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回

六皇子早起时用过了早饭，就说要出去找阿姐，他想学写字看书，希望阿姐能多教教他。

但他却听闻了公主一大早就去了正华殿，今日朝堂之上，似有人弹劾他的未来姐夫，行查司指挥赵书廷。

他也有些急，但是自己连内廷的情况都没有弄明白，这些事儿他更是不大清楚。

六皇子心神不宁，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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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别急，公主阿姐应该很快的就回来了。”

六皇子带着一张文纸，正在公主的含元殿外等着。

他一直在门口处张望着前方，含元殿的人给他端了木椅和热茶来，他也没有打算坐，连茶都没有喝上一口，只想等着阿姐回来。

他只想见着阿姐。

只是他的阿姐回来的时候，像是失了颜色一般，脸色也不大愉悦。

“公主回去了，用些安神汤吧。”

沈月也察觉到了她这番失意的模样，还说要给她多备些好吃的。

只是，她挥了挥手，都没什么兴致罢了。

行至门口，才看见了六皇子就乖乖的等在那儿。

“阿令？”

公主像是用了很多的力气才叫出了这两个字，她已经没了其余再多的力气，想直接回去歇息了。

“阿姐？”

他小跑了过来，是看出了她的情绪不大高，难道真的是为了他赵书廷今日被谏官们上书弹劾的事儿？公主若是为此伤神也是正常的。

“阿姐看着不大好，是不是生病了？”

他倒是好了，可难道她又要病倒了？

六皇子走近了她身边，想扶着她，公主却只是说不用，没什么不好，就是单纯的累了，想歇歇。

也罢，他也不能再拉着她说话，这样很费精神的。

“那阿姐先好好休息，阿令晚些再来找阿姐说话?”

“好。”

即使是很累了，公主还是极力带着笑宽慰着他。

“阿令先退下了。”

他乖乖的行了礼，自己还是先走了，他虽年纪小，可是对着他这阿姐，还是十分恭敬规矩的，礼数从来没有怠慢过。

“殿下慢走。”

沈月回了礼，扶着公主进了殿去。

“公主早饭都没怎么用过，要不再吃些？”进了这如正华殿一般的冰冷殿宇，公主哪里还有什么胃口，只说不用了，就进了自己的寝殿就要躺下睡了，或许，睡一觉后，她能再清醒不少。

她是这样想的。

睡梦中却很容易想起那一阵马蹄声，萦绕于耳，难以忘却。

——

赵书廷出城的时候，是差点忘记了他之前已经叫易大人加紧勘察巡逻，所有出城入城的人，都要例行检查，所以他也一样。

但守门的人见着是他，也不敢多说什么。

“是赵指挥？那就不用检查了，放行！”

来盘查的人还算是个有眼力见的，赵书廷一行五人都还没下马来，他已经让他们都放了行。

“该检查的检查，我也不例外。”

赵书廷这一声冷语是说的带着几分客气，但是他也没有打算要下马检查的意思。

“赵指挥走吧，我们就当检查过了。”

只是轻骑五人，人，马，刀剑，别无其他的。

“这可是你们说的。”

赵书廷也不想多纠缠，没多说一句带着人就往城东郊外去了。

马儿跑的很快，起了一路的尘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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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时辰过的也很快，公主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日暮时分。

她坐了起来，殿宇内尚无一人，看着那扇镂窗外的天色，一层薄暮的黄昏之色，是有些加重了她心里的那一阵落寞和愁绪。

公主讨厌这个情景，只有她一个人，这个时刻，所有的一切都只有她一个人。

她没有感觉到什么温暖，只有孤身一人的空寂。

或是这个点，真的是很容易让她产生些什么不好的情绪，公主散着头发，就靠在床头处，竟默默的哭出了声。

或是多日里压着的多番委屈，就在这刻都释放了出来。

她哭的有些小声，就一个人缩在那儿，床榻外还有水蓝色的帷幔遮着，只看得见一个模糊的身影。

公主素面啜泣，几颗珍珠泪就直接掉在了这月白色的被褥上，殿内灯火不明，最亮的是那抹黄昏之色。

照在了她的殿宇之内，还有她略略伤感的心头之上。

哭了大概有两刻，沈月她们该是不大清楚公主什么时候会醒，还未发觉到公主这般委屈。

枕头边上放的那个珠花，公主只是瞧了它一眼，但是也止住了泪。

她慢慢的拾起了那个珠花，她其实很少戴这个珠花，是怕不小心被弄坏了。

这是赵书廷送给她的。

她心里好了很多，仔细想想赵书廷的话其实也不是没有道理，父皇若真的是一心一意都为了她，那这江山怎么办，如今逆王之事还未了结，赵书廷又被那些有意撩拨的人上书弹劾，自身都已经是陷入了泥潭之中，她就算再不明白事理，也不能再给他招惹一些麻烦来。

公主握紧了那串珠花，最后一滴泪刚好就掉在了那上面，夜色越来越浓，黄昏已去，公主眼角的泪痕已经生干。

她下了床榻来，没有穿鞋，只是赤脚走出了这阁间，含元殿现在安静极了，公主这脚步声也很轻。

“点灯。”

公主一手推开了这扇殿门，几个守在这儿的小宫女正是在打瞌睡，听着殿门被一把打开，也有些被吓住了。

“公主醒了？”

“可要用饭？”

“先点灯。”

“是。”

她这主殿内，还是黑漆漆的，不见一点光亮，她讨厌这样，讨厌这个被遗弃被冷落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