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托孤、狐妖
千人同茶不同味，万人同道不同心。
志同道合并肩走，无人理解我独行。
形单影只意坚定，自信满怀心安宁。
人生路上各有志，何必随波逐流行。
芸芸众生，无数渺小平凡的存在苟活于世，有人碌碌无为蹉跎半生，有人心怀壮志可惜命比纸薄，有人想要平庸一生，可福运加身一步登天。
书接上回说道，老者知道天皇苏醒，喜极而泣，《九幽龙蟒》又可以延续下去了。
无忧看着略显痴颠的老者尴尬道：“前辈年纪大了切记莫要大喜大悲，既然天皇与前辈有恩，能否请前辈帮忙，在冰魄潭取来寒心草与龙蟒花，我们也回去好给天皇交差。”
老者神色肃然起敬道：“这是自然，天皇大人哪怕要我的性命，都在所不惜。不过如今我也明白了，天皇大人用意了，两位小友是不是已经得到了《涅槃果》？”
无忧和鼻涕虫对视了一眼，满脸震惊，感叹都是千年的狐狸啊，啥都瞒不过。
鼻涕虫满脸吃惊道：“老爷爷您不会准备诓骗我们的宝贝吧？”
老者一时语噎，尴尬的捋了捋胡须。
无忧蹬了鼻涕虫一眼，对着老者歉意道：“前辈莫要理他，我这位兄弟嘴上没毛，说话没高没低，前辈见谅。《涅槃果》我两人确实有，前辈是准备要一颗为自己延长寿命，有望突破到八阶？”
老者摇了摇头道：“老朽我身躯残破，已是暮年，《涅槃果》虽然是我们妖兽的至宝，但是如今我这道已是躯油尽灯枯，无望突破八阶，伴侣已去，现在我只有一个心愿。”
鼻涕虫听到这老头不要《涅槃果》，顿时脸上堆满了笑容，屁颠屁颠跑到老者身后，给老者捏起了肩膀，谄笑道：“老爷爷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您有什么天材地宝都送于我俩，放心，我兄弟俩绝对不白拿您的，以后保证厚葬老爷爷。”
无忧听到此处，满脸黑线，兄弟人家还没死呢？就惦记人家家产？这吃相稍微有点难看吧！
老者并没有因为鼻涕虫的话生气，依旧平静道：“天皇大人高瞻远瞩，道法通天，两位小友来到此处，便是天皇大人的安排。我与伴侣老年得子，望两位小友能带着它，下界虽然天道规则压制，不过也胜在并无危险，以后送给它一颗《涅槃果》，能不能返祖重回《九幽龙蟒》血脉，就看它自己的造化了。至于未来的事，一切都看天意了，如果两位小友有一天，能到天上去，去往一个叫“幽冥峡谷”的地方，那里应该还有我族的一个分支，岁月变迁，至于族人是否还在，只能看缘法了。”
鼻涕虫停止手上的动作，在石屋里东张西望的，并没有看到还有其他有生命的生物，奇怪问道：“老爷爷您孩子不在这里？”
无忧也奇怪，进来这么久并没有看到其他活物。
老者笑了笑，像变戏法一样，取出一颗蛋，比鼻涕虫脑袋还大很多，白色的蛋壳上面有模糊的青色纹路。
老者眼神中露出疼爱的神色，用手轻轻抚摸着自己的孩子，柔声道：“它快出来了，可我等不到那一天了，我已经一千余岁了，没有被其他妖兽蚕食，也算寿终就寝了。”
无忧大惊，这老人一千多岁，而那只蛤蟆救过老人的先祖，那蛤蟆已经活了几万年了？太恐怖了吧，以后还是要尊重一点，老怪物都很变态。
人类修士每个上一个境界寿命都会增加，气体境（200多岁），开海境（300多岁），聚丹境（500多岁），化神境（1000多岁），练虚境（3000多岁），圣境（5000多岁）。事无绝对，但是大差不差。
无忧又问了老者很多关于上古时期的事情，但是老人知道的很局限性，最多的就是《九幽龙蟒》的事情。九幽之地属于幽冥地府之上，上界之下，独属于另一片空间，但是连接着三十三天与幽冥地府。
鼻涕虫看着两人聊的都是自己不关心的事情，研究了一会蛋，便躺在石床上呼呼大睡。无忧请教了老人很多事情，包括关于妖兽的修行，老人言无不尽知无不答。妖兽七阶化形后，也可以如同人类修士一样修行，因为人类窍穴，身体脉络，五脏六腑，更适合大道修行。
一直聊到第二天晌午，无忧都神采奕奕，了解到很多剑域藏经阁都没有的写道的事情。
老者看着在鼻涕虫怀里自己的孩子，鼻涕虫睡觉都抱着一个蛋，满脸笑意，轻声对无忧道：“小友天资过人，未来大道可期，一会我会将一身修为皆传授与我的孩儿，替我谢过天皇大人，小友如今也算我《九幽龙蟒》一族的恩人了。”说着便将寒心草与龙蟒花交于无忧手上。
无忧双手收起，赶紧行礼道：“前辈与我也有恩情，您的话我定当转达。”
“老爷爷您放心，我们兄弟一定把您的孩子当自己孩子一样对待。”这时突然传来鼻涕虫声音。
无忧总觉得鼻涕虫这话哪里好像不对。
老者对着无忧二人嘴角含笑点了点头，准备好事宜，将蛋放在石桌中央，老者双手结印，顿时蛋的周围有白色雾气包裹。老者再次结印，一身道行向蛋里倾注，这与仙人抚顶有异曲同工之妙。
时间持续了整整一个时辰，老者脸色越来越苍白，精气神流失的越来越多，身体更加佝偻。终于在最后一丝修为耗尽后，一屁股瘫坐在了石凳上。无忧连忙扶住摇摇欲坠的老人，老人看了看无忧与鼻涕虫虚弱道：“如今油尽灯枯，我就不化出本体让两位小友笑话了，我儿托付与两位……”话还未尽，老人已经气绝身亡了。
鼻涕虫突然哭道：“好端端的一个人说走就走了，老爷爷，一路走好，来年我们江湖路上再相逢。”
无忧踢了鼻涕虫一脚：“别装了，你不是盼着人家死，好分人家的家产吗？”
鼻涕虫擦了擦本来就没有的流泪的眼睛，哀伤道：“不哭几声，我怎么不好意思拿啊。”
无忧直接闭上眼睛，这兄弟上辈子是操了多少心，这辈子才这样没心没肺啊。
无忧将老人抱上石床，石桌上的蛋之前淡青色纹路，明显了很多，把蛋收进储物戒内，对还在这里敲敲，那里摸一摸的鼻涕虫道：“走了，老蟒为了续命早就把天材地宝用的一光二净，不然会不等那只蛤蟆苏醒，就铤而走险打《涅槃果》的主意？”
鼻涕虫还是不死心，对着石凳敲了敲，被无忧拉着，心不甘情不愿的离开了石室。无忧将石门上方一拳打碎，碎石堵住了石门。
无忧唏嘘不已！
今春兰蕙草，来春复吐芳。悲哉人道异，一谢永销亡。帘屏既毁撤，帷席更施张。游尘掩虚座，孤帐覆空床。万事无不尽，徒令存者伤。
无忧二人离开瀑布，做了一个简单的木筏，顺流而下，披星戴月，无聊时打坐修炼，如今两人都是开海境大圆满，距离聚丹境一步之遥，本以为一切都会正常，顺利回到剑域，可惜天不遂人愿。
就在两人离开瀑布十天左右时间，感叹：“两岸虎啸停不住，轻舟越过万重山之时。”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乌云压顶，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架势。不出片刻，倾盆大雨如江河倒灌，狂风呼啸，小舟不堪重负最终分解，大河上下顿时惊涛骇浪，无忧与鼻涕虫脚踩水面，向着岸边跑去。大河宽越十几里路，如果可以御剑飞行，不消片刻就能登岸，可是又怕破坏了天皇的规定。
约跑了大概几里路，后面的鼻涕虫大叫一声：“兄弟救……”话还没说完就被什么东西拖进了水中。
无忧刚一回头，感觉有一只手抓住了脚踝，力量极大，想要将无忧拖进河里，无忧心念一动，忘忧剑已在手中，身体已经下到了腰部，弯腰进入水下，一剑斩出，那条抓在无忧脚踝处的爪子应声而断，水下传来痛苦的嚎叫。无忧这才看清楚下面的景象，鼻涕虫已经被十几个四五阶水鬼拉向更深处，鼻涕虫手中镇邪横飞，虽然斩掉几只水鬼，但是依旧摆脱不了。而整个水下的水鬼不下一千多只，这种水鬼其他地方都像人类，唯独手和脚被爪子取代。
无忧眼看鼻涕虫离自己越来越远，口念避水诀，忘忧剑开路，向着鼻涕虫方向杀去。上前阻拦的水鬼境界都不高，三阶四阶都有，唯独拉着鼻涕虫的水鬼有好多个五阶水鬼。到了水底水鬼死拉硬拽前行，鼻涕虫一身修为没处使，水下战斗本来就是水鬼的强项。无忧斩杀了三十多个水鬼后，上前阻拦的水鬼已经没有几个了。无忧发现了一个奇怪的问题，快要追上时水鬼就加快速度，当无忧慢下来后拉扯鼻涕虫的也慢了下来，好像故意在等无忧。
无忧心道：“这是在钓鱼吗？想将我二人带到什么地方去？”虽然心里这样想，但是无忧速度依旧不慢，好几次快要追上了，可水鬼的在水里的速度更快，迅速又拉开距离。就这样一前一后，一快一慢在水底走了大约半个时辰，无忧突然发现水底竟然有一座白玉做的宫殿，哪怕在水底也看的清清楚楚。那些水鬼把鼻涕虫扔在大殿门口，下一刻做鸟兽散，包括在无忧不远处的水鬼好像完成了什么任务，全部四处逃窜。
无忧刚走到宫殿门口，鼻涕虫“嗖”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怒骂道：“不讲江湖道义，打人不打脸，一帮畜牲啊。”
无忧看到鼻涕虫的样子一时间许多关心的话都云烟散去，鼻涕虫的脸就像被泼妇挠了一般，脸上都是爪痕。无忧拍了拍鼻涕虫的肩膀，这才打量起整座宫殿。
宫殿四四方方白玉做墙，黑金铺路，可谓奢华至极。门口正上方一块红底金字的匾额，上面铁画银钩写着《乐仙宫》左右两侧两尊大石像，分别是貔貅和睚眦，通体洁白，这不是告诉别人这座宫殿的主人，只进不出，有仇必报吗？
两扇大门边上刻画古老的图腾，左边中央彩色描绘一位仙子，犹如九天玄女下凡，右边好似云雾缭绕中，一只狐妖媚态天成，身躯模糊，唯独两只眼睛很清晰，勾人魂魄。饶是无忧也一阵耳红面赤，这眼睛有问题，定是什么法阵。
鼻涕虫管不住自己的眼睛，流着哈喇子，更是凑到近前，想要用手摸一摸那只狐妖……
正在这时传来一道让人道心失守的声音，“两位公子既然来了，何不进来饮一杯美酒，与奴家聊一聊花好月圆，也不负年少。”这声音如娟娟泉水般美妙，沁人心扉。甜如浸蜜，让人倍感舒适，心旷神怡，又是那么的迷人，让人如痴如醉，动人心魄。
无忧正想着措辞，只听一声炸雷耳边响起：“大胆妖孽，竟敢班门弄斧，再不现身就让你尝一尝小爷的大罗法咒。”鼻涕虫手里装模作样摆弄着手指。
无忧被这突如其来的大叫吓了一跳，没好气道：“你干嘛一惊一乍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能不能稍微低调点？”
鼻涕虫又开始小声对无忧道：“我也想低调啊，可……唉，兄弟你还是太年轻了，以前在学堂看过一本神鬼类话本，上面说了有那千年修炼化形得狐妖，专门在路上等进京赶考的书生，等书生以为自己犯桃花运，跟狐妖去睡觉，结果第二天早上书生就变成一具干尸了。你我兄弟二人，媳妇都没娶，可不能被狐妖给霍霍了，丢了贞操以后怎么有脸娶媳妇。你再看看这宫殿的名字《乐仙宫》，听听，连仙人来了都快乐，你我凡人进入还能囫囵出来？”
无忧再次被鼻涕虫的天真打败了，脑洞是真的大。
“刚才谁看到画像哈喇子都流出来了？”无忧没好气说道。
鼻涕虫义愤填膺道：“我还不是为了救你，我摆出一副好色之徒的模样，这狐妖才能放过你，牺牲我无所谓，但是兄弟你不能出事啊。”鼻涕虫顿了顿拍了拍无忧的肩膀，语重心长的接着道：“如果今天我们两个只有一个能出去，我希望那个人是你，让我留下来跟狐妖决一死战吧。”
无忧直接就是一脚，对着鼻涕虫就是一个白眼，另加一根中指，低声道：“人家怎么说已经可以化形的妖兽了，能不能说话尊重一些，遇到个脾气不好的，你我第二天就变成排泄物了。”
门里面的狐妖相当有耐心，一直没有打断无忧二人的嘀嘀咕咕。
无忧行礼道：“前辈请我二人前来，不知有何贵干，只要符合伦理纲常，晚辈一定帮忙帮到底，送佛送到……那个义不容辞。”
“嘻嘻嘻，公子多虑了，奴家就是在这水底时间太久了，想找个人说说话解解闷。”让人骨头都酥了的声音再次传来，话音刚落，两扇大门自动打开，一股香味迎面而来，这种香味无忧和鼻涕虫从来都没有闻到过，说不清道不明，让人闻了之后还想再闻一闻。
一位女子，不，是一位仙子跨过门槛，对着无忧二人施了一个万福，声音依旧温柔动人道：“两位公子里面请。”
无忧这才看清楚这位狐妖的面容，白衣洁净，如琼枝玉树，栽种在青山绿水之间，尽得天地之精华；又似昆仑美玉，落于东南一隅，散发着淡淡华彩，不由一呆。
白衣胜雪淑女娇，玲珑曲折现苗条。媚态横生销魂处，飘然漫步狐妖骚。
鼻涕虫流着哈喇子道：“兄弟你走先，我为你断后。”
看着鼻涕虫没出息得样子，无忧真想给鼻涕虫几脚，再美还不是妖吗？喜欢妖兽不早说，天狼山脉真不缺。
门口的狐妖掩嘴而笑，并未说话。
无忧轻声道：“那就打扰了。”说完就抬腿上了台阶。
鼻涕虫着急道：“哎，那个啥，这就进去了？”嘴上说着，脚下慌忙跟上。
进了大殿才知道门口有阵法，隔断了外面的河水，无忧眼睛环绕大殿看了一圈，真的是极度奢华。
琥珀酒、碧玉觞、金足樽、翡翠盘，食如画、酒如泉，古琴涔涔、钟声叮咚。大殿四周装饰着倒铃般的花朵，花萼洁白，骨瓷样泛出半透明的光泽，花瓣顶端是一圈深浅不一的淡紫色，似染似天成。丽宇芳林对高阁，新装艳质本倾城。
狐妖柔声道：“下人粗鄙，奴家在这里给两位公子请罪了。”说着又施了一个万福。
无忧一屁股坐在软椅上，淡淡道：“姑娘有话不妨只说，我二人有事在身，不可久留。”
鼻涕虫进入大殿以后，两只眼睛都不够用了，这里瞅瞅，那里摸摸，有些物件甚至上牙咬一口，试试真假。
狐妖莲步轻盈，坐到无忧对面浅笑道：“我们孜孜以求所寻觅的大道，不在远方，也不在书中，而是在当下，山中路，水畔舟，身边人。清风明月，江山如画，与君共赏 ，云淡风轻，便是人间好风光。”
无忧懵了，这是什么意思？来自狐妖的初见示爱？无忧扶了扶额头无奈道：“姑娘自重，人妖殊途，再说了其实我还小，今年未满十六。如果姑娘没有其他事情，我们这就离开了。”
狐妖看到无忧油盐不进，莞尔一笑道：“公子勿急，既然公子不愿与奴家花前月下，静观花开花落，闲看云卷云舒，奴家就不勉强公子了。不过公子想要离开此地，必须接受一道考验，通过之后公子大可离去。”
无忧无语道：“如果我选择不去考验呢？”
狐妖千娇百媚，一笑更是六宫粉黛无颜色，轻笑道：“考验是天皇大人交代的，不想通过那就在这里陪奴家了。”
无忧、鼻涕虫异口同声道：“又是那只蛤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