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皇后忧心忡忡,思来想去,还是派了人去了太子府,将钟黎叫进宫问话。
等见了人,皇后倒吸一口冷气,瞪大双眼。
徐御医怕是说错人了吧,他说太子妃日渐消瘦,但皇后看到的却是她这个原本就清瘦的侄女已经瘦得皮包骨头了。
皇后难以置信地凝视着她,抬高了声音问:“阿黎,你这是怎么回事?”
“皇后娘娘,我没事。”
钟黎最近的绣工突飞猛进,她自我感觉良好,不知道皇后在担心什么。
皇后来回踱步,似在想什么。
她突然停下脚步。
“是太子妃把你弄成这样的?”
难道她看错了人?太子妃不是什么委曲求全的小白花,而是一株吃人不吐骨头的黑莲花?
“也不是吧。”
虽然她是因为绣工不如太子妃,才日夜苦练,但这都是她自愿的,也怪不得太子妃。
“是我自愿的。”
皇后听得云里雾里,有些不确定道:“她到底对你做了什么?”
钟黎将事情原委大致说了一遍。
皇后听完沉默了,半晌,才问道:“所以你这些日子光顾着折腾太子妃,与玺儿一面都没见过?”
钟黎安静几秒,如实说:“是。”
皇后一时失言。
她这个侄女...好像脑子不太好使。
她这样每日缠着太子妃,太子谁来照顾,她的大金孙谁来生?
“你...你还是回宫吧。”
“皇后娘娘再给阿黎一次机会吧,阿黎这次一定会努力的。”
钟黎不想这么轻易放弃。
“好孩子。”
皇后欣慰的点点头,看来阿黎对太子也并非毫无爱意。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你就回太子府吧!再加把劲。”
钟黎吁了一口气,“谢皇后娘娘成全。”
这样一来,她还有时间跟太子妃一较高低。
宫里发生的事情谢清婉自是不知,听说钟黎去宫里见皇后,她也不甚在意。倒是太子听说她身体不适,过来看她了。
谢清婉不是很想看见他,但又避无可避,只能硬着头皮见他。
“殿下。”
她拖着有些虚脱的身体爬起来,给他行礼。
大爷也不怜香惜玉一下,就这么硬生生地受了她一礼,然后不咸不淡地说:“太子妃看起来并无大碍。”
“是,臣妾一切都好,不劳烦太子操心。”
快走吧。
“嗯,好好修养。”
赢玺也是走个过场,既然无事,他自然要回去处理公务。
谢清婉本以为钟黎从宫里回来能有所长进,皇后会给她施加压力。没想到她还跟没事人一样,每天在房里研究刺绣,门都不出,每日饭食都是丫鬟给她送进去的。
皇后在宫中烦闷,钟黎身边的小丫鬟传话过来,说钟黎又沉浸在刺绣中无法自拔,每日刻苦练习技法,完全不找太子。进府这么久,都没跟太子说上一句话。
柳妃前来请安,看到皇后苦闷,不由关心:“皇后娘娘这是怎么了?”
柳妃是皇后母族人,在她还没当上皇后的时候,给过她不少助力,两人关系在宫里算得上亲密,也是皇后为数不多能说点心里话的对象。
皇后叹了声气:“还不是因为玺儿。”
“太子殿下?”
柳妃不是很理解,在她眼里太子非常完美,比她那个不成器的儿子强多了。
皇后:“你可记得阿黎。”
“自然是记得的。”都是一脉相承,沾亲带故。
“我本想让她去伺候太子。”
“这是好事啊。”
她记得阿黎从小就是一个优秀好强的女娃,长相也十分出挑。
皇后一脸忧心:“可是她对太子似乎一点也不上心,到了太子府每日躲在屋里绣花,也不知着了什么魔。”
“这倒是怪事一桩。”柳妃奉劝道:“不如让朔儿去探探虚实?”
“朔儿...”皇后点头,“朔儿是个机灵的,那便让他跑一趟吧。”
“是。”柳妃知道自家儿子是个皮厚的,这些年也就他能跟太子说上几句话。
柳妃转眼便找到了自家儿子,吩咐他去太子府探探虚实。
有热闹不看王八蛋,赢朔听了这么一档子事,笑得嘴都合不拢,一口应下,包在他身上。
他今夜本来与佳人有约,但为了看皇兄的笑话,佳人不过是过眼云烟。
皇兄向来受女子喜爱,就算他整日板着脸,也多得是名门闺女对他趋之若鹜。
他只能从他指甲缝里找漏。
所以今日他一定要去见见那位每日躲在房里绣花,对皇兄不屑一顾的钟姑娘。
下了朝,赢朔死缠烂打,非要跟赢玺回府。
赢玺向来不知如何应对他的死缠烂打,一般人不敢对他不敬,到目前为止也就这个皇弟才敢如此对他,还有...太子妃有时候对他也胆大得很。
如果是其他人打一顿板子发落便是,但这两人还真不好下手。
不得已,赢玺带着赢朔回了府。
谢清婉接到通知,便张罗起来,打听朔王喜好,吩咐下人准备膳食。还收拾了一间厢房,以防朔王要留下过夜。
只是这朔王的喜好打听下来,全是喜爱女色。
她作为皇嫂总不能去青楼找几个姑娘给他作陪吧?实在不像话。
还是在吃食上多上上心罢。
大婚之日宾客众多,谢清婉对赢朔并没有印象,所以这算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赢朔觉得皇兄简直是圣人。
他这位皇嫂面容如出水芙蓉般清纯秀美,肌肤冷白似雪,一双清澈如琉璃般的眼睛微微上勾,更是撩动人心。
他该掌嘴,竟胡言这般绝色女子是丑女。
赢玺也在看他的太子妃,今日宴客,她应该精心装扮过。
确实赏心悦目。
“见过皇嫂。”
“朔王不必客气,快请坐。”
谢清婉甜美的嗓音带着笑意,说话间美眸妩媚天成,宛似皎月。
“多谢皇嫂。”赢朔对她十分恭敬,完全没有平时浪荡子的摸样。
见他斯文有礼,谢清婉对他有所改观,看来这朔王也不似传言般不堪。
“听闻钟姑娘也在府里做客。”赢朔状似无意:“我与她也算旧识,可否邀请她一同用膳?”
谢清婉看向赢玺,见他没有反驳,便道:“我派人请她过来。”
谢清婉对钟黎是能避则避,从未主动邀请过她,所以钟黎受到邀请,还有些受宠若惊。她带着自己近日最得意之作前去赴约,希望能得她指点一二。
钟黎的眼里只有谢清婉。
一到宴客厅,她就直接来到谢清婉身旁请安,紧接着就向展示她近日的成果。
谢清婉象征性地指点几句,钟黎并不满意。
她还想说什么,就被一道男声打断。
“钟姑娘,好久不见,可还记得本王。”赢朔一身云缎锦衣,眼角上扬,唇瓣含笑,折扇摆动间,难掩风流。
谢清婉眉心一跳。
开屏了!
她下意识地看向太子,有人要撬你墙角。
赢玺不明所以回看她,不懂她眼神的含义。
谢清婉歪着头看他,用唇型勾勒:你皇弟看上钟姑娘了。
赢玺没看懂,他做事向来坦荡,没有与人交头接耳的习惯,于是他来到她身旁,直接了当道:“你想说什么?”
三道视线齐刷刷看过来,谢清婉小脸一红,若无其事道:“没什么。”
“你跟我过来。”赢玺不喜欢她欲言又止吞吞吐吐的样子。
谢清婉嘴唇发干,尴尬道:“朔王、钟姑娘你们先用,我们稍后就来。”
她转身,就听到赢朔戏谑的笑声。
“皇兄和皇嫂感情可真好。”
谢清婉假装没听见,头也不回的走了。
赢朔啧啧称奇,现在只剩他们二人,他半倚着桌沿,微微弓着身子像钟黎靠了过来。
“钟姑娘,你还没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呢。”他的声音凉薄而低柔,带着慵懒的沙哑。
钟黎第一次与外男如此接近,她心脏跳得极快,强作镇定:“记得。”
赢朔峰眉轻挑,笑得更开心了。
*
谢清婉跟着赢玺往外走了一段,赢玺才驻步问她:“刚才想说什么。”
“臣妾...”
谢清婉刚才只是心血来潮,揶揄一番,但他把事情搞得这么严肃,她反而不好开口了。
你皇弟想勾引你未来的女人,这话怎么看都像是在挑拨他们兄弟之间的感情。
“嗯?”
她低头抿唇,手指在身前轻轻绞着,“臣妾只是太久没见到太子了,想引起殿下的注意,故意搞怪。”
“嗯。”这倒是像她会做的事。
谢清婉见他没有怀疑,不由郁闷。
这就信了?她是胡诌的。
看来在他心里,这就是她会做的事。
啊呸!
她以后再也不会用热脸贴他的冷屁股了。
等他们回到宴客厅,赢朔已经恨不得贴在钟黎身上说话了,钟黎满脸通红,但看上去并不排斥。
谢清婉心下犹疑,二皇子赢朔钟情于沈相之女沈婉汐,这是公开的信息,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赢朔对沈婉汐的追求都是放在明面上的,即高调又扎眼。怎么转眼又看上钟黎了?
钟黎看到谢清婉回来,眼睛一亮,像膏药一般黏了过来。
赢朔见状轻笑出声:“皇兄,看来皇嫂的魅力比我们都高。”
“不可妄议你皇嫂的是非。”
赢玺正襟危坐地坐在桌前,微皱的眉心透着一种凌厉,浑身都是一种上位者不可侵犯的气场。
赢朔微怔,沉吟片晌,难得正经:“臣弟遵命。”
送走了朔王,却甩不掉膏药钟黎。
“钟小姐,你进宫皇后娘娘就没对你说些什么?”谢清婉试图唤醒她的使命。
“皇后娘娘让我再加把劲。”钟黎一脸坚定:“我一直在努力,太子妃再跟我比一场吧。”
“天色已暗,改日吧。”她累了...
“改日究竟是哪一日,太子妃能给我一个准确的时间吗?”
“改日就是...”谢清婉揉了揉额角,“五日后吧。”
“好,一言为定。”得到确切时间,钟黎也不再纠缠,她要回去抓紧练习,只有五日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