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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武招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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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元节一翻篇,剩下的日子便过得越来越迅速,冬日的尾声款款退场,这之后最大的一件事,要数姜王的圣寿宴。

老皇帝的诞辰,简直是不亚于贺新年的头等重要大事,各君臣子民早早便开始准备各式各样名贵的贺寿礼,寿幛、五瑞图、吉祥物,无不是寓意着长寿幸福,安康极乐。

寿节之日,地上铺设红色地毯,大殿南墙上挂有百寿图,两旁挂书“寿”字红绸,高悬寿幛,其余墙壁皆挂寿联,观赏案台摆放祝寿用的寿桃、寿面、水果诸类。大殿上方中央摆放王座,殿下两侧为群臣客座,每位的面前都摆放着各色丰盛的食物,有环饼、油饼、枣塔、果子,猪羊鸡鹅兔一类连骨熟肉,着实要人垂涎欲滴。

萧子珏素来不爱这样七七八八一堆虚礼的繁琐复杂之事,平日里同僚们的生辰宴会都是能推则推,有时候甚至连理由都不找,然而圣寿宴不可能缺席,即便不情愿,也得衣着体面,老老实实进宫参加宴席。

圣寿宴不比年宴,来此的人鱼龙混杂,不光有朝中重臣,来访使臣,还有教坊乐人,民间艺人,规矩因此设立,凡入紫贤殿者禁止携带佩剑,侍卫随从统一于殿外长廊等候,未经允许不得入内。

护卫的职责自然落到阮沨泞身上,虽然她不理解像萧子珏这样的身手明明足以保全他自己,难道没了佩剑就自动降级成凡胎肉|体了?她思来想去也只觉得他带上她纯粹是为了一点无人在意的排面,依照要求,带上统一的面纱,成为斟酒的侍女立于萧子珏身侧。

倒也符合这人的作风,不让危险对他有任何可乘之机,若她没有成为他的影卫,也会有别的什么人顶替上这个位置。

“太子殿下!”

身旁响起一声声行礼,被回应完后,案桌前站定一个人影,挡着光线,大有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意味,阮沨泞看着萧子珏轻笑一声,也起身平声道:“太子殿下。”

对面的人伸手要扶起:“景临王快请坐,见你面上有些疲惫,如何,昨夜可是没歇息好?”

萧子珏不动声色避开,说得恭敬,眼中却没有笑意:“劳太子殿下挂心,想来今日皇上圣寿宴,太过激动一夜无眠罢了。”

萧珽看着抓空的手,握拳收回,也笑了一声:“这王府的人如何做得,竟没让你休息好,本宫料想定是缺了点乐子,如何,长坤宫那儿正好有一批善解人意的貌美姑娘,不若就今日送两位到你府上,保准服侍得周周道道,叫你倒头就睡。”

“多谢太子殿下美意,只可惜我景临王府不养闲杂人,府上的资源恰好够养活几十口人,再者这年关一过,各项事情都需要着手准备,我属实是忙碌于政务,焦头烂额烦得很,实在没有时间去沉溺在这些酒池肉林的闲情逸致中。”萧子珏皮笑肉不笑地将对方打回去,“这些貌美姑娘恐怕无福消受,还请殿下留给自己好好享受才是。”

谁不知道他那垂垂老矣的父皇把萧子珏当块宝,不论是战场上还是朝堂上,什么重要的任务都交给萧子珏去做,什么琐碎的事情都要夸萧子珏一嘴要他学习,不知道的还以为萧子珏是父皇的儿子!明明他才是储君,他才是下一任的皇帝,凭什么这区区一个景临王,敢明里暗里骂他这个做太子的无所事事,难不成还想压着他一头谋权篡位不成!

萧珽脸一黑,眼里带了怨毒,拳头收紧甩袖离去,吓得身旁人不由噤声,萧子珏不以为意地坐下,看上去心情很好。

门外一声尖锐的:“皇上驾到!”让所有人放下手里头的事情俯身行礼。

“众卿免礼。”姜王面露喜色正襟入坐,高声道,“各位爱卿,今日不必拘谨,只管庆贺,放开吃放开喝,与朕一同畅所欲言!”

“谢主隆恩!”

宴会开场,朝臣诣阙称贺,对上座行三十三拜礼。

太子萧珽徐徐上殿,捧觞祝寿:“沔水迢迢春将至,屏山翠翠日更浓,踏遍瑶台长阶,观尽覆雪玉树,如父皇之样者,人间稀少矣。儿臣代表群僚百姓,愿父皇朝来忧患空,待得清夷,彩衣花绶,置之一笑,但教康健,心事平和,千秋不老。”

此寿词质朴而不失华彩,吹捧却恰到好处,姜王闻之大喜,赐百官茶汤,谓之:“同喜同乐。”

结彩香案,呈乐百献,殿中早已陈设好琵琶、箜篌、羯鼓一类大型器乐,教坊乐人手持箫、笙、埙、笛纤纤上场先奏,效百鸟长鸣,珠落玉盘,殿内君臣停止谈论,缄口不言,只闻半空和鸣,如泣如诉,后众乐齐响,若千军入阵,又转鸾凤翔集。

此等国乐大典阮沨泞初听怎乃震撼二字可言,又见左右舞姬入场,舞步齐进,执花而舞,且舞且唱,歌舞不绝,夹道祗迎,宛若天仙,叫人意犹未尽。

只是她听着总觉哪儿有说不出的不对劲,分明是祝寿,这唱词里却句句不离家国和睦,成家立业,早生贵子一类的言论,可老皇帝都这把年岁,孩子都能生孩子了,唱给他听是不假,总归不能是要他去做事,唯一的可能······

阮沨泞心有所感抬头,便看见姜王朝向他们这边,开口而言:“子珏啊,朕记性不好,才想起来你是否尚未娶妻啊?”

“回皇上,微臣确未成家。”

“如何,可有心仪的姑娘?”姜王杯酒下肚,兴致上来,“告诉朕,朕为你们指婚。”

萧子珏难得恭敬一次,语气也丝毫不饶人:“皇上的好意微臣心领,且不说臣究竟有无心仪的姑娘,如今天下未定,燕国未平,何以为家,即便是有,也要到人世太平,否则若臣一心报国,若于战场上孑然一身而去了,岂不是苦了人家姑娘要做寡妇?”

此言一出,内外肃然,如此直白推脱去国君的美意,这整个大姜估计也就景临王一人敢如此做。

“大喜日子,莫要说这般不吉利的话。”姜王皱了眉头,听他言语间掐灭了各种说辞的可能性,没有半点讨论的余地,他有些不快,却还是苦口婆心规劝,“你可是我大姜的屡战屡胜的战神,何时见你这般信心不足?可是怕那姑娘不愿?”

“父皇。”

出乎意料的,萧子珏还未回应,萧珽忽而开口,吸引众人目光。

“珽儿?”姜王看向自己的突然插嘴的儿子,不解道,“你有何话要说?”

“既然景临王不愿成家,便不要勉强了,毕竟他说得不无道理,若姑娘家被耽误了,只怕景临王要愧疚一辈子,何况他尚且年轻,娶妻之事也不急于这一时。”

太子殿下真情实感地帮萧子珏说话,让方才见证二人暗自较劲的阮沨泞略有困惑,又心有所感地侧目看向身旁人,不见他眼中有半点喜悦,只是定定盯着说话者。

果然,萧珽继续道:“依儿臣之见,那位居住在在平青殿,如今早已过十八的玳贞公主,才是最需要成家找人照顾的一位。”

话音刚落,阮沨泞只觉周身的空气都冷了下来,萧子珏面露寒意,眼神如刃,剜向故意瞥来一眼的太子,手中的酒杯都被捏得有些变形了。

“玳贞?”老皇帝略一沉思,“你不说,朕都快忘了,她竟还未成婚?”

“玳贞公主常年伶仃在平青殿,景临王又无法经常进宫陪同,儿臣当真于心不忍。”萧珽虚情假意地露出心疼的表情,“儿臣以为,那状元郎徐骞相貌堂堂,一表人才,正是个不错的人选,再加上为人温和有礼,若是与公主成婚,定然不会叫她受苦。”

“朕听着感觉甚好,玳贞体弱多病,早就到了适婚年岁,也确实该有个人来照顾了,这徐骞我也知道,确实是个不错的夫婿人选,你待如何啊,子珏?”

前有景临王于大庭广众之下公然拒绝皇帝,后有太子为其作保,若是萧子珏再拒绝,只怕是要叫皇帝颜面扫地,叫太子下不来台面,萧珽打的就是这么个主意,他从一开始,就是奔着玳贞公主去的。

阮沨泞都明白的道理,萧子珏有岂会不懂,他松开手里的杯盏,竟然笑起来,把萧珽看得愣住了。

“皇上与太子的好意,臣自是不会拒绝,只是静挽告诉过臣,她喜欢能文能武的夫君,状元郎在舞文弄墨的成就臣自然是看好的,只可惜在习武这一方面,难免有些差强人意。”萧子珏不紧不慢开口道,“依臣之见,既然要为静挽找一个好夫婿,那便要找一个最好的,不若设定两道考题,一能文,二能武,文题方面,由太子殿下负责,至于武题方面,便是相互比武之后最突出者,与臣过招不败,唯有两项均达标,取成绩最高之人,便作为静挽的夫婿,臣的妹婿,皇上您看如何?”

姜王闻言觉得不无道理,即将点头之际,却听萧珽道:“景临王说笑了,你可是大姜的名将,这普天之下能打败你的是屈指可数,你却要准附马爷能打败你,这莫不是强人所难?”

“太子殿下此言差矣,臣不过是在兵法战术方明颇有建树,若论单打独斗,可不敢称强,远远比不上如云的琅内高手,难道殿下以为,静挽嫁一位空有一肚子墨水,却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才是最好的选择?”

他避重就轻的一番言论,将话头扭转,萧珽忙辩驳道:“本宫非如此之意,这能文能武未必要······”

“好了好了,朕的大寿之日,你二人左一嘴右一句的像什么话。”姜王听他们吵得得脑袋疼,出声制止道,“便如子珏所言,这两日内,珽儿筛选出笔试的能者,五日之后,举办比武招亲,胜者则成为玳贞的驸马,此事到此为止,无需再议。”

“父皇······”

“皇上英明!”

殿内其余的大臣们都或多或少地松了口气,他们本就是单纯来祝寿的,万不想牵扯皇家的事情,谁人不知太子与景临王不和,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对于玳贞公主的这桩婚事,倒是很多人都趋之若鹜的,只可惜景临王提及的条件算不上简单,甚至于有些苛刻。

即便是东宫的人,在国君的命令之下,也不太能轻易找太子走捷径,更别提武试这边乃景临王亲自把关,大部分人多多少少都收起来自己的小九九,避开这表面一派祥和,暗地里却波涛汹涌的公主驸马之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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