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宋梧仰放下碗筷抬起头,看向老夫人,静等着她发话。
“这位便是柠儿父亲。”
宋梧仰迅速起身:“见过程侯爷。”
程侯爷不是古板的样子,身形瘦,脸上干干净净,没有留下胡子,看起来像是一位慈父,但身上该有的威严也没有让人忽略。老夫人又接着介绍程伯父、程伯母,程叔母。
程叔父在白墨书院当先生除了过节,或是重大事之外,其它时间都鲜少回家。
宋梧仰一一向他们行礼,还有三位女子没有介绍,她猜测应该是程伯父与程叔父的侍妾。因为程夫人身后并没有其他女子。
“快坐快坐。”程伯父挥了挥手,与程侯爷不同,他看起来是一位很容易接触之人。
宋梧仰坐下继续端起碗筷,余光也不忘记看着他们每一个人,好像程家长辈对于她的到来也没有感到意外,心中疑惑满满。
当程老夫人放下碗筷时,旁人也跟着放下,宋梧仰恋恋不舍跟着放下,她只有六分饱。大家族规矩真的多,还好她还可以回到现在,要不然当真想哭也没有地方给哭。
她与文柠从走廊回去,也碰到程文栅,她忘记老夫人的的话,继续发泄不满。大声的喊着她:“宋梧仰。”
宋梧仰掏了掏耳朵:“我没聋。”
“别以为有祖母与大哥护着你,你就能得意忘形。”
“我就得意忘形你能怎么办?”
她当真奇了怪了,与她无冤无仇的还赶着上来讨骂。
“大堂姐,平日里你怎么说话,我们都不与你计较,可也不是让你越来越得寸进尺。”
程文栅呵笑一声:“我得寸进尺?若你们不为了外人来骂我,我会这般?说来说去还不是因为她是祖母亲戚你们才会护着她。而没与我一条战线上”
话里话外都在表达他们都是瞧不上她。
“你何需这般敏感?伯父与伯母都在你身边,梧仰是孤身一人。”
程文栅不接受文柠的话还翻了白眼。宋梧仰将她从头打量到脚:“谁没有护着你?当真都看不起你,他们何必容忍你?按照你不讨喜的性格早将你打得鼻青脸肿。”
“你……”
宋梧仰打断她的话,抢先道:“反正你不喜我,我也不喜你,咱们也可桥归桥路归路,都可不认识对方。”
程文栅无话可说,“哼”了一声便带着侍女早一步离去。
宋梧仰也与文柠一同离去,在她准备回到院子时,文柠拉着梧仰回到走向她院子:“我知道你没有吃饱,我已经让凡锦下一碗面。”
她瞬间睁大眼,喜悦的搂着文柠手臂:“呜呜呜,文柠你当真了解我。”
文柠被宋梧仰的样子给感染,嘴角与她一样上扬。行为虽说不符合礼仪,也任由她搂着手臂。进门便瞧见一碗面条在案几上。
宋梧仰拿起碗筷,一边吃着一边聊,也没有初来时那样紧张,全然将文柠规划为自己人。才在她面前展示自己的舒适圈。
她回到自己庭院,屋子早已点起油灯,快速的洗漱就走向床榻。
闭眼上脑海都是天马行空,翻来覆去都睡不着,许是担忧什么时候可以回家。
天微亮时,困意才来袭,终于停止胡思乱想,缓缓闭上眼。
也不知梦到什么,宋梧仰猛然起身,看了四周环境,眼中的惊恐才逐渐消失。
她打开门,门外的婢女将洗漱工具抬进来。
“宋姑娘,我给您梳妆。”
宋梧仰坐在铜镜前,由着婢女为她挽发。
“宋姑娘,五姑娘让您去她屋中吃早饭。”
“好。”
她一人来到程文柠屋中,案几也摆好早饭,见她到来,文柠才放下手中的竹简,招呼她快些过来。
早饭有饼子、莲子羹、冬瓜鲜、酱菜、山药香菇粥,也并未分餐。文柠便告诉今日要与老夫人一同去寺庙。
她们都来到前院,她看了看人群,有程家三位夫人与四位姑娘,加上她便是五位。程文栅见到她身影,白眼都快翻天上去。
宋梧仰走到程文栅身旁,凑到她耳边小声道:“眼屎都要掉出来了,赶快擦擦吧。”
程文栅闻言迅速转身,宋梧仰立即开口:“逗你好玩呢!”
话毕,她回到文柠身旁,迎接程文栅吃人的目光,她歪着头,得意的挑眉。
老夫人也来到前院,才带着众人走出程府。门口一排排的马车,马车旁也有着婢女与家丁。阵势浩大,宋梧仰感叹着古代大户人家排场不容质疑。
她与文柠一个马车,止不住好奇外面,便掀开帘子,她发现路上平明百姓衣裙并没有拖地,距离地上有一段距离,解开她多年疑惑。
过了许久,马车才停止,宋梧仰走下去就看见大大的三字-普陀寺。
从文柠嘴中得知,普陀寺是京城最有名的寺庙。据说这里的一位高僧很灵验,只可惜不轻易见人,但也阻止不了人们来往。
宋梧仰进到院内,宽阔的场地四周都有参天大树。时不时也听见青铜铃铛的清脆响声。越靠近佛殿,越看清袅袅升起的青烟。
在老夫人的带领下,她们一一上香拜佛。程夫人也再添了许多香油钱。
正当她们原路返回时,一道和善的声音叫住她们。
“程施主,宋施主请留步。”
宋梧仰转身,只见一位年事已高,可形态精神的方丈。
“心中执念,命中一劫,方可复原。”
四目相视相视,都不太理解他的意思,文柠请教道:“方丈可指点一二?”
“到时方可知晓。”方丈拿出一串手链交给宋梧仰:“宋施主,你我有缘,这串手链赠送于你。”
宋梧仰收下,双手合并,对着方丈鞠躬:“多谢方丈。”
待回到程侯府,老夫人让她们几人都去院中陪她。老夫人浮了浮茶沫,抿了一小口,便放下茶杯。
“文栅,听你娘说你瞧不上你娘给你选的夫婿。”
程文栅一脸嫌弃:“祖母,哪几个歪瓜裂枣能配得上我?”
“歪瓜裂枣?一个是尚书令嫡次子,一个延尉左监嫡次子配你绰绰有余,若不是看你二叔份上儿,你还高攀不了尚书令与延尉左监门第。
再则还有侍御史嫡长子,与你都是家世相当,还在你二叔眼皮下做事,是你父亲同僚,嫁过去也不会受欺负。”
“祖母,我不想嫁与他们。”
老夫人嗤笑,点破她心思:“我看你是想攀上皇家。”
“祖母,皇家有何不可,嫁进皇家对咱们程府也有好处。”程文栅理直气壮,好似她本该太子妃或是皇子妃。
老夫人蹙眉,厉声道:“我警告你,莫要动这些歪心思,我是不会允许你与皇家人有任何关系。”
宋梧仰瞧见程文栅眼中闪过一丝不服气,她知道老夫人用意,按程文栅脾气,不适合进入皇宫,再则也不想站队。
“二妹妹一个妾室所生的夫婿都是嫡长子,为何我要嫁与次子?”
“侍御史是嫡长子,你又不喜,何况符节令史官秩为二百石,与你父亲相差多大?文如要是嫁与同样门第也嫁不了嫡长子。”
老夫人知道程文栅心中还不愿意,可她已到十九,不逼迫怕是二十都还未定下亲事,便柔声劝诫:“我会再让你娘多给你看看,若是人品好,样貌好,便定下亲事。”
老夫人向来说一不二,程文栅只能应着。
“莫要为了一些虚有的误以为是好夫婿,若是门第再高人品不行那有何用?门第低一点也无妨,你到底是程家姑娘,有你父亲与你二叔提拔,来日还怕没有前程?”
“知道了。”
老夫人才满意的笑了笑,视线转移到宋梧仰身上。
“梧仰,在程府可吃得惯住得惯?”
程文栅呵笑一声:“怎会不习惯?看她刁钻那样,赶明儿都快骑在二叔头上了。”
“程文栅,你的规矩怎么学成这样?净将我的话成耳旁风,还是我不中用,管不得你?”
老夫人语序缓慢,可语气越来越严肃。宋梧仰也不想老夫人因为她们之间的事而闹成不愉快。
“老夫人,我与文栅姐姐贪嘴,也着实不值得提出。”
“贪嘴?我瞧她是目中无人罢了。饶是我都容不进她的眼。”
宋梧仰听出老夫人想借机说教程文栅,便与老夫人打配合:“文栅姐姐眼睛再小也会有老夫人一席地,怎会进不了她的眼?”
宋梧仰淡淡一笑的看向程文栅:“你说是吧,文栅姐姐!”
老夫人脸色难看,程文栅咬着嘴唇,脸色倒惶恐起来,走到殿中欠身:“祖母,梧仰妹妹说得极是,我们之间贪嘴罢了。祖母的话栅儿全放在心中。”
老夫人语重心长的开口:“你何必这般小心眼,眼界心胸放宽,别净学你娘身上那小家子气。做好你该做的,该你的也便是你的。闲暇时多提升提升自个,净盯着胭脂水粉有何用?瞧你身上那些打扮,金钗满头,生怕没人知道你是多富有。”
程文栅低着头掩盖住她脸上的委屈,伸手将头上多余金钗拔下:“栅儿明白了。”
“成了,赶快下去吧。若是再听见这些胡言乱语,休怪我不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