宇思思才见着有陌生人过来将殷富扶起来。
此时宇思思已瞅着他独自跪过好几个小时了,所以殷富起来时一个趔趄,若不是边上人扶了把,只怕要倒地,边上一直观察的宇思思一阵心疼。
一路小心翼翼跟着他们,跟着他们来到一个老立交桥,上桥后又拐进一条旧胡同,可在胡同里七拐八弯的,她被个男子当站街的小姐,纠缠住说了几句话后,竟然把人跟丢了。
没办法,她只好回到适才跟着他们进来的胡同口,躲进一个暗角中,守株待兔般捱了一个晚上。
功夫不负有心人,挨冻忍饿,守了一晚,第二天早晨,宇思思又见到了殷富,远远瞅了一眼,她就已认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