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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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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是六月中旬,天气越来越热,仁川也不耐再穿缎衫,好在星月早有准备,早将带来的莨绸丝裙打理妥帖,如今穿上正合适。

软黄金的料子带来贴身的清凉,如黑珍珠般沉静的光泽,不比乔其纱的轻薄,见客也是无妨的。

黑色太静太肃,星月给配了一条坠有莲蓬装饰的细腰带,增点俏皮可爱,又合如今处处荷香。

今日约好了要去晋源赏荷,星云外出办事,星月守家,又是星辰与谭秋同往。

星辰一早做了艾团,清凉糕,冰酪,知道王公子爱吃巷口那家的羊肉,又遣小仆一早买了羊羔条备着,细细切好置于隔冰的攒盒里。

如今马家败退,太原也没啥隐患,她们知道主子不爱兴师动众,除了得力的轿娘,只带了王公子赠借的两个女侍一同前往。

先去王家接人,王明璃亲自送弟弟出来,她笑呵呵同仁川打了招呼,仁川下轿大大方方应答,她只嘱咐几句便罢,未有阻拦他们交往之意。

看来像是打消了给弟弟招赘娘的想法。

王明璃看着亲弟搭上苏小姐的手上轿,眼神微眯:这些日子小珏少有的舒畅开心,自他大后,越发怨憎这世道对男子的枷锁,她的主夫体贴温婉也知晓自己珍爱弟弟,对小珏自是没话说,但他只肯与那个鳏夫李芒走的近,自家虽然宠他却也怕他走了心性。

如今总算有看的对眼的女子,只可惜苏善流不同意入赘,父亲祖父怕是舍不得小珏远去江南,还是要想想办法,王家是蜗居在河东之地太久了,走出去也没什么不好。

王明珏打量着轿子,外边看着并不起眼,内里倒是布置的舒适,且暗格不少,下层也似中空,他难免觉得奇怪,随口道:“你这轿子不错,就是坐这轿子从江南过来的?”

仁川略有点脸红的解释:“这是阿姐专门找人制的轿子,也不是一直坐轿中,我也常同星辰她们一同策马,只是赶路难免有风沙。”

她顿了顿又道:“你要是喜欢,日后..也可予你做新的。”

王明珏点头,他是男子,心思再粗陋也是能察觉善流近期的变化:不说最近常遣人来送些吃的玩的,她言谈间开始带及自家的事,常常说到她阿姐,也会含蓄地谈及以后。

他对未来虽有些迷茫,但对善流没什么不满意的。

苏大小姐这么疼爱善流,听着是很好相处的人,日后去江南居住,也无侍奉长辈的压力,他的性子怕是不讨长辈欢喜的。

正因如此,母亲她们都希望找个知根知底的人家,河东之地他是不用看旁人眼色过活的。

可能是善流给了他极大的安全感,他也不用拘束自己,顺其自然与她亲近,近期已经很少发那些怪梦了,素手纤纤看在眼中也只是温情。

晋源是赏荷圣地,她们一行巳时到那已有许多人在河边廊桥上观赏,日头渐高,更有顽皮的孩童不顾大人阻拦将岸边的荷叶摘下,顶在头上赳赳昂昂的走在乡间小路上。

高处红日漫洒,远处荷花争相绽放,湖中荷叶如扇,清风阵阵,荷香扑鼻,正是“萍间日彩乱,荷处香风举。”之景。

仁川也不想带着王明珏去挤挤挨挨的廊桥,见岸边有乌篷船,玩心大起,让星辰租了来供她们划去湖中玩。

乌篷船无主,星辰想租也寻不见人,便令人在旁看守,等主人回来再付银钱,好生与人解释一番。

船仓不大,看着杂乱,她跟平安两人细细将船清理整顿一番。

乌篷船实在太小,仁川同王明珏上船后,最多再容一人,谭秋星辰和平安都想去,争执不下,仁川道:“你们都不通水性,还是别添乱了,就我们两个人,我来替你划船可好?”她乐呵呵望向王明珏。

除了那日银杏苑的独处以外,王明珏实际并未再单独与仁川呆在一处,每回都各自带着侍从在不远处,此刻不知怎的他又开始心慌意乱,都没细想为何江南来的仆从竟没一个会水的。

仁川见他坐在刚铺就于船舱的红席上出神,便也不扰他,径自用桨橹推开河岸,往那荷叶深处划去。

一个出身良好的小姐,竟也将船划的稳稳当当,不愧是江南水乡来的,想来在家时也没少顽皮淘气。

船划进莲叶深处,景致秀丽逼人,王明珏也就回过神来,将那些繁杂的心思抛在一边,端赏起或是含苞待放或是娇艳欲滴的菡萏来,有蜻蛉同他一般偏爱这菡萏芳华,立在上头细嗅其香。

其实仁川划的并不快,她不忍折损长得正盛的荷花荷叶,用木浆支开一条小道,轻轻将船身推进去,幸好船身窄小,尚能在挤挤挨挨满是荷叶的湖面上流转。

赏花之余,王明珏偶尔瞧一眼那摇桨人,瞧她一副爱惜花叶的模样,心也跟着柔软起来。

大致一刻钟后 ,仁川双臂已感酸痛,她也不勉强自家,将桨橹归置好,清风阵阵,空气里满是荷香。

她深吸一口气,就地躺在船头,又将宽檐的遮阳帽盖在脸上,闲适悠然,尽情享受被一湖的深绿浅红纯白包围的快乐,要不是衣饰鞋帽并非凡品,真似哪家码头举止粗俗的泼皮船工。

王明珏见她弃橹就地躺下,不免失笑。

他是习武之人,耳聪目明,闻见玉坠磕碰之声,不自觉望去,见她腰间系带坠饰顺着衣裙滑落两侧,跌在船头木板上,竟是雕琢精巧翠绿可人的莲蓬子儿。

不多时,船底有鱼儿游动,肥硕的身体游转惊动船身,仁川转身趴着细看,笑道:“这小家伙定是闻见星辰备的糕点了。”

乌篷船虽轻便,却也易翻,二人不宜同在船头或船尾,因此只能她去船舱取食。

王明珏已经将攒盒打开,瞧里头都是他爱吃的几样,心绪微动,他选了一块适合喂鱼的松糕递给仁川,道:“善流你可要小心些,真落水了我也没法救你。”

在他眼里,他的武艺强过她,一直是保护她的心态。

仁川笑着接过,带了戏腔笑谑道:“小公子大可放心,我们那一带属我水性最好的,救过不少性命咧。”

王明珏脸红,他还大她两岁呢。

仁川将糕点掰碎洒进水里,嘴里念念有词:“你们可要悠着点吃,太肥了游不动就要被人抓走吃掉啦!”

喂完鱼一转头见他脸色薄红,笑道:“偷喝攒盒里的酒啦?“

她轻手轻脚走进船舱,取出攒盒底层的冰酪递过去:”瞧你热的,用些冰酪吧。”

王明珏不语,接过冰酪用银勺细细的挖用,冰爽可口,温度好似降了一点,只耳后还热烫着。

仁川将酒壶捞过来自斟一杯,里头是竹叶青,酒液落进杯中,金黄翠碧,药香袭人,抿一口芳香醇厚,余味无穷,怎不叫人陶醉。

她好似不知自己饮完酒,眼睛会更加润泽,晶亮的瞳孔看着他似孩童般喜悦。

与他分享:“这是明璃姐上回送的谢礼,我先前其实也饮过竹叶青,比这差的远,还曾觉得竹叶青不比汾酒基调足,这是何故?”

王明珏心底无限温柔:“这是是我父亲的陪彩,汾阳王家祖传的秘方,如今这产线归我姐管,与外界的自不相似。”

她樱唇窝起“哦”了一声,又贪饮了几杯,酒液入喉,后劲上头,脸色渐渐红润。

王明珏见她如此,安抚道:“急什么,今后断不会少了你的酒。”说完感觉不对,干脆不去细想,自己也斟酒喝起来 。

确实,日后与他成亲这酒怕是喝不尽的。

仁川心下得意,又多喝了几杯,开始胡乱吟诗:“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朝散发弄轻舟。”

王明珏见她已有醉意,取走酒壶,把点心推过去,又倒了一盏清茶:“快用点糕点垫垫,空腹饮酒伤肠胃。”

仁川轻笑,素手缓缓穿过案桌去抚他的脸颊:“这是谁家少郎,濯濯如春月柳,朗朗如日月,恨不能入我怀。”

算起她在另一世的经历,王明珏对仁川而言真的才是少年呀,美好的让人想收藏。

王明珏见她慢慢凑近,也不躲开,他也是想了许久啊。

他迎上去,闭眼亲吻她的唇瓣,眼睫如振翅的蝴蝶泄露他的心慌意乱。

仁川隔着案几轻啄他的唇,品到羊羔肉的一点奶香味,到底是酒力不支,浅尝辄止。

乍然停下,都有点羞涩,仁川轻咳一声,打开话匣:“明珏你先前对妻主有什么期望么?”

见他皱眉不语,她又道:“我是说你期待过妻主是个进取的官员或者生意遍布南北的巨商吗?”

王明珏恐她碍于王家势大忧虑自身:“善流你这样就极好? 咱们今朝就可散发弄舟。”

“哦,我这样是哪样?第一次出远门,阿姐嘱我谨慎为上,一直未与你言明我家的情况,其实我...”

仁川刚要道明自己身份,便被平安打断,他坐着另一只船工划来的小船,这小船比乌篷船大上许多,船身周遭尽是折断的荷叶,目之所及,有两朵开的正好的荷花也被刮倒折损在后方的荷叶间,花容失色,甚是凄哀。

平安很焦急:“公子,大小姐有急事招你回府。柚青姐快马加鞭过来的,嘱你骑马回呢!”

看来真的是有要事,王明珏朝仁川望去,仁川笑笑摆手道:“我们改日再聊不迟。”

王明珏有些歉疚,他走近善流两步,伸手指着她腰间的细带:“这莲蓬子儿的腰带我很喜欢,予我可好?”

仁川自是答应,抽带取下,细细卷好打了个蝴蝶结,莲蓬子儿正正好坠在结下,交予他手中。

不过是个玉坠子,精巧了些,但这贴身之物的赠与就算是私定终身了。

王明珏收好细带,跃上平安的小船,船工急速划开,又摧折了一片花叶。

挺直的身影渐去,仁川听见断续飘来的清朗音色:“船家,别糟践这荷,避开着些...”

等选秀队伍来了河东,就能去王家提亲了,早点定下来她才能安心回京,皇姐肯定也高兴坏了。

仁川本想在荷叶间再静思片刻,享受一番,但看着眼前的残荷,目露不忍,也没了心情,便也摇桨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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