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水
“不知巡抚大人他们怎么样了?”一位妇人担忧道,“瞧着这雨越来越大,想来上游定是又积累了许多水,也不知他们可有将堤坝修整好。”
大雨下了一夜,直至第二日仍旧在落着,只是比昨晚稍小了些。
褚昭禾心事重重,始终望向窗外那场雨。
有人急匆匆进来,合了伞道:“上游的河水果真多了许多,堤坝处都有些防不住了。”
“那巡抚大人他们呢?”
“别提了,听说为了堵住水,巡抚大人与知府大人他们,下水亲自带着一众人去抗沙袋堵住缺口,整整一夜啊,到现在还在河道那跟前守着呢。”
褚昭禾听了这番话,坐不住了,她起身,往楼下跑着。
“姑娘,姑娘你要去哪里?”几位妇人有些疑惑,喊她。
影娘自然知道她要去做什么,便拿起伞道:“姑娘,等等我。”
“哎,你们说,姑娘该不会是去找巡抚大人了吧。”她们猜测着,“可能真是。”
外面的雨小了,褚昭禾冒雨往前跑着,想着昨日顾着去寻小棠,忘了身旁的魏谨暄,也忘了问他们在哪条河道上修整堤坝。
影娘慢跑着跟上她,将伞打在她头上道:“姑娘,还是打着伞去吧。”
褚昭禾不放心影娘跟着她:“影娘,你怎么跟来了,雨大,你快些回去吧。”
影娘摇摇头道:“姑娘,你一个人去我又如何能放心?”
雨水滑过影娘的脸庞,褚昭禾瞧见她面纱遮住的脸湿透了,映出的轮廓很美,想来影娘年轻的时候,也是一位美人。
这时的她,还不知道原来影娘的身世以及命运,会与她和魏谨暄的命运有所牵连。
“姑娘,方才我打听到了,我知道巡抚大人他们在哪一处,我带你去吧。”影娘唤她。
褚昭禾颔首说好,跟着影娘一同去寻魏谨暄。
而另一边的魏谨暄,忙了一夜到白日,仍是没有歇下来缓缓。
若不是上游水患往下严重,这几位官员早就不愿多干了,说到底还是怕威胁到自己的利益。
“巡抚大人,如今水也被堵住了,堤坝也修整好了,我们是否已经治好水可以回府休息休息了。”吴县令问道。
魏谨暄抬手擦擦额角的水珠,道:“是该休息了,不过别先回府,我们今日还要忙着把堵住的水进行分流出去呢。”
魏谨暄当然知道他们想快点溜回去,想来以前水灾严重时,他们都是这样吧,找些东西一堵,堵完就回府,再之后水灾严重再继续这样,长此以往根本无法根治水患。
如今他既然来了,自然不会眼看着再这样恶性循环下去。
“什么?今日还要忙?”向大人也喊了一嗓子。
魏谨暄颔首,道:“是啊,吴县令,向大人,既然说要治水,自然是要治理妥当了不是,若是只治理一半,待大雨又来,岂非我们还要继续来扛沙石堵水?”
“这……”吴县令握着拳头,想起昨日徐知府的话,忍了。
徐知府在这时开了口道:“一切都听从巡抚大人的话。”
“是,我们一切都听巡抚大人的。”吴县令与向大人跟着附和道。
“巡抚大人今日这般辛苦,初入扬州,想来还没有歇住的地方,不如晚间就歇在我府里吧。”徐知府说得极其诚恳,似乎没有半点问题。
可魏谨暄自然知道不能放松警惕,这群官员可没有一个好东西,一定要赶在他们动手之前,将这水患治理好。
魏谨暄带着众人先在岸边歇着,村民百姓都拿出自家蒸好的馒头与煮好的粥递了过来。
“多谢诸位了。”魏谨暄躬身行礼。
村民们道:“巡抚大人同我们客气了,应是我们来感谢大人才是。”
“是啊,巡抚大人,昨夜雨那般大,若非你们及时控制,我们不知又要遭怎样的灾,特来送些吃食,还望大人不要嫌弃。”
“我如何会嫌弃。”魏谨暄结果粥与馒头,笑着道,“再说了,我做的这些事也不过是一些应该的,没什么可道谢的。”
徐知府和吴县令几人吃着馒头配着粥,面上笑着说感谢的话,但眼里藏着不满。
向大人小声吐槽道:“辛苦这么一夜,怎么只有几口馒头和粥吃,若是回府里再不济也有几个配菜的。”
“别急。”徐知府道,“我自有办法对付他。”
几人又小声密谋着什么。
魏谨暄瞧见他们那般,知道定是在偷摸着商量什么,准备使什么坏。
他可得将这几人看紧了,待日后回京,定是要奏明陛下,饶不了这些拿着银两没办实事的官员。
饭毕,魏谨暄便带着几人在堤坝上游部挖坑,将大量的水往其他河道引去。
吴县令觉得麻烦,直接让人挖开好大的地方,被堵住的水往旁边的河道大量流去。
魏谨暄阻止了他,告诉他:“我们引流不是把这水全引那条河去,而是一点一点慢慢向各处河道引一些去。”
“巡抚大人什么意思?难不成我如此帮忙还帮错了不成?”吴县令本就不想继续在这弄,此刻直接将手中的锄头扔了。
“吴县令,你身为一方官员,怎么不替这附近村民想想。”魏谨暄怒斥他,“好不容易才将水堵住了,现在就差分流了,你若是执意将大量水引到另一条河道里,那不是又将一条河变成水患严重的了吗?这河水继续往下的话,又不知道会有多少百姓遭殃。”
吴县令随口道:“那条河下游又不是我们扬州了,关我们何事?”
魏谨暄气极了,也把手中的锄头扔了,道:“行啊,既然你这么想,那我们都别修整堤坝了,让上游的水直接流下来,把整个扬州都淹了,反正在这扬州,也不关上游几座城的事,吴县令,这样你满意吗?”
“巡抚大人,您何必动怒呢。”徐知府劝阻道,“不如先各自回府歇歇,待歇息好了再来治水,如何?”
魏谨暄没有搭话,他是真的气急了。双手紧握着拳头,若非跟前有好多村民和官员什么在,否则他如何能控制住自己的脾气。
“哪有那么多时间慢慢来呢。”魏谨暄戴着草帽,脸上沾着许多泥土,天上又落着一些小雨。
他想起褚昭禾来,他想早些将这边的事都解决了,好尽快带褚昭禾回京中去,这里实在不是长久逗留之处。
可这群官员一个比一个怕麻烦懒得治理,这么久了也没将这水患治理好,而他又是新上任不久,这些官员哪个是真心听他安排的。
魏谨暄最终还是将锄头拾起,带着一些下属们挖着小坑。
“魏公子——魏公子——”有人大声喊着,“听人说朝中来的巡抚大人在这,我便过来,没想到魏公子你真在这里。”
魏谨暄听到有人唤他,听出来是谁,瞬间抬头瞧去,果真是她,忙走到跟前去,问:“小棠?你来扬州后去了哪?”
“魏公子,你怎么知道我来了扬州?”小棠有些疑惑,又问起,“对了,还有我们家小姐,魏公子,你见着她了吗?”
“我原也不知你与昭禾会来扬州,直到在这里见着昭禾与影娘了,我才知道你也来了。”魏谨暄道,“昭禾她这两日一直在找你,没想到在这里见着你了。”
“魏公子,你见着我家小姐了。”小棠有些开心,“她现在在哪?我正担忧着呢,当时我就是一会没跟在她身边,她就不见了,我立马跟来,到了扬州后病了一场,如今到处寻不见小姐,不过如今见着魏公子你,想来我应该很快能见着我家小姐了。”
“她昨日也带了许多人在寻你,你现在去寻的话,应该很快就能寻到她。”魏谨暄告诉她。
小棠点点头,道:“多谢魏公子,我这便去寻我们家小姐。”
魏谨暄刚准备扛起锄头继续去挖,忙着治水去。
却见褚昭禾带着影娘也来了此处。
“昭禾,你怎么来了?”魏谨暄担心她,这块是河道边,多有危险,更是想着她不是在四处寻小棠吗,怎会来此。
褚昭禾却是先见着了小棠,小棠也见着了她,两人忙快步跑过去。
小棠抱住褚昭禾的胳膊瞧她:“小姐,太好了,你没事。”
“小棠,我终于寻到你了。”褚昭禾也拍拍小棠的手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两人总算是安全的见着对方了。
小棠问:“影娘,你怎么也跟来了。”
“我不放心你们,便跟着来了。”
褚昭禾还是挂念着她,担忧道:“小棠,这几日你在扬州的哪一处?发生了什么,可有遇到什么危险?”
“小姐,我来的时候还不知,以为扬州只有水患严重,没想到匪患也同样严重。”小棠道,“我初到扬州便遇上山匪了,差点出事,还好有人出现救了我。”
“幸好有人出手相助。”褚昭禾偏头,瞧向魏谨暄,魏谨暄朝她一笑,她小声道,“我来扬州的那日也遇上许多山匪了,不过幸好有谨暄在,他护住了我,否则如今我是见不着你了。”
“呸呸呸,小姐,可不敢说这样的话,我们几个都会好好的。”小棠紧紧抱着自家小姐的胳膊。
“昭禾,小棠,既然你们已经寻着彼此了,还是先回去找个安全之处先歇着吧,这里危险。”魏谨暄开口道。
褚昭禾转了身,朝他走来,取出自己随身携带的帕子,替他轻轻擦掉脸上的脏污,关心着:“谨暄,我知你治水心切,但也要照顾好自己,万不可把自己拖垮了。”
“好,我记下了,昭禾。”魏谨暄望着她傻傻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