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查
雨势渐小,河流水缓了些。
魏谨暄让褚昭禾带着小棠与影娘先回去找个地方待着,等他忙完了再去寻她们。
但褚昭禾却是不肯走了,她道:“我想留下,或许能帮上些什么。”
“昭禾。”魏谨暄摇了摇头道,“治理河道太过辛苦,又容易沾染上泥土,怎好让你来帮忙?”
褚昭禾颔首,告诉他:“我自是知道。”
“那你该明白,我在担心什么?”魏谨暄道,“况且这水冰凉,你的身体如何受得住?”
“谨暄,我知道你的担忧。”褚昭禾道,“那我不下水里,在旁边帮些忙总还是可以的。”
“是啊,魏公子,我们虽是女子,但也并非什么忙都帮不上。”小棠也跟着在一边说。
影娘也道:“我可以帮忙做些饭菜的。”
很多妇人也都喊着:“巡抚大人带着我们一同治水如此辛苦,我们也不能闲看着,有什么我们能帮的尽管开口,我们也想帮助大人一起早些将这水患治理好。”
治水艰难,官员们各怀鬼胎,若非他身为巡抚大人的名头,若非当时假借了梁文咏二皇子的肯定,如今的他断然是没法将这些官员都叫来的。
在那一刻,魏谨暄被这些普通百姓感动到了,褚昭禾也是。
忙了整整一日,傍晚时分总算是完工了。
魏谨暄累得瘫坐在地面上不想说话,褚昭禾走来,将水递给他,他接过水猛灌了一大口。
抬手用袖擦了擦额间与脸上的泥土。
“饭菜来了,诸位大人吃些吧。”影娘带着几位妇人来了。
魏谨暄笑着道:“谢了,正好很饿了。”
几人寻了个位子,坐着吃东西。
如今闲下来能歇歇了,褚昭禾才问起小棠:“小棠,你说来这扬州遇到危险被人救了,那之后你便去了哪里?”
影娘也道:“是啊,小棠姑娘,昨日我们寻了你一天,四处都找遍了,也不见你。”
褚昭禾瞧小棠听了这话,咽下一口饭道:“嗯……我也不知道那是何处,好像是一个荒废的府邸,像是十多年没有人住过了。”
“荒废的府邸。”妇人们互相望望,琢磨着,“扬州城内好像很少见荒废无人居住的府邸,就算是荒废的也该是很快就有人买下地盘重新修建了,十多年没有人居住的府邸好像我不怎么记得起。”
“姑娘,你可瞧见那府邸门前挂着什么牌子?”有一位妇人想了想问。
“有,我想想。”小棠挠挠头道,“好像是叫崔府。”
“崔府?”那位妇人像是确定了,右手拍了拍左手道,“那就是了,咱们扬州可不就剩那崔府十多年过去了还荒废着。”
另一位妇人也应声道:“我也想起来了,哎哟,那崔府当年被灭门啊,可真太惨了。”
灭门?十多年前?
褚昭禾听着这些话,总觉得事情不简单,前世的她没有来扬州,更是不会得知关于那崔府之事。
“大娘,这崔府当年可发生了何事?怎会有灭门惨案?”褚昭禾问起。
“当年的崔大人谁不知道啊,他是我们扬州上一任知府大人。”那妇人告诉他们,“扬州城几十年来一直匪患严重,崔大人为了剿灭匪患使了多少法子,总算是将那窝山匪给一锅端了,可谁知那山匪不知怎么的从牢里出来了,一夜间,杀光了崔府所有人。”
褚昭禾听了揪心:“难道没有人看守住那些山匪吗?怎么会这样?”
魏谨暄也跟着道:“况且一夜间灭了一府这样大的事,后来朝廷没有派人来查吗?”
“崔知府当年的确派了很多人看守,甚至也发信件送往京中朝廷,可还未等到朝廷回信就出了那事,唉!”那妇人叹道,“后来朝廷来人,封了崔府,广而告之是山匪寻机报复,当初整个扬州弄的人心惶惶的。”
另一位妇人应声道:“可不是,那时我们都将门窗紧闭,带着家人小孩躲得好好的,就怕那些山匪再次回来乱杀无辜。”
“在那种境遇下,是如今的徐知府接替了知府位子,勇敢对抗那些山匪,渐渐的扬州才安全了些,徐知府又将那些山匪逼退至山外,我们便很少遭受山匪侵扰。”
“只是那山匪还是有的,虽有但也不怎么敢入城内来,我们一般外出都会带上好些人。”
“也就这几年,水患严重了,重心没在放上治匪患一事上,才让那群山匪又下山来,我们这些百姓才又遭了些殃。”
“原来如此。”褚昭禾明了崔府与山匪的那些事,也替那崔府人感到可惜,“难道那崔府一府人全都没了?”
“可不是。”那妇人道,“一府人全没了。”
“若是崔知府崔大人还活着,他们的姑娘如今想必也很大了。”她们叹道。
褚昭禾不知为何,想起崔池来,总觉得他也姓崔,会不会与这崔府曾经有些联系,便问道:“崔府只有姑娘吗?有没有公子?”
“崔大人府上只有一位千金独女。”妇人摇摇头道:“并未有过什么公子。”
“是啊。”另一妇人道,“海棠小姐小时候多活泼可爱啊,我们这些人当初都抱过她玩,真是可惜了。”妇人说到这里,转头瞧向小棠,“若是活着,想必也该同这位姑娘一般大小了。”
“大娘,您是说崔的那位小姐名唤崔海棠吗?”褚昭禾越想越觉得,似乎有些事比较巧,她介绍起来,“我身旁的这位姑娘名唤‘小棠’,又与你们口中所说的那位海棠小姐年岁差不多,可当真是有些巧了。”
“姑娘,这可当真是巧了。”妇人道,“若不是当年崔府满门的人都没了,我倒要以为这姑娘是我们海棠小姐了。”
“是啊。”旁边的妇人道,“海棠小姐要是还活着,定会有个音信给我们,让我们知道她还好好的。”说到这里话语一顿,又忙摇头道,“还是别了,她若是还活着,可千万别回扬州来,也别让我们知晓她的行踪,否则会不安全的。”毕竟那些山匪们,下手可没个轻重。
褚昭禾望向小棠,小棠的手将她的衣袖攥得很紧,眼里似有话要说,但却是朝她轻轻摇了摇头,褚昭禾便没在继续这个话题了,她知道,小棠定是不愿再听下去了,或许也有什么话要同她说。
褚昭禾又瞧见身旁的魏谨暄,他一脸严肃很少开口,一边咬着饭菜一边在想着什么。
饭毕,众人散了各自回府。
褚昭禾本打算带着影娘和小棠一同,与魏谨暄寻个住宿的地方,几人待一块,也好商量事情也安全。
她正准备对魏谨暄说,那徐知府却是先开了口。
“巡抚大人辛苦了。”徐知府笑着道,“今日这河道已经治理好,若是不嫌弃,不如巡抚大人你们几位,就随下官一道回府里歇歇吧。”
“不必了,徐知府。”褚昭禾先是礼节性道,“我们已经定好住处,便不劳烦徐知府一趟了。”
“这有什么好麻烦的。”徐知府摆了摆手道,“能为朝中来的巡抚大人准备住处,可是下官的荣幸,怎好谈麻烦呢。”
褚昭禾还想拒绝,但魏谨暄却道:“那就有劳徐知府了。”
“哈哈。”徐知府笑笑,一副得逞的样子道,“巡抚大人,请。”
一路上,小棠很是疑惑,小声问了好几次她道:“小姐,我们真要去吗?魏公子怎么就答应了。”
她小声告诉小棠:“他想必是有他的打算吧。”
“哦。”小棠静静走在她身边,却比往常瞧着更添了些心事,而当下,她也不好问的。
行至府里,徐知府令人下去准备了好些糕点与酒,说是要与魏谨暄喝上几杯。
魏谨暄道:“这就不了,知府大人,我有些累困了,想早些休息。”
“怎么?巡抚大人是瞧不起下官我呢?”徐知府言语犀利道,“还是嫌弃下官准备的东西不好,不配与巡抚大人喝上两杯呢?”
魏谨暄道:“徐知府此言差矣,我等这两日忙的是没歇下去过,如今总算是能躺着休息会了,当然是想尽快去屋里歇着了。”
“既如此,”徐知府又递给他们几杯茶道,“酒若不喝,喝杯茶水好入睡总还是好的。”
“徐知府,你莫不是在同我们开玩笑,晚上喝了茶岂不是更不好睡的。”褚昭禾推辞道。
徐知府却道:“这不是普通的茶水,这是安神茶,喝了助眠的。”
褚昭禾听见脑海里有声音响起,抬头望向魏谨暄时,魏谨暄也正好望向她。
是那个叫‘系统’的东西,在提醒他们别喝。
她正要开口时,魏谨暄道:“她们几位都是姑娘家,喝了茶睡觉对身体不好,我喝吧。”说着,魏谨暄接过茶水一口饮尽,“好了,茶我也喝了,先去歇息了。”
“好,下官这就找人将巡抚大人带去歇息。”徐大人笑笑,“你们几个,送巡抚大人下去歇息。”
“是,大人。”
到了住处,魏谨暄一间屋子,褚昭禾与小棠一间屋子,影娘一间。
褚昭禾担忧魏谨暄,但魏谨暄朝她摇摇头,示意她自己没事,让她放心。
褚昭禾便带着小棠和影娘回了屋子,小棠问:“小姐,魏公子他真的没事吗?”
褚昭禾摇摇头道:“应当无事。”
夜间,褚昭禾与小棠都不敢入睡,魏谨暄偷偷敲响她们房门。
“谨暄。”褚昭禾唤他。
“昭禾,放心我没事。”魏谨暄道,“方才那杯茶水我已经吐出去了。”
褚昭禾放宽了心,又听魏谨暄道:“昭禾,你带小棠与影娘先走,我留下,趁着天亮前,我要搜一搜这府里,看能不能找到什么证据。”
“我留下与你一起。”褚昭禾自然不会先走。
“原来魏公子你答应来徐知府的府里,是为了查东西?”小棠小声道。
“昭禾,你听我的吧,这里实在过于危险,外面我通知人来接你们了。”魏谨暄道,“不管能不能查到东西,明日日出前,我会去找你们。”
褚昭禾知晓他的意思,也考虑到影娘与小棠的安全,点点头道:“好,不管明日早能否成功,你都来找我们,我们在崔府等你。”
几人乔装打扮,准备出府。
从墙面上翻墙时,却见着墙头上坐着一人,正朝她们伸出手来,道:“昭禾。”
褚昭禾奇怪道:“怎么是你?”
“为何不能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