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章
“殷姐，怎么不是酒啊，我点的什么酒来着……”
“Lovestruck.”
“对，恋爱脑。”江狸疑惑道，“可这酒怎么喝着一点酒味都没有，跟果汁似的。”
“那酒容易上头，我给你换了杯，怕你扛不住。”
江狸撇了下嘴：“小瞧人。”
“怎么回事，今晚看上去没精打采的，还借酒浇愁。”
“没什么，就是明天要去上学了，烦。”江狸问洪殷，“殷姐，你这儿最近还缺驻唱歌手吗？”
“你来就缺啊。”洪殷逗她，“怎的，大明星还要来我这小酒吧卖唱啊。”
“您快别逗我了，哪儿来的大明星啊。”江狸摆摆手，“都没影的事儿。”
“怎么了，云河不要你？”洪殷不信，“这不可能啊。”
江狸实话实说：“是我跟他们没谈妥。”
洪殷反应过来：“又拒了一家大公司啊？”
江狸点了点头。
“哎哟我的大小姐，这次又是因为什么啊。”
“云河老板要求必须我转让合约期内歌曲的全部版权，包括词曲著作权。”江狸怏怏不乐，“六年呢，我能写多少歌，不带这么压榨的，他这么爱穿嫁衣裳，怎么不去嫁人。”
江狸这么一说洪殷就理解了，音乐产品最重要就是版权，更别说江狸还是创作歌手。云河唱片一开口就要求全部版权，日后和公司闹个不愉快，这么多年全白干了，甚至连自己写的歌都可能唱不了，然后和老东家展开旷日持久的撕逼。
江狸看着单纯简单，大事上还真一点不糊涂。怎么说呢，性子单纯，但有眼界，知道给自己留心眼。
不像有些年轻音乐人，少不经事，一腔热血，为了出名脑子一热，什么霸王条款都签，把自己弄得官司缠身。
洪殷被她逗笑，但有一说一：“压榨是肯定压榨的，谁让你是新人啊。人公司花大价钱捧你，砸钱给你出专辑，图什么啊，图的不就是你将来红了版权归他吗。你难道还指望和资本家平起平坐？”
“我倒也没这么不知天高地厚。”江狸说，“我明白这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我愿意签授权，甚至延长一些年限都可以，但云河的老板就是咬住著作权不松口，我有什么办法。”
洪殷一边调酒一边笑说：“你法律意识还挺强。”
“别提了，我请律师就花了快两万。”江狸托着腮叹气，“这下全打水漂了。”
洪殷惊讶道：“你签合约还请律师？”
“你签合约不带律师？”江狸更惊奇，“难道你家里人没跟你说过，签任何协议之前都至少看三遍，并且让自己的律师过目吗？我现在是成年人了，未成年保护法已经不保护我了，我必须对自己负责。”
洪殷：“你的家庭和我的家庭应该不太一样。”
“我觉得这跟什么家庭没关系，只是意识问题，涉及到自己切身利益的事，前期花点小钱就能规避后期风险，何乐而不为呢。”
“说的也是，那你现在怎么办？”
“不知道，先好好上学吧，剩下的事就只能骑驴找马了。”江狸捧住饮品嘬了一口，“我相信，像我这样的小天才是不会被埋没的。”
洪殷笑了笑，把调好的酒递给她，“Lovestruck，请你的，但只能喝一口。”
江狸第一次喝酒，有些跃跃欲试，跟洪殷讨价还价，“两口行不行？”
洪殷架不住她撒娇，只好道：“行吧。”
粉紫色的透明液体，在暗黄的灯光下，像加州的晚霞一样梦幻艳丽。
入口清新酸甜，果香味馥郁，后劲又非常大，酒气涌上鼻腔，直通大脑皮层产生多巴胺。
果然上头，才喝了两口，江狸就有些晕乎乎的了，走出酒吧时，脸颊浮着嫣红色。
她回到家，连灯都懒得开，倒床上就睡。
她扯过被子盖住自己，头埋在枕头里。
一股熟悉的气息从四面八方涌来，像蛇一样钻进她的每一个毛孔，在她身体里扭动。
她解开上衣，蹬掉牛仔裤，两条腿贴着柔软亲肤的丝绒被蹭来蹭去，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只觉得脸烫得厉害，身上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的缘故。
房间的窗帘没有拉，月光斜照进来，她看到了费洛的脸庞，他留着长发，还有些卷，正俯身看她，落拓不羁又俊美冷峻。
她伸手想捧住费洛的脸，却只剩月光穿过指间。
他的身影散开，变成气味散在房间的每个角落，先是侵入鼻腔，然后在胸腔里不断涌动。
江狸垂下手，静静地等待，费洛的模样又会在她眼前聚拢。
她以为自己什么都不做，就这么静静看着就会满足，但身体的反应还是出卖了她。
她在自己的身下摸到了一片濡湿。
是性幻想。
江狸痛苦地闭上眼睛。
第二天，江狸从床上醒来，刚坐起身就愣了一下。
这好像不是她的房间。
这好像是费洛的房间。
江狸拍了一下脑门，啥也不记得了！就记得自己喝了两口殷姐特调的Lovestruck。
殷姐不让她喝酒真是明智，但她这酒量也差得有点离谱了吧。
两口，就两口，她就连房间都找不着了？
江狸低头看了一下自己，松了一口气，还好没有裸睡。
但好像和裸睡也没什么区别。
她发现自己光着腿，脱得只剩一件衬衫。
救命啊……
这跟变态有什么区别。
江狸赶紧从床上爬下来，捡起裤子穿好，然后开始思考该怎么办。
直接跟费洛坦白吗？
好尴尬，这要怎么开口，说自己喝醉了不小心走错门爬他床上了？
费洛这么有边界感的一个人，会一气之下把她赶出去吧。
不行不行，她不能没地方住。
那就当作什么发生？
反正李阿姨说不定会定期来收拾，她把床铺整理好，谁能看得出来。
对，就这么办。
江狸把床铺整理好，尽量让它看起来跟没人躺过的一样。
这好像是她第二次帮费洛收拾床铺了，江狸脑海里突然冒出这个念头。
“江小姐，起来了吗？”门外传来方姨的敲门声。
江狸猛地瞪大眼睛，被吓得差点从床上滑下来。
她认命地走到门口开门，“阿姨早上好，什么事。”
“不早啦，都快中午了，我来问问你吃什么。”
“什么？中午了？”
“对啊，都快十一点了。”
江狸抬头看了一眼表，还真是，10点47分。
这么说她还旷了一早上的课？
老天，这是什么糟糕的一天！
江狸对方姨说：“我都行，您方便做什么，我都吃。”
“那就馄饨吧，你昨天喝了酒，今天吃馄饨舒服点。”
江狸揪着衬衫领闻了闻，“这么明显吗？”
没啥味道啊，她就喝了两口。
“是小洛跟我说的。”方姨笑，“他吩咐我来给你做点舒胃的东西吃。”
江狸觉得自己真是脑子喝短路了。她昨天坐费洛的车回来，貌似还是司机把她送到门口的，费洛怎么会不知道她昨晚喝醉了回家。
还是老实交代吧。
“那您去忙吧，我没事。”
江狸回自己房间洗了澡，换好衣服，拿出手机给费洛拨电话。
“喂？”费洛的声音有些回响，伴着淅淅沥沥的水声。
“你在洗澡啊？”
“嗯，刚洗好。”
巧了不是。
“哦……”江狸打算先刺探一下费洛的心情，“那…澡洗得开心吗？”
这是什么奇奇怪怪的问题。
费洛觉得莫名其妙又有些尴尬，“还行，你问这个干嘛。”
“就只是还行吗？洗澡这么开心的事，要不你再洗洗，等洗开心了我们再聊？”
“江狸，你喝酒喝傻了吧。”
“两口，我就喝了两口！”江狸提高声音申辩，“天知道这东西这么猛！”
费洛都能想象她拿着电话炸毛的样子，笑了起来，“我又没说你什么，你炸什么啊。”
“那不管我做了什么，你都不会说我吗……”
“你做了什么。”费洛往沙发上一躺，头发还滴着水，“说来听听。”
“那我说了你不能生气啊。”
“嗯，不生气。”
“你保证？”
“保证，快说吧祖宗。”
江狸支支吾吾：“那个……我昨天就是，就是一个非常的不小心，把你房间给睡了……”
“什么睡了？”
“你房间，我昨天喝醉走错房间，睡你床上了。”江狸一五一十地坦白，“真不是故意的，说好了不生气的。”
“江狸，我是不是之前忘了跟你说。”
江狸心脏一紧，感觉要完，卷铺盖走人的准备都做好了。
只听费洛停顿一下继续说：“把我那儿当你自己家住，住自己家有什么睡错房间的，你睡哪个房间都没问题。”
“可我不想你不开心啊…”江狸轻声解释，“我知道，你看起来什么都无所谓，其实特别有边界感，我不想触碰到那些你不想让人触碰的东西。”
费洛听完怔了一下。
他想起在岚城的时候江狸也是这样，哪怕他住在她的家，他的房间在他住的时候，江狸也没有进过一次。
原来不止是他一个人在小心翼翼地拿捏着分寸。
费洛低声说：“你可以是例外。”
听到这话，江狸僵了一下，浑身如过电一般，然后嘴角微微弯了起来。
“知道了。”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