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面郎君求疼爱
江书棠见温庭晏一副秋后要算账的表情,虽然莫名心虚,还是磨磨蹭蹭地上了马车。春日的夜晚还是有些微凉,纵使马车中铺了厚厚的绒毯,想要立马暖和起来也没那么容易。
“如果我不来,你是不是就跟祝炎走了?”他斜倚在小榻上,轻轻抬眸。
江书棠连忙窝过去,蹭到他怀里:“没有!我很义正言辞地拒绝了的!”
温庭晏自觉自己患得患失的多。他闭上眼睛,用手把她揽住,抱紧:“总有些时候会担心自己做的不够好,不够多,怕保护不到你。好在,现在不用担惊受怕了。”他终于有了些底气和资本,能够站出来,维护她。
江书棠感觉他有些低落酸涩的情绪,伸手替他抚了抚眉:“我虽然看着不着调,但是也没这么没原则的。就算是皇帝,该不喜欢还是不喜欢。而且有你保护当然好,但是没有你在的时候,我也希望你能放心我,我没有那么脆弱。”
温庭晏点了点头,一边顺着江书棠的头发,一边缓缓说着:“你知道吗?从前,我真的以为能和祝炎成为朋友。当时祝赫比我们都要热血天真,他竟然甚至想到结义。”他轻笑了一声,声音无奈又苦涩:“可是后来,现实终于还是打败了所谓的友谊。谁能想到,昔日的好友,背地里却在思考怎么谋反。祝赫至少比我有情有义,至今不愿谋反。而我就是个吃里扒外的废物,靠皇家起势,却放下饭碗就骂娘。”
江书棠的手不安分地摸到了他的腰间,打断了他那些伤春悲秋。
温庭晏叹了口气,按住她不停撩拨的手,无奈地道:“有在仔细听我说话吗?”
江书棠无辜地眨眨眼睛:“听了。不过有一点我要纠正你,祝赫不是不愿意谋反,他是懒得谋反,或者说更多看到了做皇帝的弊端。”她手指了指皇帝离开的方向,道:“那位什么样子你也不是没见。当皇帝也有可怜之处,失去自由,日日在平衡各处权势和关系,连喜欢谁都不能自己做主。祝炎虽然可恶,但这些话,也没说错。”
温庭晏见她帮祝炎说话,有些不满地道:“你是同情心泛滥了,焉知他在京中,所谓喜爱的女子没有五百也有五十,真心这东西,也许几年前他还有,现在,早就丢了。”
他防爆的着急,江书棠有些好笑:“你破防什么?先前犹犹豫豫对皇帝忠心耿耿的好像也是你吧?要说同情心,也是你的同情心更甚。”
温庭晏脸颊一红:“那时我确实迂腐,可如今我已脱胎换骨。”
“脱没脱胎我不清楚,但是听你的语气,对于皇帝能三宫六院很是羡慕?”江书棠挑眉,捏了捏他的腰间软肉,“温大人,可别怪我没提醒你,我这人不太擅长给机会,眼里也容不得沙子。一次不忠,终生不用。”
温庭晏盯着她的脸,难以抑制地心动,低下头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温声说道:“只有你。”
江书棠却不大吃这套:“你老实交代,是不是和皇帝一样,京城里还有很多红颜知己?”
温庭晏轻笑了声,又主动靠近了些,去亲她略有些鼓起的脸。
江书棠见他只笑却不说话,推开了他埋在她脖颈的脸:“你这是什么态度?”
“有些新奇。”温庭晏心情颇好,自然一双桃花眼熠熠生辉,此时笑眼弯弯,美的惊人。
“没见你为我吃醋过呢。”温庭晏眼中似有万千柔情,揶揄道:“从来只有我把这醋缸一缸一缸往家里抬,焉知家中早有泡好的老陈醋在等我了。”
“你不是在京中久负盛名?”江书棠也不反驳自己吃醋,嘴角微翘,“咱们打个赌吧?”
“怎么赌?”
“到京城之后,看看民间是押宝哪家贵女与你相配,若是没有,算你赢,但凡有任何热点人物,都算我赢。”
温庭晏皱了皱眉:“我不赌这个,任何贵女都与我无关,我只与你相配。”
“没有娃娃亲?没有青梅竹马?”江书棠眯着眼睛看他。
温庭晏委屈又幽怨地瞥了她一眼:“只有你有娃娃亲,而且现在还把人留在了府里。我不杀他,留下他一命已经是我大度了。”
“那不是怕他出来说胡话坏事吗?我母亲已经将他看管起来了,左右又挨不着你。好歹是一条人命,又没多大点事,何至于赶尽杀绝。”
“你瞧他之前对我的态度!”温庭晏转了半身,装作生气不看她,实则想要她来哄自己:“他还骂我狐狸精呢。”
“狐狸精多好啊,这是夸你长得好看呢!”直女江书棠表示:“至今为止,你看,你温大人虽然有许多情敌,但是好消息是,他们没有一个是图我长得好看的,皆是看中我背后的附加价值。可见我本人的人格魅力多强,所以我同你在一起,你赚大啦!”
“确实赚大了。”温庭晏咬着牙去亲她的唇,将妖精的本色发挥到极致:“江小姐,我是狐族玉面郎君,特来引你入凡尘,求小姐好好疼爱我罢。”
江书棠眸色一深,抓住他的手腕,顺着他的意翻了上去。
两人身躯相贴,修长的腿彼此交缠,温热的气息凑至一处。
温庭晏有些局促地不敢看她,如此出言勾引已经颠覆他读的二十年的圣贤书。甜美又羞耻的示爱,已经是他的极限。此时贴身相处,也是从前从未有过的距离。
江书棠的眼神也是从未有过的热情,温庭晏松了口气,倒是逐渐摸清了她在感情中的兴致所在。
虽然她有些强势,不过他愿意无条件配合。
他紧绷着下颚,声音微微有些抖:“不能过火。”
夜深露重,一贯衣冠楚楚的温大人衣衫半褪。江书棠俯身去亲他的眼睛,身下的人五官俊秀、唇红齿白,知道她喜欢在感情上主动掌控,所以任由她为所欲为,欲拒还迎。
江书棠想起上回他自己承诺的,任由自己折腾。她笑意嫣然,朱唇轻启:“放心,我很有分寸的。”
……
很有分寸的江书棠夜半的时候被一道清冷的男声气急败坏地怒骂:“下去!”
“我不,这是我的马车。”江书棠无辜地眨了眨眼。
死皮赖脸且衣衫完整的江书棠认错一样缩在一边,看温庭晏将衣袍仔仔细细地系好,又见他拿过铜镜,低头瞧着自己下巴以下和喉结处明显的几块吻痕,欲哭无泪。
“这明日要我如何见人?”温庭晏手指按住她那张作乱的唇,“春衫压根盖不住。”
江书棠掀开他紧紧揪着的衣领,轻叹道:“还好吧,也不是很明显。”
她心虚地搂住他的脖子,讨好道:“可以说是蚊子咬的呀。”
“春日里,哪来的蚊子?”温庭晏白了她一眼,“要是聂政廉发现,就别怪我没有瞒住。”
“不怪你,不怪你。”江书棠轻轻吻了吻他的脸颊,这次只敢轻轻碰一下,“要是他发现了,就请温大人即刻收留我,我从此弃暗投明!”
“哼。”温庭晏耳垂红的发烫,胡闹过后,羞意逐渐透露上来,方才觉得今夜江书棠的过分。
如今,他是整个人都交给她了。虽说两人还没到最后一步,但是于他而言,已是完整地坦诚相待了。
时间已至后半夜,他的手指轻轻绞在一起,有些不愿意离开。
如果,如果他能光明正大和江书棠在一起就好了。
江书棠歪了歪头,猜到了他心中所想:“其实,你想直接公开,我也没有意见的。”
温庭晏沉默了半晌,还是下了榻,慢慢提上靴子,微微笑了笑,摸了摸她的头发:“现在还不是时候,我没有这么急不可耐。我愿意配合你,就等得这些时日。”
“宝贝,我保证,要不了多久了。”江书棠心动于他的体贴和温柔,也同样有些惭愧和懊恼。
温庭晏离开的动作一僵,没有回头,只是声音有些古怪:“你叫我什么?”
“宝贝呀。”江书棠凑到他的跟前,有些疑惑他对这个称呼怎么这样敏感。
却被他一把拉过按在车壁上。
他的眼神深邃,目不转睛地轻哄她:“再说一遍。”
可耻的愉悦和悸动让温庭晏豁出了老脸,江书棠没怎么见他黏糊过,此时却听他轻声撒娇道:“还想再听一次。”
她偷笑了下,又轻声喊了几遍,一次比一次喊的温柔。
最后终于喊的温大人把持不住,落荒而逃。
心中暗忖,原来,瞧着道貌岸然、不染世俗的温大人,好的是这一口啊?
江书棠粲然一笑,把高岭之花拉下神坛什么的,也是很值得兴奋的点诶。
深藏功与名的江小姐,后来回京路上面对的就是恢复正常后,脸色黑如糊掉的锅贴的温大人。
她连哄带骗,温大人皆是语气平平或是神态淡淡,再无那日夜晚中的皎然姿色。
虽然这才是他平时的样子,但是江书棠越是这样,就越是心痒痒。想要撩拨他,却无从下手。
几次三番交谈不顺之后,连聂政廉都有些看不过去,劝她道:“到底温大人是陛下眼前红人,如今西兖的摄政王,你从来与人交好,怎的到了温大人身上就不开窍呢?你是哪里得罪他了,瞧瞧把他给气的!上回我还见你同他动手,你怎么敢的?!”
江书棠心虚地摸了摸鼻子,上回动手是打情骂俏。天地良心,这回真的是他不搭理自己!和自己一点关系也没有!
至于得罪……
嗐,可能确实是有些不太适合和提督大人分享的内容。
这日,路过济南,风和日丽,阳光明媚,车马渐歇修整。也就是午后在车中打盹的工夫,江书棠正昏昏欲睡着。突然一股刺耳的兵戈交接声吵醒了她。
在安宁中进攻,是尖锐又事半功倍的手段。这样的刺客,背后能是何人?精心算计到如此程度。
江书棠正待掀开窗帘查看,温庭晏拉开车帘进来,一把拉住她,带她往外走:“有刺客,车中不安全,你同我待在一处,我们趁乱往外跑。”
江书棠下了马车环顾四周,只见近百过千的刺客与卫军相接,斗至一处,两边互不落下风。而现场他们所有的马匹,无一例外,全部被射杀而死。
好强的御射工夫。
而这边聂政廉和皇帝,都是神色慌张地被另外的卫兵护着,往西北处逃窜而去。公孙千容等人迟迟未见,不知道是不是遗落在身后的车马之中了。
此时江书棠也顾不得别人,只能提起裙摆系起来,让自己跑起来更干脆和便捷些。
温庭晏一手拉着江书棠往前跑,一边解释道:“我早已安排了张叔带西南军护我们上路,不过此番只是一个小队,只能抵挡一阵子。没想到对方下如此狠手,派了百千人而来。幸而我留有后招,前面再走几里便是西南军整军的回京之路,如不出所料,近日我们能与他们碰上,如此便能救我们一命。”
江书棠看着前面同样狼狈逃命的聂政廉的身影,此时他鞋都跑丢了一只,不知道从哪个卫兵身上薅了另一只下来,此时跑的一瘸一拐,却也压根没有时间再停下来换鞋。只得趁着追兵还未追来,拼命地往前跑。
她有些忍俊不禁地笑了。
温庭晏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自然看到了同样手足无措的聂政廉。他若有所思地道:“今日行刺,竟然不是提督的人马。”
两人颇有默契地对视一眼。
这次刺杀,可不仅仅是单纯地刺杀皇帝,这是想要杀掉他们所有人。
这样的对手,能是谁呢?
几乎是不假思索的,两人异口同声道:“丞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