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7 章
大概是人哭的累了就想要睡一觉。
宁婉这个下午哭的很厉害,像是所有压抑着的情绪终于找到了发泄的地方。心情平静下来之后忽然很累。
宋清宴就守在她身边,伸出手给她掖着被角:“睡吧,我就在这儿。”
他总是喜欢说这一句话。
一遍又一遍的告诉宁婉,自己就在这儿。
不用担心,我在陪着你。
宁婉闭上了眼,其实这些日子她总是睡不着。但有宋清宴在,她的心总归是安着的,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听见身边椅子发出的微弱的响声。
宋清宴站起来了,往她房间的阳台上走。
他在打电话。
宁婉不知道他是在和谁通电话,她想,可能是之前有过几面之缘的周舟,他在跟老板请假。但也有可能是他在学校的导师。
或者是宁靳。
他背对着房间,宁婉看不见他的神色,也听不到他在讲什么。
房子的隔音太好了。
夕阳的光垂落下来,好像掠过了宋清宴,直愣愣的洒在她的书桌上。
那儿有两个罐子。
一个是宁靳走之前留给她的糖,已经要吃的见底了。另一个是她悄悄叠给宋清宴的纸玫瑰,她买了很多颜色的卡纸。不同颜色的玫瑰被光照射着,静谧美好。
有些难捱的晚上,她就床上去吃宁靳留给她的糖。
一颗接着一颗的。
吃的嘴里发腻。
所以才会这么快就没有,宁婉收回了视线,又望向了窗外的那个背影。
“所以我才觉得,你要回来一次。”
宋清宴顿了下,垂落的那只手攥紧之后又有些无力的松开:“这件事情说到底还是我的错,忽略了婉婉。”
“说什么呢你。”
宁靳打断他:“错的是我。出国了还把妹妹抛给你。你做那么多事儿还要分出心管她,已经够了。谢谢。”
这话说完,他停了下来,不知道在想什么。
半晌,才继续道:“让她在家休息休息吧,我现在去趟机场买最近的航班回去。”
电话挂断的时候,宋清宴叹了口气。
其实细想起来,宁婉已经变得和最开始的她有些不一样了。
那个时候的宁婉是灵动的。
宋清宴站在阳台上,隔着玻璃望向床上还在睡着的女孩。
但是现在的宁婉总是有一种他说不上来的感觉。感觉像是蔫了的花,她不在开的明艳了,花瓣上都布满了伤痕。
那是别人伤害了她留下的。
宁靳这边连行李都没收拾,接到电话的时候他正巧在父母家。
被逮过来吃饭。
见他火急火燎的就要走,宁父看向他,开口拦住了:“学校里有事儿吗?”
“不是,回国。”
宁靳没瞒,走到玄关换鞋:“婉婉出了点事儿。”
“什么事儿不能自己解决?她也够大了,还非要你在国外回去。”
这话怎么听都像是在埋怨。
宁靳的动作停下了,他看向面色平静的父母:“她才多大?她不是刚上高中没多久吗?从我来这儿到现在你们问过几次她?”
“是我回去又不是麻烦你们,说这些话有什么意思?”
门被宁靳猛地拉开,然后关上。
一直到他走了很久,宁父宁母才缓过来神,然后面面相觑。
也算是他运气好,几乎是到了机场稍微等了会儿就坐上了回国的飞机。
上次他回国的时候还是宋清宴和宁婉他们两个一起来接的自己,宁靳想。其实和现在也没多隔多久。
但是怎么就没多问问宁婉在学校过得怎么样?
怎么就没再多留意一下她?
十一个小时的时长,宁靳在飞机上睡了又醒,总是不踏实。脑子里全部都是宋清宴那通电话里的内容。
他不知道自己这十一个小时是怎么煎熬着度过来的。
只是想着快些回去。
快些回去看看宁婉。
到梧桐巷的时候已经凌晨了,天已经开始亮了。
宋清宴不知道是睡了一觉了还是根本没睡。
宁靳开门的时候他就坐在沙发里。
听见了声响才动了下,回头看向他,像个老旧的机器人,被搁置了很久。现在才开始动一动。
“回来了。”宋清宴说。
宁靳点了点头,走过去把自己也摔进了沙发里,落在了宋清宴的旁边。
“什么打算?”宋清宴又问。
身边的人用手搓了搓脸,很用力:“不知道,我想去宁婉学校一趟。”
“我跟你一起。”
宁靳应了,视线落在不远处的楼梯上。
两个人忽然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沉默之间,宁婉就出现在了那儿。
她还穿着睡裙,宁靳不记得是什么时候带着她去买的了,也可能是她自己买的。那是件白色的棉质碎花裙,看着应该很舒服。
少女的头发散在胸前,赤着脚站在楼梯上。
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一刻,宁靳忽然有些想哭。
他忍着自己的情绪,像是之前无数个日夜一样的开口道:“光着脚干嘛,回去穿上鞋。”
宁婉没动:“哥。”
“怎么了?”
“我们明天去吃江阿姨早点吧。”
那是家很老的早点铺子了,早到不知道开了多久,好像从他们出生之前就在开了。家里老人还在的时候就经常带着他们去吃。
宁靳感觉自己有些说不出话了。
自己的妹妹就站在楼梯上,因为入了夏,穿的很单薄。但他总觉得她就要摔下来了,好像他跟宋清宴一眼看不住,她就要摔下来碎掉一样。
“好。”他答应道。
宁婉又说:“我还是想去坐旋转木马。”
“好。”宁靳又答。
于是宁婉又开了口:“我还想吃冰淇淋。”
“好。”他再次答应道。
宁靳吸了口气:“去穿鞋。”
宁婉看着他,这次她什么也不说了。乖乖走回房间里去穿鞋,然后再次回到了自己刚才站过的地方。
“清宴哥也要去。”
宋清宴扯了个笑出来答应了,不知道那抹笑是在安抚宁婉,还是安抚他们这两个人。
好像他们两个做哥哥的,比妹妹的心还要脆弱些。也比她还受不了那些伤害。
宁婉吸了口气:“我想转学了。”
她如此说道,然后像是如负释重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