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剑舞
晏青云蓦地眸色一寒，攥紧了拳头。
他十五岁那年，正是他被丢去北关的第三年！
那年寒冬，北原人时不时骚扰边关百姓，抢夺他们的粮食衣物。他上书请战，京中不但没有回复战事，甚至连百姓所需的粮草都没有准许拨送！
言念温余光将他的反应收入眼底，暗自思忖。
这话对洛宸并无多大影响，他早已经麻痹了。
然，听到耳中的洛啓却愤愤咬了咬牙。
父皇这是在言语内涵他不如言念温！
此次宴会上，不仅有女眷，还有各家的好儿郎，闻言大都悄然看向言念温，自惭形秽。
“好了！”
皇帝摆了摆手，“赵让，将人带下去！”
“喏！”
洛歆像是终于意识到自己要受罚，眼泪顷刻而出。
“父皇，父皇！儿臣知错了！饶过儿臣吧！儿臣再也不敢了！父皇！”
皇帝心烦地看了赵让一眼，赵让立即会意。
“殿下，得罪了。”
说罢，毫不留情地让人堵住了她的嘴，将人带了下去。
一出祸从口出的闹剧结束，宴会已经被耽误了段时间。
皇帝看向晏青云，笑容慈爱，“青云，还愣着作甚？这庆功宴就是为你准备的，还不快入座。”
晏青云敛了心绪，“喏。”
言念温早在没脑子二人被拖下去的时候，就自觉坐在了席位上。
皇帝看到后，也没说什么。
洛宸不免把她在皇帝心中的分量又提了一个层次，晏青云以及他身后的饮流更是如此。
碍于这一出，林作仁注意了几眼晏青云，心中琢磨着事情。
他身后席位上的妙龄少女正在四处张望，最终将目光放在了晏青云身上。
少女身边的女子注意到她的视线，微微一笑。
“喜欢啊？”
少女脸一红，低声嗔道：“长姐！”
妙龄少女正是林宝仪，她身边冰清玉洁的女子则是嫡大小姐林雪清。
看着妹妹眼中的娇羞，林雪清温柔笑着，视线偷偷瞥向皇帝下位的洛宸。
可后者却在品着杯中的美酒，目光时不时扫过那一直吃着水果糕点的少年。
姜余丰身侧坐着三个年纪大差不差的少女，其中模样相似的两个正凑在一起讲着悄悄话，剩下那个似是被冷落孤立，安静坐在一边，低头吃着眼前的甜点。
言念温嗤笑了一声。
这姜余丰，竟是将宠妾的两个庶女也带了过来，还将嫡女冷在一边。
这不得被参劾两句？
想着，她转眼看向谏议大夫，然而后者正满眼盯着眼前的烧鸡。紧接着，在言念温见怪不怪的表情中，他撕下一大块鸡腿，悄咪咪地用自带的油纸包了起来，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地揣进了袖袋。
言念温无语地别开了眼，又看向桂淼的侍御史爹，却见那老顽固正盯着晏青云看。
见她看过去，扫过来一眼，冷哼了一声，胡子一抖，将头别到了另一边去。
言念温：“……”
行吧。
她下意识又看了两眼，却没瞧见那个熟悉的娃娃脸，疑惑了一瞬，很快又将注意力放到了歌舞上。
这个歌舞不是往日里的那个班子，看着甚是乏味，言念温看了几眼便没再看。
没多久，一曲舞毕，接下来就是各家贵女们展露才华，争艳斗丽的时候了。
言念温轻啧了一声。
她记得洛歆为了此次宴会，可是下足功夫练了一支舞，现在估计已经晕过去了吧。
南邵的杖责是脊杖，顾名思义打的是脊背，二十杖下去能直接去大半条命的那种。
有赵让亲自看着，自然不可能放水。这蛮横又娇滴滴的公主结结实实挨了十六下，许是要恨死她了吧。
第一个领头的是杜惠茹，世家大族的嫡小姐，要展示舞蹈。
乐曲是自己带的专人作配合，似是自己编的舞蹈，颇有新意。
庆功宴上，都是有名的达官贵族，来参加的都抱了心思。
即使没有被赐婚，在众家公子千金面前露个脸也是好的，还能借此提升自己的名气。
一舞毕，淑妃夸赞了几句，皇帝乐呵呵地跟着做了赏赐，大大刺激了其余的人。
哪怕名气没提升，得些御赐的奖赏也是好的啊！
“民女叶应兰，想献一剑舞给宰相大人。”
听到有人提到自己，言念温抬头看去，口中一咬，嘴里的橘子炸开果肉，溢了满腔的汁水。
女子从容大方地看了过来，瞧见腮帮一鼓一鼓的少年，不禁睁大了眼睛。
言大人好可爱！
太夫人神色复杂。
叶应兰是护国公的孙女，自小习武，品行兼优，落落大方。
挺好的一个姑娘，家世人品都不错，可她家现在这个……是个闺女啊！
太夫人无力地心中默叹，余光瞥到席中的俊俏儿郎，忽地又来了兴致，悄悄给“闺女”相看起来。
“准了。”
皇帝点头同意，他也有意给言念温赐婚。
护国公一生为国，家中都是骁勇善战的热血儿郎，膝下的两儿一女皆战死沙场，唯剩下长子之女叶应兰。
前年边塞动荡，护国公常年与西羌作战，对其行军作战风格了然于心，便自请去戍边，府中徒留长媳和叶应兰母女二人。
叶应兰习武，言念温从文，倒也般配。
叶应兰故作镇定地轻咳了一声，做了一个深呼吸，拿出方才起身时顺的一根木箸来。
古琴声点点响起，轻缓而舒畅，似是挥墨前的书法大家在抚平书案上白净的纸张。紧接着，长箫呜咽，声音悠扬婉转，如同天籁之音，将在场的众人从书法大家所在的淡雅楼阁内拉入边疆的沙场。
边关沙尘飞扬，将军擐甲执锐，跨骑骏马，身后是同样身着甲胄、手握兵器的战士们。
战鼓声缓慢而沉重，全军肃立，整装待发！
叶应兰以箸代剑，纵身起舞，舞姿矫健而奇妙，应着鼓点有节奏地挥舞着手中的木箸，仿若马背上神情肃穆的将军。
鼓声渐渐大了起来，继而愈发急促，古琴的节奏也细密起来，逼得众人呼吸发紧，睁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