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元旦过后没几天就放寒假了,大家互相道别,兴冲冲的期待新年的到来。孟欣然格外喜欢过年,不仅有好吃的圆子和猪头可以啃,还可以去外婆家拜年,外公的院子里还有好多稀奇古怪的东西,最隆重的是过年会买新衣服。
腊月二十二那天全家坐公交车去中山路,从街头逛到街尾,到市区最大的百货商店买衣服。条件好了,窦爱莲对家里人的穿着也大方起来,孟欣然看中了一件淡蓝色呢子大衣,衣领和袖口都有白色的人造毛,领口一边挂着一个白色毛球,孟欣然试穿了之后就舍不得脱下来了,她用渴望的眼光看向父母。窦爱莲问了一下价格,居然要四百块,顿时有点舍不得,但看女儿穿的特别好看,想想一年到头总要买一件像样的衣服,咬咬牙买了。孟欣然一时欣喜若狂,随后也给孟辉和孟德宽买了新衣服,窦爱莲推说自己还有件新褂子就不买了。
买完了衣服,大家肚子都饿了,孟德宽看到那家著名的徳缘楼,非要去那里吃饭,窦爱莲不同意,她觉得买衣服已经花了好多钱了,吃饭就简单点,但是孟德宽执意要去。
“吃个饭,填饱肚子不就行了,我们去下碗面条吧,这家好像贵的很。”她讨好的看着自己的丈夫。
“钱,你就知道钱,一年到头好不容易逛个街,还不能吃点好的啊,你要吃面条就去吃面条,我们就在这里吃。”孟德宽说完抬脚就进了德缘楼。
窦爱莲尴尬的站在门口,孟欣然和孟辉互相看了一眼都不知道到底是进还是不进,窦爱莲叹口气让两个孩子进去了,她在门口又站了一会儿,还是进去了。
孟德宽点了酱肘子,点了卤牛肉以及各式小吃,再点了一瓶白酒,开始自斟自饮起来。孟欣然和孟辉还是第一次进这种规格的饭馆,吃的也是不亦乐乎。
酒足饭饱之际,孟德辉开始数落起窦爱莲:“你不是讲不进来吗,好吃吧?比面条好吃吧!”
窦爱莲没好气的看着他,想想大过年的就算了吧。
“人生在世,活一天过一天,不要那么想不开,该享受还是要享受。”说完他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
人活着总是不知道自己的未来是怎样的,有的人过一天算一天,就像孟德宽。有的人压根不会享受,因为她从不为自己考虑,就像窦爱莲。他们对生活追求的不同必将造成永远的鸿沟,而且永远并不远。
过完腊月二十三,祭了灶王爷就算正式进入过年的阶段了,孟家进行了一次大扫除,家里角角落落都被清扫一遍,锅碗瓢盆都被擦的锃亮,连屋顶也掸了尘。到了腊月二十七这天,孟家在前院宰了一头年猪,因为住在村尾,围观的人并不多,孟欣然和孟辉也都不是第一次看,并不像小时候那么害怕,他们想的只是过两天就可以吃软糯的圆子和香喷喷的猪头肉了。窦爱莲将猪肉留了一部分准备腌制起来,一部分分给家里亲戚,猪头和后腿肉洗干净挂在厨房里留着炸圆子。
腊月二十九这天,窦爱莲一大早就开始忙乎起来,今天主要是炸圆子和煮猪头,先要蒸糯米饭,待糯米饭蒸熟盛起,在锅里留一层锅巴炕好。再把后腿肉和猪头洗干净放在旁边,头一天泡好的黄豆过几次水;拿出一个大木盆抹上一层香油,把生姜、葱切成沫装在碗里……等丈夫和孩子们吃过早饭之后就可以正式开始了。
孟德宽系了一件旧衣服当围裙,先把后腿肉切丁再剁成肉泥,依次放入糯米饭、生姜沫、葱沫,再撒盐,倒入酱油之后,开始用双手搅拌。孟欣然则坐在灶后加柴,孟辉时不时的给母亲打个下手。火烧旺以后,窦爱莲倒入大半锅的菜籽油,油温刚热,孟德宽这边已经搅拌均匀,开始搓圆子了,他先把手上抹上菜籽油,再把肉泥搓成一个一个圆滚滚香喷喷的糯米圆子,还没有开炸厨房里就已经香气四溢了。
窦爱莲开炸之前特意跟所有人打了招呼:“今天谁也不要说不好听的话,都要说好话。”孟欣然和孟辉小心翼翼起来,小时候哪怕说一声糊了、黑了都不行,最好除了好吃、好香什么也别说,窦爱莲说这是为了来年有个好兆头。
油温变得更高了,窦爱莲看准时机让丈夫开始下圆子,锅里一时滋啦直响,稍等片刻窦爱莲看准时机用笊篱捞起第一锅圆子放在大搪瓷鼓上沥油。孟欣然和孟辉口水直流,翘首以盼,终于等到窦爱莲说可以吃了,两人各拿了一个开吃,圆子里面还是很烫,但他们哪里顾得上,只顾着吃了。糯米和肉混合着葱姜,焦香的口感,简直就是人间美味,这个味道他们一辈子都无法忘却,只是此情此景最终都会成为追忆。
圆子慢慢炸好了,窦爱莲又开始炸锅巴、炸面粉做的小炸、再炸两份排骨、两条鱼,最后又炸了一些带鱼,至此炸物结束,收油洗锅放水开始煮黄豆和猪头,中途再放入几节香肠,等黄豆和猪头煮熟之后,捞出香肠,再煮一会儿,直至猪头上带齿的骨头能轻松拉下来的时候就好了。此时窦爱莲会将满是牙齿的头骨递给一双儿女,两姐弟啃的不亦乐乎,待到午饭的时候他们已经完全吃饱了,只能喝点汤漱漱口。
下午窦爱莲又开始在煤炉上做蛋皮用来包蛋饺子,孟欣然做过一次,总是做不好,不是太厚太薄就是烤糊了,索性就在院子里玩耍。院子里除了冬青和香樟其它植物都落了叶子,显得冬天的院子实在无趣的很,孟欣然这时候真希望马上下一场大雪,那样至少有雪景可以赏一赏。
她回到房间拿起那本手抄诗集开始看,这次翻到的是徐志摩的《再别康桥》。
轻轻的我走了,正如我轻轻的来;我轻轻的招手,作别西天的云彩。
那河畔的金柳,是夕阳中的新娘;波光里的艳影,在我的心头荡漾。
软泥上的青荇,油油的在水底招摇;在康河的柔波里,我甘心做一条水草!
那榆荫下的一潭,不是清泉,是天上虹;揉碎在浮藻间,沉淀着彩虹似的梦。
寻梦?撑一支长篙,向青草更青处慢溯;满载一船星辉,在星辉斑斓里放歌。
但我不能放歌,悄悄是别离的笙箫;夏虫也为我沉默,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悄悄的我走了,正如我悄悄的来;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她轻轻的读出了声音,因为觉得这首诗歌读起来朗朗上口,不知不觉沉浸在其中。想象着自己撑着小船看星光斑斓,她也不觉的这首诗歌有多伤感,只觉得它很美,年少无知的时候总会按照自己的心境去理解事物。
窦爱莲做好了蛋皮,经过女儿的窗户听到了读诗的声音,停下脚步侧耳倾听了一会儿,她没有读过书,从小就吃苦耐劳,此时女儿的声音让她很欣慰:好歹她的女儿读过高中,读过书应该命就会好一点吧,至少可以找一个门当户对的人家吧,窦爱莲心中一时百感交集起来……
年三十这天,窦爱莲又是一大早上就开始忙碌起来,宰了一只老母鸡炖上之后,就开始洗洗切切,孟德宽和孟辉起来之后慢悠悠的吃了早饭,接着孟欣然也起来吃了早饭。早饭完毕,孟德宽开始写对联,先把整张红纸裁开,分别是前后大门、厨房门、仓库门、甚至连猪舍都有,福字更是越多越好。
孟德宽慢条斯理的写着,写好一个递给孟欣然和孟辉放到房间地上晾干,到晌午的时候总算全部写完了,正午刚过窦爱莲喊全家吃午饭,因为都期盼着晚上的正餐,午饭就简单得多了。
吃完午饭休息个把钟头,孟辉从大卷鞭炮上拆了好多散的鞭炮,一会儿炸一个,一会儿丢一个,玩的不亦乐乎,孟欣然坐在堂屋里嗑瓜子,吃炒米糖。很快厨房又忙开了,下午五点不到一顿丰盛的年夜饭做好了。
开饭之前,孟德宽带着一双儿女先去给祖先烧了纸钱,回来之后开始贴对联,新熬的糨糊还是温热的,撕去去年的对联换上新的,顿时年的氛围扑面而来,正屋贴完贴厨房,孟欣然拿着一个写着“六畜兴旺”的红纸跑向了猪舍,仔细的贴在猪舍的门上,猪舍里只剩下一头猪,正欢快的吃着猪食。
此时,四下里开始陆陆续续的传来鞭炮声,孟辉兴奋的和父亲搬运鞭炮到前院地下,一大卷鲜红的鞭炮,还有两个大轰天雷。孟德宽先点燃了轰天雷,又去点鞭炮,一时间烟雾弥漫、震耳欲聋,空气中漂浮着炸裂的香气,姐弟俩捂着耳朵躲在门里看,此时年的氛围达到最高点。
大年初二,一家人去给孟欣然外公外婆拜年,四个人两辆自行车,他们绕过山路从工大校园里穿过去,顺着山旁边的村子里新做的水泥路走,这样可以提早到达,最重要的是不用爬那几座高高的山坡。
孟欣然外婆家在一座山坡下,宽大的院子里有两间瓦房,现在住着她小舅舅一家三口,她的外公外婆住在院子中间的厨房里。不大的厨房被隔成两间,一间放床,一间垒灶。厨房门口两边排列着很多假山盆景,间或摆着几盆耐寒的腊梅和红梅。
一到外婆家,孟欣然打过招呼之后就急不可耐的在院子里转悠开来。那假山上形态逼真的钓鱼老翁和小桥流水相得益彰,有一个石头雕刻出的鱼池里,孟欣然记得夏天来的时候还养着金鱼,她左看右看没找到鱼,于是跑去问外公。
“外公,鱼呢,怎么看不到鱼啊?”
“天太冷了,放在屋子里了,不然会冻死的。”坐在门口的外公慈爱的看着她。
“那给我看看,在哪儿?”
“在厨房灶旁边的水缸里。”
孟欣然赶忙跑到厨房里,外婆正和妈妈在说话。
“妈,这是我给你们腌的肉,年前家里杀猪了。”窦爱莲亲切的跟母亲说。
“哎呀,你们自己留着吃吧,我们随便吃吃好了。”
“我们现在条件好一些了,我兄弟又挣不到什么钱,孩子还小,能帮衬一点是一点,你们也不能总睡柴房里,明年看看可能再盖两间瓦房。”
“你兄弟那房子不是你也盖不起来,哪能还让你操心,我们住这里挺好的。”外婆愧疚不已。
“我是你女儿又不是外人……”
孟欣然兴冲冲的找水缸,想着应该不会放在平时储水的大水缸里,再逐一揭开几个盖子,果然在一个更小的水缸里发现了好多条小金鱼,她开心极了,打断了母亲的话语。
“妈,我也想养金鱼。”
“养金鱼?算了吧,你要住校,到后来还不是我养,就像之前飞走的鸟一样。”窦爱莲没好气的说。
“鱼好养的很,是吧,外婆,外公说过给它们吃大馍就行。”
“你就想一出是一出,不养,要看你就到这儿看。”
“哎呀,就给她带几条回去吧,不行就往院子水塘里一放,好得很。”外婆开始帮腔,她对这个大外孙女格外疼爱。
“太好了,就这样说了,外公我带几条鱼回去养了。”
吃中饭的时候,一大家子围坐一桌其乐融融,间或说起往事大家都开怀大笑,孟欣然上了高中住校也被当成新鲜事。
“时间真快,一眨眼,我们家欣然都这么大了,想到她五六岁一个人跑过来,好像就是昨天的事一样?”年纪大了,孟欣然的外婆感慨起来。
“是哦,现在想想她那时候才五岁怎么就认得路呢,我带他们总共就回来过几次。”
孟欣然傻呵呵的笑着,她已经记不清具体的情节了,只记得很小的时候一个人走了好久才到外婆家。
“大夏天,她在我院子边上伸头,我一看这不就是我家小欣然嘛,我就问她你怎么来的,她也讲不清,我赶紧让你兄弟去给你报信噢。”
“你不要讲吧,她不见了,我们到处找,在水塘里捞,最后连粪窖都捞了,我都哭死了,以为她被拐走了。”窦爱莲至今想起来还心有余悸。
一时间大家又开怀大笑起来,只有孟辉埋头吃着菜,看到大家的焦点都在姐姐身上,颇为嫉妒和羡慕,但他实在也是一个老实孩子,默默地继续吃饭,吃完了就跑去找人放鞭炮了。
孟欣然吃饱了,大人们还在吃酒聊天,她待着甚是无聊,想着出去走走。天气很冷,路上行人也不多,偶尔能看到拎着礼物的一家,肯定也是去拜年的。站在村口,孟欣然踌躇了片刻,向山上走去。
走了十分钟左右来到最近的一座山脚下,这座山不太高,孟欣然从前也爬过,今天她打算换一条没走过的路。山坡上栽了很多不知名的花花草草,她才想起来这里也是一个园林苗圃,一时间她在苗圃里横冲直撞,想找到一条上山的捷径,终于在一片山茶旁边发现一条直接通往山上的石阶,她拾阶而上,左右两边一开始是山茶,暗绿色的叶子里藏着大大小小的花骨朵;再往上一点,两边开始看到桃树,无叶无花,孟欣然想起自家院中的那棵桃树也是这般,失望之余忽然闻到一股甜甜的腊梅香味,结果找了半天也没看到,只好继续往上。
眼见着快要到山顶了,突然就出现了一间房子,红砖黑瓦,有门但是没有门板,孟欣然好奇的看看屋内,什么都没有,似乎被遗弃了,看着这衰败的空屋子,她很失望,没想到下一秒惊喜出现了,她刚离开空屋子,一株高大的盛开的红梅赫然出现在眼前,这是她见过的最红的梅花。
她愣了几秒,目瞪口呆,回过神来慢慢靠近它。它的花瓣重重叠叠,花蕊淡粉色,枝条似乎也泛着红色,小心翼翼凑近了,一股淡淡的的清香沁人心脾。难怪徐志摩那首《雪花的快乐》里写着:她身上有朱砂梅的清香。这是不是就是一株朱砂梅呢?孟欣然突然好想折几枝回去插瓶,但这么美又实在不舍,想想还是算了,今天就看个够吧。
看了一会儿,孟欣然觉得今天还是有点遗憾,如果下雪就圆满了,雪中赏梅才是最高境界,比如宋朝卢梅坡的《雪梅》
梅雪争春未肯降,骚人搁笔费评章。
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
遗憾归遗憾,孟欣然的心情显然是愉悦的,她羡慕古人的闲情雅致以及才华横溢,也为自己是个俗人而自行惭愧,但就赏梅这件事来说,自己和古人虽然不在一个时空,也是倍感荣幸的。逗留了许久,终于还是依依不舍的下山了,想着来年还要再来看。
亲朋间互相拜完了年,吃吃喝喝,过了初八,这年就差不多过完了,元宵节前一天孟欣然返校了。
“欣然,我带了些小炸你尝尝。”徐秀娟兴冲冲的拿出来一包吃食。
“啊,我也带了,还准备给你尝尝呢。”孟欣然看着徐秀娟笑了起来。
“我们俩还真是心有灵犀啊!”徐秀娟最近变的开朗了很多。
“新年快乐,祝你心想事成。”
“你也是,祝我们顺顺利利。对了,你知道吗?今年我去给我干爹干娘拜年了。”徐秀娟眼神里充满了感动。
“你去沈松平家过年了?”
“嗯,年初二去的。”
“啊,我年初二也去我外婆家拜年了,沈松平家就在后面一个村子吧,我们怎么没碰上呢。”孟欣然觉得太遗憾了。
“可能我们刚好错过了吧,干爹干娘对我是真好,烧了好多菜,还给了我压岁钱。”
“他们应该是真心喜欢你的。”
“嗯,以后我一定要报答他们。”
一时间两人似乎有说不完的话……
正式进入学生会之后,孟欣然才发觉学生会要做的事情还真不少,要安排人升国旗,配合初中部安排自习,还要参加各部门的会议,参加团委举办的学习等等,再加上班级还有诸多事情,孟欣然和宋有美、田福军更是忙的热火朝天。
“孟欣然,下午我们要去初三三班和四班,他们老师请假,改为自习,你去哪个班?”宋有美问她。
“随便啊,你选一个,另一个就给我好了。”
“那我选三班,四班就交给你了。”
“好。”
“听说这两个班的孩子都很调皮,学习都不怎么认真,这下午要怎么搞啊。”
“管好课堂秩序就好了,不行就给他们灌输一下好好学习的大道理吧。”
“嗯,也只能这样了。”
下午上完第二堂课以后,孟欣然和宋有美跟班主任请了假,各拿着一个本子去了初中部,两人在三楼分开,孟欣然向右去了四班,进教室的一瞬间她看见了自己的弟弟孟辉,这帮孩子见来的不是老师都有点诧异。
“你们好,我是学生会的,今天你们老师有事,这堂课由我来安排你们自习。”
教室里顿时喧闹起来,见着眼前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女生,有些男孩子开始调皮起来。孟欣然虽然比他们大不了多少,但身上自有一股子威严。
“你们有作业的写作业,没作业的看看书……”她话音未落只见孟辉昂首挺胸的走了出去,随后又有两个男生走出教室,孟欣然斜眼看着他们走出去,也没有阻拦,心想:“走吧,现在是挺开心的,不好好读书,到后来就会跟我一样,只能读自己不喜欢的专业。”她笑笑,算了还是要说点大道理的。
“你们已经初三了,再过一年不到就要中考了,那是决定你命运的时刻,考一个好的分数,不仅可以读更多的书,可以读普高考大学或者当老师,同时也能给你们的父母争光……”
那帮孩子绝大多数人的目光都是呆滞的,只有少数几个人眼里有着光芒。
自习课结束,孟欣然和宋有美回到学生会,向文体部部长做了报告之后返回了班级。田福军见宋有美回来,喜笑颜开,殷勤有加。孟欣然心情有点不佳,回到座位,陈佳慧看出她似乎有点不开心。
“怎么了,不高兴了。”
“嗯,孟辉不是在在初三四班嘛,下午我去代课的时候,我话还没说完他就带头走了,我看他就不想读书。”
“他还小,也许再长大一点就好了。”陈佳慧安慰她。
“也许吧,算了,管他呢,他自己不好好学我也没办法。”孟欣然无奈的说,她和弟弟之间向来没有多么融洽,各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而且,我其实也没有好好学,实在也没有什么资格教训他吧。”
孟欣然说的是真心话,她其实已经意识到自己的浅薄,但她也不知道怎么做,还是浑浑噩噩的混着日子,父母也不能给她一个明确的方向,周围的人似乎都是这么过着,让她误以为这就是常态,可见环境对一个人的影响是多么巨大;年轻的时候,找不到方向、没有目标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