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原来前辈是这样的人
国外的中餐厅名字总是乏善可陈,也许是对外宣传上缺少现代名片,饭店的名字也毫无创意。不是中国北京上海,就是长城友谊,这家也不例外。两个褪色的红灯笼,一块木匾,龙飞凤舞四个大字:中国饭店。
进了大堂,往里面看,一楼大厅,造了小小的水景,几条锦鲤嬉戏其中,上跨一座小桥,仿汉白玉的栏杆,拾级而上,二楼过道仿颐和园长廊的样式,雕梁画栋。就是装修年头较久,看着有些破旧。
万彦从包间探出头来,习惯性的嘿嘿一笑:“来啦。”招呼童飞落座,包间不大,布置的简洁而雅致:门对面窗旁木几上一只不白瓷盆,养着清水,里面是雨花台的文石,石中间一颗葱绿的水仙,小小的白花开的正艳。往旁边看,墙上挂一幅字,绫缎装裱,精美雅致,是北宋黄庭坚的词:
借水开花自一奇,
水沈为骨玉为肌。
暗香已压酴醾倒,
只比寒梅无好枝。
童飞心念一遍,很是欢喜,心想这老板还是用了些心思的。其实他不知道万彦只是恰好订到这个包间。在这异国他乡,来来往往谁注意这些装饰呢。
二人坐定,万彦扭头说道:“меню(俄语:菜单)”又转头问童飞,饭店还行吧?兄弟少喝点?”童飞想了想,“来点吧。”
看着挤在中式旗袍里的俄族大妈服务员走远,童飞好奇的问道:“你在这里多久了,俄语好熟练。厉害。”
万彦有些得意,摆摆手。
伏特加配中餐,万彦喃喃自语,给两人斟满,童飞说起他今天去中心广场了,万彦眼睛一亮,嘿嘿坏笑问:你看那马了么?
童飞不解的问:“怎么?没什么特别啊。”
万彦标志性的嘿嘿一笑;“你没发现那马有什么不一样么?”
童飞彻底迷糊了,他只顾着胡思乱想了,也没盯着马看。
”帖木儿骑的马少了丁丁,没注意吧?原先是有的,不知是哪个猛人把它掰断,拿走了。”
万彦呀,你这真是出其不意啊。两人都笑了起来,童飞心想,今天真是大雅大俗,还知道了一个不冷不热的黄暴知识,下次我要考考别人。
伏特加度数太高,两人都有些醉意。万彦接过话头,断断续续讲起自己为什么会俄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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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的代表处那真是“AL的队伍才开张,十几个人来七八条枪”,少年别说俄语,连英语都说不利索,整天撵着一起外派的俄语女翻译问这问那,且问,异国他乡,朝夕相处,青春少年,血气方刚,这谁顶得住?自然是你侬我侬,然后暗结珠胎,拜见父母,这本来应该是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普通人的婚恋故事。不曾想快乐永远是短暂的,沉浸在幸福中的他,突然在一个冬日收到一封打印的分手信,才知道女朋友已经打掉了孩子随一个他们都认识的俄国富商客户不辞而别去了莫斯科,最后一次消息是她移民枫叶国,佳人一去无踪影,少年痴情空余恨,唯一的收获就是这熟练的俄语,也正是这俄语时时刻刻提醒着小伙子。万彦从此就变得有些玩世不恭,也许是觉得丢脸,人也很少回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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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这些,万彦红着眼举起酒杯一饮而尽。童飞摸摸鼻子,想说天涯何处无芳草,又觉得有点不妥,也陪着喝了一杯闷酒。
“兄弟你一来我就觉得这小伙实诚,你咋样,看你年纪,没结婚吧?在国内有女朋友么?”万彦突然问。
童飞含糊的嗯了一声,万彦没有继续问,聊起了常驻的事情,“外派起码三年左右才能调回去,知道吧?说不定还会换国家”。
“知道,我倒是无所谓,家里也不管。”童飞看着喝红了脸的万彦,心里很不是滋味。
“我是单亲,从小寄宿学校长大。所以在哪儿都无所谓”,童飞简单的说了几句。他从不愿意回想这些。
万彦看出了这一点,不再追问。聊了一会儿工作的事情,又再次提醒童飞小心Oleg,醉意中结束了晚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