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先下一城
听到安心院满直白的要求，饶是五条悟也变了脸色，“……凭什么。”
“村落居民委托的只是阴阳师而已，随随便便跑过来想抢活的是你们咒术师吧。”安心院满瞥了眼身后已经快要成型的结界，“攻击新生的土地神，能有一个人活着回去就是奇迹了。不要小看人类信仰的力量。”
“你们不过是用土地的灵脉来构筑结界罢了。”五条悟不过扫了眼就弄清了阴阳师做的工作内容，脸上流露出嫌弃。
安心院满挑了挑眉，语调平稳，“不过？你们也来试试看？大部分咒术师和辅助监督没了天元不过是连结界都无法布置的废物吧。”
当她不知道咒术师使用的“结界术”是什么玩意吗？
“顺便，这次的事情咒术师高层可以期待一下土御门家的回应。我会在报告书上强调你的，作为五条家的年轻当家，亲自感受一下上层的无趣和保守如何？”她略略歪过头，有趣地看到五条悟脸色都变青了。
没等五条悟开口反对，两人头顶传来浑厚的一道声线，“这年头的小鬼头态度太不端正了。”
安心院满脑袋后仰，视野被一只身躯庞大、浑身毛发雪白、甩着一条毛茸茸大尾巴的妖怪所占据。她冲上方吐了吐舌头，对妖怪招了招手，“辛苦你了，斑。”
妖怪哼了一声后落到地面上，顺便用尾巴将安心院满整个圈住，眼周的红色花纹泛起异样的光，“这个臭小鬼就是当代的‘六眼’了？居然能够认知到灵力，难道说诅咒的力量减弱了？”
“啊……我觉得不是。毕竟，他的咒力量十分可观。估计是……回礼？”往后一靠，将自己心满意足地埋入妖怪身上柔软的毛发里，安心院满漫不经心地回应道。她从眼角瞄到面露恐惧和不解之色的咒高学生灵魂，再看向用复杂神色盯住自己的五条悟。
这个反应……也就是说悟知道咒术师力量的来源，虽然考虑到他的出身是理所当然的。然而普通人出身的那位、啊、叫什么来着？显然一无所知。
明明有一位成长为特级、主要操纵咒灵战斗的咒术师，却对妖怪如此畏惧，更是被灌输了和事实离了十万八千里的知识体系，咒术高专的教育系统太有意思了。
咒术师御三家费尽心思要维系的地位，通过这么一套神操作，怕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她无聊地打了个哈欠，让自己飘到斑的背上，“不要管他了，反正运用灵脉和新生土地神力量的结界已经完成，除非动用非常规力量，目前的局面已经无法改变。”
“你不管后续了？”斑甩了甩尾巴。
“为什么要管？我的工作已经完成了，要是那点事情都做不好，那群人可以回炉重造。”安心院满懒洋洋地趴在斑的背上，眼皮稍微抬了抬，“噢对，还剩下一件事。”
她侧过头，用灵力包裹住不知所措的咒高学生灵魂，毫不留情地洗刷掉意图留存于现世的那份不甘情绪，“这个把柄可不能留下。”
“安心院！！”五条悟眼睁睁地看着学弟的身影快速淡去，一个箭步冲向姿态随意的安心院满，却在中途感知到不对劲而紧急加大了周身术式的强度。
而安心院满则慢慢地转过头，看到众多瞄准五条悟的尖锐风刃被悉数挡下后幽幽叹了口气，“强度没有掌握好。”
斑甩了甩尾巴，带着安心院满飞到半空中，“是你刻意手下留情了吧。”
“这个是污蔑。就算我失手，他也可以给自己治疗的。”她撇撇嘴，再次把自己埋进妖怪柔软的长毛之中。
果然同时召唤风之精灵、营造出复数道足以划破空间的风刃还是有些困难啊……讨厌，虽然空间断层在面对“虚式”的时候估计也没多大用处，
刚才，他是真真切切地发怒了吧？
安心院满回忆了一下五条悟方才的神色，再结合对自己的称呼，又打了一个哈欠。
唔，自己之前可能装过头了。
“你确定那个‘六眼’的小子不会把我的事情说出去？”斑突然提问。
昏昏欲睡的安心院满发出了疑惑的单音节，然后用脸蹭了蹭妖怪背上的长毛，含糊地说道，“不会的啦……今天的事情足够让他消化一段时间了。况且，他对阴阳术的认知可没有丰富到足以让他正确理解你的存在。”
毕竟，和斑这种等级的大妖怪订立式神契约的阴阳师，上一个也在几百年前了。
似乎正好，和前一个拥有“六眼”的咒术师同一个时期来着？
怎么样都好啦。
这次算是撕破脸了吧……有点可惜。
她迷茫地这么想着。要知道被那双苍天之瞳认真凝视的时候，似乎可以忘却一切烦恼。
等安心院满朦朦胧胧从一场好眠里醒来，斑已经带着她晃悠到了高尾山附近。远离喧嚣的都市，清醒的空气令人心旷神怡。更重要的是，这里处于橘家的结界范围内，加上极佳的自然环境，对于阴阳师来说是上好的休憩场所。
“小姑娘总算睡醒了？”斑听上去心情颇好，“还在想要不要把你扔下去。”
“……你可以试试看啊。”眨巴了好几次眼睛才稍微回过神来的安心院满打了一个哈欠。
之前那任务弄得自己头疼。虽说谈不上有多复杂多困难，但是“多亏”了没眼色的咒术师，为了安抚土地神就花费了不少精力。
“五条家这次的六眼小鬼，是把无下限术式改为自动发动了吗？”
冷不丁地闻见斑这句一针见血的问题，安心院满瞬间清醒。
她在妖怪柔软的长毛间翻了个身，改成趴着的姿势，声音都有点瓮声瓮气，“怎么，过去的‘六眼’没有一个达到这个高度的吗？”
“如果有，那当年的御前比试也不会沦落到双双丧命的地步了。”
得到一个意料之外的回答，倒是让安心院满若有所思起来，“你指的是……禅院家的‘十种影法术’？”
“但是目前禅院家并没有任何一个人继承这个术式。”她略微思索了一下，“这两个难道是绑定配对的吗？”
“……注意你的措辞，小姑娘。禅院家和五条家听到这个说法怕不是放下过去的成见，直接来追杀你了。”
“那就是不是了。”她一点都没有把斑的威胁放在心上。
不管怎么样，她今天总算是把场子给找回来了！
咒术师那边总会识相一段时日才对。
不过各地民间的信仰似乎重新开始活跃起来了。如果能够好好利用这一点……以点成线，以线成面，指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