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时代PUA大法
庄闵气结地看着江书棠慢慢往高台上走去。
皇帝祝炎微眯着眼睛，饶有兴味地看向逐渐走近的少女。
她一身淡粉色织锦襦裙，外罩一翠绿色小夹袄，简单又平庸的打扮，却看起来生机盎然，如同春半桃花。
“佳人颜如玉，美目若明珠，蝉露落云髻，散衣留香风……”祝炎不自觉就念了些香艳的词句，被温庭晏递过来一杯茶水打断。
“陛下，食毕谨记漱口。”语气还有些强硬。
祝炎莫名其妙看过去，却见他低垂着眉眼，脸色平平。
“朕晓得的，朕不过是同美人说几句话……”
结果却见温庭晏手还僵持着拦在他身前，一副坚持的模样。
祝炎带了些埋怨还是不情不愿地接过茶漱了口，吐槽道:“承和你是越发古板了，这样子，哪里有姑娘瞧得上你。一点情趣也不知。”
“是臣愚钝。”他的声音很低，态度恭敬，挑不出一点错处。
祝炎只得摆了摆手，让他站到一边，视线终于又看向江书棠。
“你就是江书棠？”小皇帝上目线看人，居高临下的姿态却看不出什么王者气势，反而只让人觉得寒意颇甚。
“回禀陛下，民女正是江书棠。”江书棠正要下跪，被祝炎迎上前扶了起来。
“好生说话，何必跪拜。”
那双比她还要娇嫩的手故意在她手心揉搓了一下，像极了揩油的登徒子。
江书棠嘴角抽搐了下，没想到皇帝祝炎是这种油腻人设，但是没有推开他的手，反而顺着他的力道站起了身。
温庭晏的视线凝滞，手指紧紧攥在一起，似乎下一刻就要克制不住上前，见祝炎自己松开了手，这才开口，声音低沉的分辨不出情绪：“陛下，太后有言，不得立商女为妃。”
祝炎闻言气闷不已，旖旎的情绪被打乱，他还是有些怕太后的，闷闷地答道：“朕知道。”
他转头看向江书棠，见小姑娘娇娇怯怯的，和后宫中他母亲塞进来的那些五大三粗的姑娘并不相同，又喜欢的紧。
略带了些心虚，轻轻拉过江书棠：“不如你先随朕回宫，随侍在朕身边，待生下龙子，朕再寻时机册封你。”
江书棠忍不住在心里痛苦面具，这是什么古时代PUA大法。
还没来的及答复，却见一边一人快速冲了过来。“啪”的一下，打掉了皇帝的手。
江书棠瞬间瞳孔地震。
温庭晏，他疯了吗？
“请陛下收回成命。”皇帝还未来得及发怒，只见他“砰”地一声跪了下来，声音之大，若不是此处身在园林中，地下正是泥块，恐怕这一声便是将膝盖骨也磕断了。
连聂政廉看到了都忍不住皱起了眉头，打量起江书棠与温庭晏。
这两人莫非有些什么勾连？否则温庭晏缘何如此为江书棠出头？
一次两次也就罢了，现在，更是傻子都看的出来他存的什么心思了。果然在他不注意的时候，两人有了私交吗？
那可有意思了。
聂政廉晦暗不明地一笑，本来想出手干预的，索性坐稳了静观其变了。
“温庭晏！”祝炎却终于还是动怒了，他直接上前甩了温庭晏一巴掌，“你屡次三番坏朕好事，究竟是何用心？”
温庭晏挨了一巴掌，发丝凌乱，嘴角溢出鲜血，一张俊美的脸如同艳鬼。见江书棠慵懒随意的脸上终于起了些怒色，是为他而起的。
他反而露出一个笑容。
“陛下，东梁公主即将前来和亲，此时宫中再纳新人，实在不妥。”他没有管脸颊的红印，一字一句铿锵有力：“东梁兵力强盛，非我西兖如今可以匹敌。必不能看公主受次侮辱，请陛下三思。”
十分冠冕堂皇的理由，看起来确实一心为他着想，祝炎沉默了。思忖了半晌，终于思虑到了这一层，又转过头扶起温庭晏：“是朕思虑不周了，爱卿教训的是。”
温庭晏跪的狠急，一时间有些站不稳。
祝炎看向江书棠，斥道：“还不快过来扶过温大人？！”
江书棠眼中闪过一丝犹豫，没有上前。
温庭晏轻轻借了些祝炎的力站好，心中对江书棠了然，知道她定不会上前，所以也不难过，只是有些局促和难堪：“陛下，臣不需要侍女……”
祝炎见两人确实没有私相授受，也各自并无另眼相待，当下也松了一口气。
如果温庭晏确实不是为了抢女人，也确实没有与这江书棠有私情，那么他便放心了。
“行了行了……年过二十，连个侍妾都不要，你瞧你这出息！男人不沾点荤腥怎么行？”他拍了拍温庭晏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样子。
之前暗卫上报，温庭晏在江南似乎有了个红颜知己，祝炎还不信。从小与温庭晏一同长大的他清楚自己兄弟是个什么样的人，古板守制，秉节守礼，这样的人，能短时间喜欢上一个身份地位完全不匹配的姑娘，简直是天方夜谭。
而来了江南后，三番两次想调戏江书棠却被他打断，这让他确实起了疑心。莫非这两人真有那么一腿？
结果听完解释，又放下心来。而且瞧这两人互相避嫌的模样，看起来也不像是相熟的。
可是祝炎不知道的是，只有真正的亲密，才是需要避嫌的。
祝炎自己把温庭晏扶到椅子上坐下，又朝下看向江书棠：“听闻你很会做生意。朕也有一桩生意要做，你来帮朕出出主意。”
江书棠忙行礼，婉言回绝道：“陛下，民女做的都是糊口的小买卖，哪里有能力帮陛下出主意？”
“是吗？可是朕怎么听闻，你与那段家合作，捣鼓出了一个什么千面鬼工球，现今这东西在上京可都是大卖了，几乎五尺之童人手一个。”祝炎似笑非笑道。
江书棠心中震惊。
她在外用的是假名，这事连聂政廉都不知道，他竟然先知道了？！
这皇帝，恐怕压根没有表现的那么草包。
聂政廉闻言也黑了脸色，他之前从没听江书棠汇报过此事：“是吗，书棠，从前倒没听你说过。”
众人皆知，江书棠是聂政廉的人。可是如今人家正主都不知道手下干的活计，此番话一出，众人不由得露出不可言喻的表情。
“呦，听说皇兄下江南了，臣弟特地赶来拜见，果然，竟这么热闹？”一声清朗的声音响起，祝赫身后跟着段明霜和段明烨，大摇大摆得走了进来。
台下众人也有认了出来的，惊呼一声：“逍遥王？！”
纷纷行礼。
这种出场无疑是打皇帝的脸，不过好在祝赫十分懂得掌握分寸，他笑了笑，没让众人行礼，反而规规矩矩走至高台之下。
掀开衣袍跪了下去：“臣弟，叩见陛下。”
把规矩做的十成十。
而跟在后面的段明霜和段明烨跟在后面，自然也少不得叩拜行礼。
祝炎的火气提了一瞬，见他态度良好，又只能收了回去。看向他身后，问道：“这两位是？”
“这两位正是阮南赫赫有名的六都商会之主，段家，段明霜，段明烨。”
四周哗然。
皇家宴会，怎么请了这两个纯粹的商客来？要知道，这段家，可是向来不和皇家好相与的，尤其是当年削商之后，段家被踢出了皇商的行列，几乎两边就再无往来。
“你带他们来作甚？”祝炎心中大喜，面上却只做不解。
他此行下江南，还有一个目的，就是巴结富商，以获得他们财宝的支持，以度过国库近期的难关。
这也是为什么他一上来就对江书棠青睐有加，又几次三番想将她收入宫中的原因。
此女手段太强，从出世，到扬名，才不过短短几月。
而据人透露，其赚钱的能力，除了上京那布商叶琴尚可与之一战，已经可以抵整个京城其余的富商。
而今瞧见真容，竟不过才十八九岁。
如此恐怖。
江书棠看向聂政廉：“禀大人，鬼工球的买卖实则是近日才确定，而其中经营主要仰仗段家，我不过就是一个出了些主意的才有幸加入投资的，算不得是我自己的生意。且我从私库拨出银两支出，而回款却尚未下落，我对京城的售卖情况着实不知，确实不知竟能销售如此火爆，因而才迟迟未敢禀报。”
段明霜听懂了江书棠的意思。
她是想和段家就此割席，借这个局，演一场两边利益分配不均而生罅隙的戏。
当时就配合了起来：“江小姐是什么意思？是说我段家欺人，因而才扣了你的银钱，迟迟未给利润？”
段明烨也反应过来，补充道：“当时江小姐想要加入之时，我们便提醒过，这生意未必好盈利，就算盈利了，大头算我段家的，小头算你的。这事都在白纸黑字的协议上写清的，哪里容得江小姐在这里空口胡说？”
皇帝皱了眉：“你们这商客私下还如此麻烦？”
他本想着也跟着做一做买卖，谁成想这又是盈利，又是分成，又是协议的，听都听不明白。
聂政廉确实想起来江书棠提过找段家合作的事情，只是后来听她说又找了滇西四大家，这才忘却了，不过想来是滇西那边也没能合作成，如此往复才没来得及同他汇报。确实合乎情理。
他看过还想争执的江书棠，制止她：“好了！还嫌丢脸丢的不够吗？”
他又恭敬地看向皇帝，此番信了江书棠，便只能给她擦屁股：“陛下，此事确乎我手下商客不懂事，倒是惊动陛下了，臣实在惶恐。”
江书棠这才灰溜溜住了嘴。心里却给段明霜他们狠狠点了赞。这波配合打的太好了，否则可真是提督对她的信任危机了。
皇帝沉吟一声，心想情报到底哪里出错了呢？
温庭晏见他还在思索，便俯身到皇帝身边，打断他的思绪，冲他耳语道：“陛下，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趁着段家也在，不如便把您准备好的那道难题抛出来，让江小姐和段家皆试试手，说不准还有一番奇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