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平凉王回京
对平辈或尊辈的及冠取字之人直呼其名,是极其不尊重对方的无礼行为。
但言念温并不在乎这些,她关注的重点是林颉对她的人的轻蔑态度。
火烧到言念温身上,桂淼就不干了。
这厮居然当面对他家言大人无礼!
“林颉!言大人可是圣上亲任的宰相,你如此行径,可有想过你有几条命够我爹弹劾的?!”
是了,林颉的叔父是奉常卿,可桂淼的爹是侍御史。
不就是拼老底嘛,他桂淼还没输过!
提及他爹,桂淼还悄悄瞥了言念温一眼,见她神色如常,内心松了口气。
原因无他,只因他爹在朝堂中可谓是怼天怼地怼空气。
对于这位最小的天子门生,他爹从起初的回家就夸,到后来于朝堂多次弹劾,甚至有几次还被气得昏了头。
不过他倒是觉得,言大人不仅是最好的官,还是最好的人!
那些骂言大人是奸臣的,全都是因为嫉妒言大人才给他泼脏水,污损他的名声!
至于他爹……爹只是一时糊涂而已!
听到言念温的冷声呵斥,再听到桂淼提及他那个侍御史爹,林颉如鲠在喉,一口气顺不出来,脸涨成了猪肝色。
虽然他有林作仁当靠山,可侍御史连皇上都得忍让几分,更何况御史台的那些老顽固,那是谁的脸色都不看。
最终,他冷哼一声,狠狠瞪了桂淼一眼,愤然甩袖离去。
看着他离去的身影,桂淼不屑瘪嘴。
林作仁一党的官员跟着林颉离去,剩下的官员则是有些忐忑地看向言念温。
其中一人犹豫着开口,“宰相大人,我们……”
还不赶快下去?
“自然是要下去迎接的。”
嘴上是这么说,可言念温却丝毫没有起身的样子。
众官员:“……”
那你倒是动一动啊!
言念温微微侧头,看了看窗外刺目的日光,轻叹一声。
“可本相自幼身子虚弱,这日头……”
话音刚落,她又继而道:“罢了,顶多也就是晒上一晒。”
说着,她便作势要起身。
看着她这副样子,桂淼内心一阵感动,开口道:“言大人,您身体不好,待在此处便可,圣上向来体恤您,一定不会怪罪的。”
想到那平凉王,他继续道:“至于那平凉王,身为将军,又贵为王爷,若是连体谅别人都做不到,那我就让我爹参劾他!”
非言念温党派和中立派的都沉默了,齐刷刷看向桂淼。
你这样子,你爹知道吗?
言念温本就没打算起来,闻言便坐了回去,那叫个稳坐如山。
“百川言之有理,圣上向来宽宏大度、体恤百官。既如此,便只好辛苦几位大人了。”
听着她这份无赖又无理的发言,除了桂淼那个滤镜拉满的家伙,其余官员的脸色变幻莫测。
言念温这小子,当真是恃宠若骄!得寸进尺!!
偏生皇上还惯着他!
可气!可恨!!
桂淼倒是满脸理应如此的笑意,尤其是听到他的表字从言念温口中说出,脸上的笑跟不值钱一样,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
“不敢当不敢当,言大人在此处好生休息,我们不辛苦的。”
其余官员拉着老长一张脸,拱手道:“下官告退。”随后速速退出了包厢。
他们怕自己再待下去,会忍不住一拳抡到言念温的脸上!
看见眼前城池的轮廓,马背上的男子减缓了行军速度,他身后的人也都跟着降下了速度。
城门外,以林颉、桂淼为首的负责接待的官员们正翘首以望,没多久果真看见了一团黑影。
习武之人耳力都是极好的。
言落和言叶虽然没去城门处,却也听到了阵阵马蹄声,不由相视一眼,齐齐看向自家主子。
言念温搭在扶手上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叩,一双桃花眼波光潋滟,看向敞开的城门处,眸光中夹杂着几分哀绪,最终随着一声似有若无的叹息消散在空中。
“九年了……”
言落眸色微闪,眸底掠过一抹血色,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攥起。
就连平日里不着调的言叶也登时红了眼眶。
她咬牙道:“若他也参与其中,就算拼了这条命,我也要砍下他的狗头,给侯爷和夫人致歉陪葬!”
言念温淡声道:“是与不是,也得待他回平凉王府才能着手调查。”
九年前,西凉淮阴侯被满门抄斩。没多久,南邵平凉王府也血染满门。
二者的罪名相同——通敌叛国!
自顶替真正的言念温的身份以来,她于南邵调查了许多事情。
淮阴侯长子褚聿游学在外,逃过一劫,也因此被通缉九年之久,而平凉王独子晏青云因南邵皇室先祖赐予王府的免死金牌,亦是活了下来。
新帝碍于免死金牌,对晏青云不得下杀手,何况朝中多位老臣为其求情,更是令他连新罪名都安不得。
于是,他转念间令其承袭平凉王的爵位,给人丢去了边关,美名其曰子承父业,镇守北关。
如今九年过去,晏青云不仅没死,还多次立下大功,战功赫赫,威名远扬。
新帝即使再悔,也已经迟了。
家喻户晓的南邵战神晏青云,他轻易动不得,更别提如今的晏青云,一举拿下北原,更是深得民心!
城门外的马蹄声哒哒作响,言念温的目光落在城门口,等待着。
大道清开,围观的百姓早已被安排的守兵拦在街道两侧。
“殿下!是平凉王殿下回来了!”
“九年前的殿下就已惊才艳艳,不知现如今是如何模样?”
“言大人才是最俊美的!”
“啊!我二者皆倾心!”
九年过去,当初那个被免死金牌保住一命的少年郎,现如今已经是功名显赫的一代战神。
将军少年出北关,飒沓而归面紫微。
男子一袭战袍,身姿挺拔如苍松,玄衣下摆与胯下的黑骏马贴合在一起。他骑着战马,披风飘摇,剑眉下一双寒星般的眼眸似是沉入墨潭,直淹没得人无法喘息。
临近城门,黑骏马却没有减缓停留的意思,径直掠过城门外的官员们,冲进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