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告假
苏玥溪越说声音越小，慢慢与季晏抵首，呼吸间属于对方的气息涌入鼻尖。
季晏的呼吸有些乱，嗓音变得沙哑：“是我不好，总让小月儿担心，再也不会有下回了。”
苏玥溪侧首，全身心地倚在他身上，望着明月，攥着季晏的大手，漫不经心道：
“机巧居组建暗卫一事，晏哥哥听了怎么不骂我？”
也不怪她这样说，按照以前季晏的性子，必定是会说教一番的，这回只是淡然一笑，反倒让苏玥溪心里没底。
“为何要骂你？”季晏腾出手，捋顺她的秀发，状似无意地捻起一缕放在鼻尖轻嗅。
玫瑰头油的芳香，随着苏玥溪的摆动四处飘扬。
“从前我拿自己做局，你就骂我……”
苏玥溪小声嘟囔像是撒娇般，季晏挺了挺胸膛，托着人往上抱：“以身作局最不明智，自然得说你，况且那时我还在，轮不到你亲自犯险。”
“可暗卫一事不同，那时我远赴边关，后来又被关在诏狱，你若是想做什么，只能依靠自己，能想到招兵买马已经长进不少了。”
季晏对苏玥溪向来是夸奖为主，平日来带人见世间阴暗一面，又言传身教该如何应对，就是希望若是有一天，自己这座靠山倒了，她能保全自身。
苏玥溪闻言像是受到鼓舞，一连串的将这些日子做的事说了个遍，季晏仔细地听着，事事有回应。
“小月儿真厉害，檀静是枭阳国有名的暗卫，不管是手段还是身技都是一等一的出挑，这样的人才你都能纳入囊中，想必再有几日，机巧居可以赶上刑扇门了。”
苏玥溪被他夸得不好意思，红着脸趴在季晏的肩膀。
……
次日清晨，季晏早早穿好朝服，前往皇宫。
今日路好走，他到得早些，朝臣们见他来了，忙关切地迎上去，你一言他一嘴地询问要不要再休息一阵子……
季晏还没开口，就听门口太监扬鞭声，示意众人上朝。
高台上的圣上，看着下首前几排的空缺，本想提拔几人，但一想到曹岷的例子，就觉得胸口堵得慌，此事也便作罢。
很明显，季晏也注意到了，横跨一步至殿中，掀袍跪地拱手道：“圣上，经历反叛一事，朝中正是缺人的时候，臣以为可以科举选才，在整个大昌中选拔人才。”
这倒是个好办法！
往常都是在京城，虽说知根知底，但也不乏被有心之人钻了空子，朝中逐渐有了拉帮结派的趋势。
圣上面露喜色，一连说了三个好：“既然是辅政王提的，那此事就交给你来督办。”
“圣上，臣实是难担此重任，臣旧伤未愈太医前几日请脉，也叮嘱臣多加休养少操劳。”
季晏说着往身后看了一眼，正好看见出神的苏煜泽，于是重重叩首道：“圣上，此事不如交给苏大人来办，苏大人饱读诗书又得从前苏昌伯爵的教导，想必对此早有对策。”
被点名的苏煜泽猛然回神，瞪大眼睛迷茫地打量四周，正想问问身边人方才在说什么，就听见圣上叫他，忙站出来行礼。
“那好，即日起苏煜泽便是首届全国科举的主考官！”
说完，圣上也不给人其他推诿的机会，说了句退朝便离开了。
散朝时众人皆恭喜苏煜泽，唯有与他一同做事的王政担忧地看着他。
“煜泽兄，大殿之上怎么还走神了？可是没睡好？”王政与他咬耳朵，悄声说道：“主考官可不是好当的，这可是稍有不慎，就是如坠深渊的差事。”
苏煜泽摇头，乌黑的瞳仁迎着朝阳，变得明亮。
“没事，既然此事已成定局，尽全力做好就是了。”
王政瞥了他一眼：“你倒是看得开，前阵子京中关于你与永安郡主的传闻满天飞，你同我交给底，这事究竟是不是真的？”
苏煜泽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一挥袖子潇洒离开，独留王政一头雾水。
另一边勤政殿内，方才一说退朝，季晏就跟着圣上往殿内走。
“有事？”圣上听见声音，头也未抬继续批折子。
季晏坐在太师椅上，把玩着胸前的朝珠：“皇兄，臣弟要告假。”
听见他这样唤自己，圣上起先是惊喜的，猛地抬起头，没想到后一句让他如同霜打的茄子。
“伤不是都好了吗，怎么还要告假？这内忧外患好不容易解决，正是忙乱的时候，你好歹是这大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辅政王，合该同朕一起操持。”
圣上写完最后一个字，搁下朱笔，苦口婆心地劝着。
“臣弟都操劳那么久了，好不容易遇到贴心的人了，皇兄也该体谅臣弟。”季晏愁容满面，说着还上手捏着眉心，不仔细看倒真像疲惫不堪的模样。
圣上叹了口气，不再看他：“看你这话的意思，是与昌颐交心了？”
“嗯，想着过段日子向皇兄请旨赐婚。”
说起苏玥溪，季晏面上不自觉地挂上一抹浅笑，刚巧圣上抬头撞见，一时间有些怔愣，朱笔上的朱砂滴在折子上，圣上懊恼地啧了一声，皱着眉多写了几个字解释。
“月儿在京城长大，往日也就去城郊玩会，还总因臣弟的原因受伤。”季晏说着起身，走到圣上面前，慵懒地拿起方才那本折子。
蹙眉道：“正赶上这次臣弟也受伤了，索性也告假，带月儿游山玩水，也算是为皇兄体察民情了。”
季晏说完，端正地站在圣上面前，等着回答。
“阿晏，不如朕即刻禅位于你，朕代你体察民情去？”圣上选了两本折子摊开在桌上，破罐破摔地往椅子上一靠。
看着眼前不久前才找回来的七皇弟，一开始是心疼愧疚大于一切，现在正剩下焦头烂额，巴不得他可以代替自己。
季晏轻咳一声，拱手道：“皇兄别说气话，臣弟不走远，若有大事，暗卫还是能找到臣弟的。”
打量着圣上的神色，季晏往前挪了两步，蹑手蹑脚地合上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