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爸爸，阿姨是不是讨厌我和弟弟？”
“没有，阿姨只是累了······”
房子隔音一般，姜叶靠在床头，听着外面隐隐约约的说话声，随手拿过一本书翻起来。
是林安丰的书，关于机械制造的，对于外行人来说，晦涩难懂，有些无趣，因此姜叶翻了几页就搁在一边。
听着外头的说话声，靠着床头出神。
当初她想参加高考，但是雷月香说家里的钱都拿去开面馆了，考上也没钱给她交学费。
姜叶自嘲的笑了笑，看见窗帘摇动，有阳光和花香透过晃动的缝隙溜进来，起风了。
“姜叶，”随着敲门声响起，门被打开，林安丰探进半个身子，“咱们中午出去吃吧，到饭点了，两个孩子也饿了，吃了饭你再回来休息。”
姜叶不想去，记忆里这顿饭她吃得并不开心。
可是林安丰出于愧疚，一再相邀，或许她自己也不死心，想再验证一次，便没有拒绝。
机械厂附近有家小饭馆，菜色不错，平常工人们不想吃食堂，也会来这里打打牙祭。
这会儿还不到下班时间，没什么人。
在一张靠窗的桌子坐下，林安丰去点菜。
姜叶拎起茶壶冲了冲杯盘筷子，余光看见林欣抱臂坐在对面，用嫌弃的眼神四处打量。
姜叶涮完杯子，倒了一杯茶握在手里，看着窗外行人小口小口地喝。
“喂！给我洗一洗杯子，我也要喝水。”
见姜叶没反应，只是看着窗外喝茶，林欣睁圆了眼睛，在桌子上看了看，拿起一根筷子趴在桌面上敲了敲姜叶面前的桌子。
“我跟你说话呢，你没听见吗？”
原本好听的清脆嗓音，因为颐指气使的语气变得让人心生反感。
姜叶放下茶杯，看了她一眼，笑着给自己续了一杯水，边道：“欣欣呀，你上学了吗？”
她的声音柔婉中透着清亮，放低了声量讲话时格外的亲切温柔。
“上了······”林欣被笑容迷惑，老实回答后当即反应过来，又语气不甚好地补了句：“干吗？”
“那······”姜叶收起笑，淡淡道，“老师没教过你，请别人帮忙要有礼貌吗？”
“你说我没有礼貌？！”林欣愣了一下，扭头看见林安丰正端着碟子小菜往回走，“你等着，我要告诉我爸爸！”
姜叶挑眉往后一靠，耸了下肩，示意她随便。
林欣不敢置信的瞪着眼睛，姜叶好整以暇的和她对视。
“我点了粉蒸排骨、红烧肉、炸鱼、蛋花汤、还有宫保鸡丁，清炒笋片，都是你们爱吃的......”林安丰端着两碟小食回来，边走边道。
到了近前，看见这一幕逐渐消声，挨着林浩坐下，小声问：“怎么了这是？”
林浩正抓了一把花生米吃，闻言睁着大眼睛摇了摇头。
林安丰左右看看，咳嗽一声，对姜叶道：“你看看还有什么想吃的，再让老板加……”
姜叶还没说话，林欣就大声道：“阿姨，对不起，我渴了，你能给我涮涮杯子吗？谢谢！”
姜叶一顿，看着她，“不可以，老师说了，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哦。”
眼见林欣又瞪起眼睛，才笑着道：“阿姨跟欣欣开玩笑呢，怎么就生气啦？”
林安丰忙道：“我来吧，我来。”
姜叶就收回手。
林欣双手抱在胸前，气鼓鼓的看着爸爸涮杯子，又看向气定神闲喝茶的姜叶，眼睛一转，道：
“阿姨，你这么年轻，又长得这么好看，为什么要嫁给我爸爸呀？”
“是因为他是副厂长吗？因为他给你花钱吗？”
“我妈妈就不花我爸爸的钱，她是舞蹈家，自己挣钱自己花，可厉害了。”
小姑娘声音清脆，连珠炮似地不给人插话的机会。
姜叶面色不变，听她说完，瞟了面色尴尬的林安丰一眼，笑吟吟地开口：
“你妈妈已经和你爸爸离婚了，当然不可以花你爸爸的钱了，以后你爸爸的钱只有我可以花……”说着看了看对面两个小孩，又想起什么似的，“哦，你们两个也可以花一点。”
“你胡说！你胡说你胡说你胡说！”再早熟，也毕竟是个小孩子，林欣最听不得别人说她爸爸妈妈离婚了，更何况是这个抢走了她爸爸的女人，闻言再也坐不住，立刻发作起来，跺着脚大喊，“我爸爸不会不要我们！我爸爸还会和我妈妈在一起！都是你这个坏女人，我爸爸早晚甩了你！”
她激动地不成样子，大吵大闹，连老板都从后厨探出头来。
“欣欣，欣欣，”林安丰忙搂住她安抚：“欣欣！爸爸怎么会不要你呢？爸爸以前是不是最疼你了？来，快喝口水，嗓子都哑了……”
“爸爸你不会不要我和弟弟吗？”林欣喝了半杯水，抽噎着问。
“当然不会！”林安丰心疼的抹去她的眼泪，赶紧保证。
“那妈妈呢？”因为刚哭过，小姑娘眼睛红红的，泛着水光，看起来可怜的很。
林安丰下意识就要开口，话到嘴边想起什么，抬头看向姜叶。
就见她一脸惊魂未定的样子，似乎受到了惊吓。
他心里其实有些怪她，可是归根到底，是林欣先找茬。况且这些天也很委屈姜叶了，她又小自己那么多岁。
一时不由有些歉疚，安抚的看了姜叶一眼，才低头对林欣道：“不管我和你妈妈怎么样，你和你弟弟永远都是我的孩子。”
林欣嘴一瘪，又要哭，林安丰一时也顾不得旁的，忙道：“好了好了，欣欣，虽然爸爸不和妈妈在一起了，但是爸爸也不会不管妈妈的。”
林欣闻言，得意的看向姜叶。
林安丰自然也看见了，只是他没敢抬头，故作忙碌的拿了纸巾给林欣擦脸。
姜叶从心底叹了口气上来，忍不住摇摇头，随后站起身：“你们吃吧，我先回去了。”
“小叶！”林安丰不妨她要走，下意识出声喊住她。
姜叶停住，面色平静的看着他，见林安丰为难的看着自己，干巴巴道：“吃点再回去吧，欣欣是小孩子脾气，你别跟她计较······”
“不了。”随着两个字轻飘飘撂下，姜叶转身出了饭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