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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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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瑾言跪着不言语,她知道这是事实。昭太后心疼自己父亲实属人之常情,且科举主考并不易做,稍有不慎便会落得“徇私舞弊”的下场,或者被评论为“选人不当”。无论哪一样,都是太后不想看见的。

“怎么不言语?刚刚不是挺能说的?”昭太后俯瞰着跪在面前一动不动的女子,“宋瑾言,你真当哀家离了你什么都做不了吗?”

宋瑾言低着头,思索着是否要和盘托出,又是否会给宋家招来祸事。

大殿上静悄悄的,沈霄在殿外来回踱步,身边的小内监不知道他在着急什么:“师父,你这怎么了?”

沈霄瞪大了眼:“你懂什么!”这宋将军怎么去了一回江南回来,总是与太后对着干!这都招惹太后几回了?真当以为自己有免死金牌?将军啊将军,咋家都替你捏把汗啊!

“师父,你这怎么流汗流的这么急?”

“小兔崽子!”沈霄举手重重的拍在了小内监头上,“去,给小厨房传话,太后要喝冰镇莲花露,让他们做的精致些来。”

小内监听着话,转身去办差,留沈霄在殿外心惊胆战的候着。自从珠儿事发之后,太后与宋将军议事,都遣散了众宫人,只留着他与两个小内监在殿外听候差遣即可。想起珠儿,沈霄一阵难过,那也是共事了十年的,哎!太后心善,留了她自己选择。

昭太后突发一种力不从心之感,坐在这金碧辉煌的大殿上,身披锦袍又如何?信任的人又有几人?亲近的人又有几人?

“太后赎罪!”宋瑾言俯首拜下,“臣,已经派人去接公孙大人了!”

“司尉府的人,未必能说得动我父亲。”昭太后平静下来,用手揉着自己的太阳穴,眼睛并未睁开。

昭太后未听见跪着那人的回话,觉得有些奇怪,于是直起身子,表情凝重。

“宋瑾言,除了派人去,你还做了什么?”

宋瑾言一狠心,心想早晚太后得知道自己干的事,直接道出:“臣让许宁带去一封信,言辞恳切的阐述了太后的难处……”

“嗯?”

“还……”宋瑾言不敢抬头看太后的脸色,她是怕太后震怒,这些年如果不是太后护着,她和宋家没这么平顺。

“怎么?你堂堂宋大将军,还做了什么不敢说吗?”

宋瑾言想了想,把心一横,抬起头,脸色平静无波的说道:“还将太后赐予臣的降龙木手串一并带了去。”

果然,太后震怒。

那手串,是太后的陪嫁,曾经的主人是庄贤公的老师,在公孙大人出师的时候赠与的,得“万里归龙门”的意头。太后出嫁前,公孙大人赠与了太后,并承诺见手串必为皇家效劳。后来,宋瑾言第一次披甲上阵之前,太后想着老父亲已经归隐,这手串就当是一念想,便赐予她权当保平安用的。

何等贵重的手串,竟然就被她这般利用?

当日,消息便传遍京城中各大臣府邸——宋家家主被太后杖责五十大板。各府人心不一,有人笑话,有人不解,也有人担心。

宫里那板子下去,别说五十,就是十板子也得让人血肉模糊,躺个十天半个月都是好的了。饶是宋将军武功再深厚,也抵不住板子生生打在身子上烂肉削骨的痛。

苏沐之听到消息,赶到宋家的时候,宋瑾言床前围着一堆人,可星一边哭哭啼啼的叫着“这可如何是好”,一边替宋瑾言擦洗。花媚儿不见平日里的轻松俏丽,不停的往房里一盆又一盆的端热水。竹沥在房外神色凝重,而宋镕钰则在房里一角站着,眼神直勾勾的看着床上,因拉了帘子,他应该看不真切,可是他周身都冷的骇人……高路在院子里忙着接待各府来慰问的客人。

“沐之哥哥,先给阿姐止痛!”宋镕钰见苏沐之进房,毫不客气的拉着他,不由自主的手上使劲,在苏沐之的手臂上留下了印子。

苏沐之虽然手臂吃痛,但也知道是宋镕钰担心之顾,于是宽慰着拍了拍宋镕钰的手臂,“我知道。先让我看看。”

把过脉,见宋瑾言虽然脸色苍白,额头上斗大的汗珠不断往下留,但神志还算清醒。

“为何不运功?”

“运了,护着经脉。我总得让太后消气。”宋瑾言素来不喊疼,“外伤而已。是他们太过于小题大做。”

“太后罚你,究竟为何?”苏沐之一边说着,手上的活没停,一直在检查宋瑾言身上是否还有其他的伤。

苏沐之见宋瑾言并未回答,叹了口气,“没有伤到骨。”从医药箱里拿出一个小瓷瓶、两个小盒子交给可星,“白色这个是内服的,顺通血液,她这伤怕是要躺上一阵子。两个盒子是外敷的药,一个止痛,一个祛瘀。之前备了许多治疗外伤的膏药还有吗?”

“有。公子来之前,已经给家主敷上了。”可星的眼睛都哭肿了,可是依旧答的有条不紊,很是让苏沐之心里称赞。

“那就好。止痛和祛瘀的是我新调配的,效果很好。”

“是。”可星轻轻福身感谢。

“你们……围在这里也不顶用,都散了吧。让瑾言好好休息。”苏沐之说着,带着宋镕钰出了房门。

“镕钰,我不知道瑾言如何得罪了太后,但是宋家的担子……”

“沐之哥哥,我知道的。”宋镕钰心里虽然不甘心,但是也明白此时不能冲动。

“镕钰,此时宋家需要你,你总有一天要接任宋家家主的。”

“我知道,我不会让阿姐再受苦了。”宋镕钰暗暗下了决心,“沐之哥哥,听说你要参加文科考?”

“嗯。”苏沐之答的很随意,仿佛说的说别人的事。

“为什么?我与阿姐都以为你会进太医院。”

“太医院啊……救人治病也不一定靠医术。”

“啊?那是靠什么?”宋镕钰不解。

苏沐之温柔的笑了笑并未回答,“你好好练武。我过几日再来看你阿姐。”

宋瑾言被罚以来,均称病告假,门房也谢绝了各门各府的慰问,却有一人日日都来。

“二公子,你这日日都往我宋家跑,是何意啊?”

“我看阿言筋骨神奇,旁的人被打五十板子没三个月下不来床,你这才十几日就能下床了。不错不错!”苏澄奕假意拍掌祝贺,可是谁都看得出他眼里打趣的意味。

“公孙大人顺利接任文科考的主考官。”

“阿言!”苏澄奕突然无比严肃,忽而又摇头晃脑的,“你这什么毛病?伤成这样还想着朝廷的差事。”

“是我又为难了太后。”

“什么为难,如果不是你,难道要让文科考的主考官开天窗?”

“可是武科考……”

“阿姐!二公子今天来与不来?”宋镕钰大剌剌的边进院子边说道,“原来二公子已经来了!看剑!”

说着,宋镕钰提着剑便向苏澄奕砍过来。苏澄奕轻巧的滑过,“我说宋少主,你这不打招呼就开始打架的毛病,是不是得改改?”

“哼!你少废话。”

这十几日来,苏澄奕都会与宋镕钰打上一阵,待两人打的尽兴了才罢手。

宋瑾言这些日子总是在看他们打架,愈发对苏澄奕的本家功夫感到好奇。每次总在她以为能猜到他的功夫出自何家的时候,那人又换了路数。此人,难道通晓江湖各大门派的秘籍不成?

“阿钰,攻他右路。”

“阿言,你这可是耍赖!”苏澄奕笑嘻嘻的,一点都不在乎他们两姐弟对攻他一人。

宋镕钰回腰一转,提剑攻向苏澄奕右路劈过去,却不想苏澄奕一个错身,仿佛等着他似的,脚尖轻点,剑气从斜面断了宋镕钰的退路,旋即剑指宋镕钰心脏。

宋瑾言也吃了一惊,没想到是自己看走了眼。

“镕钰,知道这叫什么吗?”两人停了手,苏澄奕将佩剑收回,“这就叫,‘将在外,军令或可不受’。该相信自己判断的时候,就要相信自己。”

“我们再来!”宋镕钰不甘心。

“别别别,今天可累着本公子了。歇歇,啊,歇歇。”苏澄奕调皮的向坐在廊下的宋瑾言抛了个媚眼。

“阿钰,素银剑法后八式,各练五百遍。”

“是,阿姐。”

看着宋镕钰如今不再偷懒,日日勤奋练习,宋瑾言十分欣慰。

苏澄奕一坐下,便抢了宋瑾言正要入口的茶盅,一股脑儿的灌了好几杯,“这天气,可热了。”

宋瑾言叹了口气,无奈的看着某人无赖的举动,却什么都没有说。

“阿言,你将弟弟教的很好。以他现在的身手,位列三甲不成问题。”

宋瑾言将手肘放与桌上,托着腮,笑盈盈的望着苏澄奕。

“你这般看我,看的我心里发毛。你到底要说什么?”苏澄奕仿佛见了鬼一般,假装惊恐着。

“如果,碰见二公子呢?”

“我?哈哈哈哈哈!”

“听闻二公子也要参加武科举呢。”宋瑾言下巴微微扬起来,眯着眼。

“呵呵……”

“听闻,”宋瑾言故意顿了顿,“二公子不仅参加武科举,还要参加文科举呢。我靖朝开朝立国至今,还未曾有人这般。”

“呵呵,这哪里的话。今儿府里还有事,我先回了。你好生歇着。”说着,苏澄奕头也不回的冲出了院子。

“这二公子怎么走的如此急?”可星端着药过来。

“可能……是他见鬼了。”宋瑾言心情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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