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回到林茉莉的住处，戚海潮脱掉外套，便将自己扔进了沙发里。
林茉莉扶着面膜，捧着一篮刚洗好的水果走出来。
见她这样，笑着问：“怎么了，都一天了，还没醒酒啊？”
戚海潮仰着头，靠在沙发背上，盯着天花板发呆。
听见林茉莉的声音，她缓缓的抬起头。
其实她也好，原主也好，眉眼形状天生极其艳丽，认真盯着一个人看的时候，总是不自觉的肆意绽放着独特的而张扬的美，即便未施粉黛，颓唐至此，也依旧有种眼底含春的妩媚。
从前的那块黑斑，遮挡了戚海潮的这份美丽，如今大雾散尽，倒是真若重生一般，恍然如梦。
林茉莉总是说，原主天生狐媚命，但却有对眼神纯净真挚的瞳仁。
只是后来被常年的求而不得折磨的扭曲了心性，才失了这份真挚。
妖娆纯澈，本就是世间最极端的两种气质，而如今相互杂糅，冲击力可见一般。
戚海潮不免就想起了凌夜的那句“见色起意”。
“想什么呢？”林茉莉盘腿坐在她身边。
“没什么，我在想，如果我喜欢上了一个不该喜欢的人，是不是应该及时止损。”戚海潮垂眸，盯着地面，幽幽的开口。
“不该喜欢的人？宋岩洲啊？你喜不喜欢他有啥区别，反正都是要结婚的。”林茉莉把水果篮放下，有些疑惑的问。
戚海潮闻言，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睛都亮了几分，“如果不是他呢？”
林茉莉愣了愣，这才察觉到异样，“不是他？你要劈腿啊！？别说宋家会怎么样，就是你爸，都绝对会直接把你打死，难道你还想进‘清醒屋’里去呆着，戚海潮，我劝你考虑清楚，你自己的毛病你自己知道，命可比什么都重要。”
听到这，戚海潮整个人泄气般的躺回到沙发上，轻叹一口气，“我就知道，这个世界上，总有人身不由己，为什么一定要是我呢？”
林茉莉拧开一瓶橙汁，猛灌一大口，差点噎到，好不容易表情狰狞的咽下去，“卧槽，戚海潮，你还真在外面有狗了？！牛逼啊，硬气了，敢给太子爷带帽子了。”
“让你失望了，没开始，就结束了，我想我们大概率不会有再见面的时候了，”戚海潮顿了顿，又补充道：“至于宋岩洲，我不喜欢他，这样毫无底线的压迫势必会等导致触底反弹，茉莉，我觉得，将来的某一天，我有可能会闯个大祸.....”
林茉莉笑了笑，伸手轻轻戳了戳她的脸蛋，恍惚觉得这才是戚海潮应该要有的样子。
不是个逆来顺受的软蛋，不因为压迫而产生PTSD，有主见，清醒而坚定。
“那就闯祸去啊，我会支持你的，真有那么一天，在你爸打死你之前跑出来，姐姐永远收留你。”
戚海潮拿起一盒蓝莓，塞进嘴里两颗，酸酸甜甜的好吃到她紧缩着眯了眯眼睛，脆薄的外皮一压就破，在口腔里瞬间爆汁，甚是满足。
如同这一刻她的心情。
莫名的被这样一句熨帖的话语抚慰到。
戚海潮转身抱了抱林茉莉，“谢谢你，茉莉。”
*
第二天一大早，戚海潮打车回了自己在工作室附近的公寓。
换了身干净的衣服。
给自己准备了简单营养的早餐，坐在落地窗边的小圆桌上慢慢吃着。
窗外的天空灰蒙蒙的，看不见一点蓝天白云的的痕迹。
灰败衰颓。
打开微信界面，宋岩洲一早发来的信息还保持在置顶位置。
【晚上陈叔去接你。】
戚海潮唇角扯出一抹淡漠的弧度。
不知道是在嘲笑原主，还是在嘲笑自己。
或许这样的逆来顺受已经成为了习惯，原主从不会反抗，甚至到后期成为深闺怨妇，日日盼着浪荡的丈夫好心回家一趟，就让这段关系彻底变的扭曲。
戚海潮是一个绝对可以随意忽视掉的存在。
看别人的故事是一回事，真正身临其境便又是另一回事了。
接下来的长长久久需要面对这样令人窒息挣扎的人真真切切的变成了她自己。
这种绝望，漫长而绵延。
戚海潮掩去眼底的情绪，简单的回复了个【好】，便按灭了手机。
......
一整天的工作繁忙而充实，甚至没有任何间隙让戚海潮有时间去想别的。
夜幕降临，阴郁了一整天的天空竟然奇迹般的翻了晴，零星的几颗寂寞的星星挂在天边，明晃晃的格外耀眼。
戚海潮伸了伸懒腰。
刚准备打电话问问陈叔什么时候过来，手机铃声就响了。
特定的铃声。
和微信的置顶一样。
她不用看都知道是谁。
心底涌起一抹难以忽视的厌恶。
却不得不乖乖的接听。
“喂。”她的声音懒散而怠惰，和从前的殷切很是不同。
对面的人明显一愣，但很快还是调整好开口。
“戚小姐，您好，宋总有些不太舒服，麻烦您送点胃药过来，我稍后将地址发给您。”
开口的人不是宋岩洲本人，而是他的执行秘书，跟了宋岩洲四年。
跟在宋岩洲身边的每一个人都一样，从不把戚海潮当回事，蔑视的把她当做一个攀附富贵，靠宋家换取利益的舔狗。
所以跟她说话也从不拐外抹角，反正这些年以来，无论是提出什么要求，只要事关宋岩洲，她都不可能会拒绝。
没等戚海潮回答，秘书就挂断了电话。
很快发了个私人会所的位置过来。
戚海潮眸光微闪，朝星空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真是煞风景。
可她又不敢突然间有太大的变化让人看出端倪，更何况现在的情况并不明朗，她只好认命的拿上外套准备出门。
电梯很快下到地下车库，开门的一瞬间，戚海潮被冻得打了个激灵。
本就阴冷的底下车库，加之近两日的接连降温，更是冷的要命。
她拢了拢大衣的衣襟，低头快步走向自己的车子。
快到会所的时候，前方路段发生了车祸，她又被迫耽误了将近半个多小时才终于到达目的地。
等在门口的助理的脸色有些阴沉，说话的态度并不友善：“戚小姐，让您送个药需要这么长时间吗，要不是宋总的药寻常药店没有，只有您随身携带，我们真懒得麻烦您，宋总胃疼的都发了好几次火了，您自己进去解释吧。”
说完，他示意戚海潮跟上，转身急匆匆的进入了会所内部。
戚海潮不愿意暴露自己的情绪，始终低垂着头，整张小脸埋在围巾里，看上去倒真是一副好拿捏的受气模样。
会所内部，扑面而来的恒温暖风让她整个人都疏散了不少。
这个地方原主来过跟多次，一般宋岩洲谈生意的话都会带客户来这里。
宋岩洲胃不好，只要喝酒就会犯胃病，所以原主一直是随身携带着他的进口胃药，以备不时之需。
推开包间的房门，就看到一个高大的男人正仰躺在宽大的沙发上。
修长的双腿随意的延展开，即便是不规整的坐在那里，也能一眼看出比例优越。
戚海潮站在门口，没有立刻动。
虽然有原主的全部记忆在，但她本身还是对眼前的男人充满了陌生和抗拒。
听见进门的声音，却骤然停滞，再没有其他动静，宋岩洲抬起了头。
看到傻站在门口的戚海潮，眸色一片漆黑沉郁，张了张嘴，有些许不耐的开口：“过来。”
沾过酒的嗓音暗沉、低哑，带着特有的磁性，对耳朵很是友好。
戚海潮压抑住内心的不适，脱掉围巾和大衣，放在门口的衣架上，迈步走了过去。
隔着茶几，她站定在离宋岩洲几步之外。
掩饰性的弯腰拿起茶几上的水杯，兑了点热水进去，然后掰了几粒药，连同水杯一起放置在他面前。
“先把药喝了吧。”
宋岩洲看着她，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头，但碍于胃部的疼痛实在难以忍耐，还是先把药喝了下去。
缓了几分钟后，他才开口道：“站那么远干什么，过来。”
戚海潮垂眸，犹豫了半秒，还是妥协的走了过去，坐在了他的身边。
刚一靠近，宋岩洲就抱了过来，埋头在她的肩窝，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戚海潮强硬的压制住自己想要一把推开他的冲动。
身体微微的僵硬。
像是感知到她的抗拒和僵硬，宋岩洲问：“外面很冷吗？冻坏了？”
戚海潮无声的摇了摇头。
她学不会对不爱的人示弱和撒娇。
但如若是原主，恐怕会抓紧机会诉说自己一路赶来的艰辛和不易。
她很清楚，宋岩洲这个问题，绝对不是出于关心，不过是他驯化身边人方式。
戚海潮沉默的任由他把自己抱在怀里，不挣扎，也没有主动回抱。
但跟显然这样的分寸反倒取悦了宋岩洲，他喜欢这样切当的乖顺。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戚海潮难得的很对他的心意。
抱了一会，戚海潮觉得不能再这么抱着了，她浑身的每一个毛孔都在本能的抗衡那种不适感。
她伸手拍了拍宋岩洲的后背，开口问：“岩洲，晚上不回老宅吃饭的话，用不用我先开车送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