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春天
这年春天,村里办起了幼儿园,梁果青就带着一群孩子唱唱跳跳的当起了阿姨。大队大院里柳树依依,轻风徐徐,果青打着拍子,孩子们坐在小凳上齐声合唱着:“东风吹,阳光照,小朋友们起得早,起得早,整整齐齐排好队,大家来做广播操,伸伸腿,弯弯腰,踢踢腿,蹦蹦跳,早晨锻炼身体好,一起来做广播操……”蓝天白云下,那歌儿飘着,悠着,整个院落都充满诗兴盎然的活力。
在孩子们嘹亮的歌声中,在孩子们嬉戏的欢笑中,家红拉着家国和家珠走来了。果青看见她的二个孩子,那张脸霎时阴得能滴下水来,生怕人家说她以集体的名义照料自家的孩子。她小声地但又咬牙切齿地对着家红说:“你们这些不成器的东西,往这儿跑啥呢!让人家看见是啥样子呢!还以为我这样着是为照料自己的孩子,方便自己呢!你……”她存小心眼儿又有点气恼地说,“你就不能把弟弟妹妹引到家里去玩?到这儿丢人显眼的,这幼儿园可不是为我们家开的啊!说你们几遍了,还是那个样子,是不是不往这儿跑,你们的魂儿就丢了?你们这是要气死我啊!”
在梁果青又骂又训的叨怨声中,家红领着家国和家珠讪讪地不情愿地离开大队幼儿园。
但家国走着又回过头来,往母亲那儿走,家红拉他,他竟把她的手拔开就跑。果青的气更大了,她急走几步,一脚把家国踢倒在地,家国坐在哪儿哇哇地哭了。
“还不快走,再来?……”她声色俱厉说。
家国呜呜地哭着,听到母亲不置可否的话,傻瞪着母亲,不认识母亲似的噤了口。
梁果青说完气冲冲就向大队院部走去,有人指着家红她们问她:“这是你的孩子啊?”
“是啊,这群孩子……唉!”她有苦难言的样子。
“你的这份工作真好,既挣了工分又照料了自己的孩子。”有人说。
“哪里能呢?孩子们回不了家找我要钥匙呢!”梁果青言不由衷地说。
幼儿园是容不下她们的,她们只好怀着失望去了。
孩子们磕磕绊绊到了地里找到常母。常母和果青分家别过,为补贴粮钱,她有时三天二天做一些播谷、拣麦、捏石子的闲话。果青的话多多少少伤了她的心,她虽然年近六十,但是还是那么有脸面,还说自己挣工分养活自己呢!
多亏她的身体还算硬朗,否则六十来岁的她面对自己的老胳膊老腿承负这不合时宜的一些劳动,未免有点残酷。但常母平平静静安安然然的样儿,脸上似乎没有一点儿积怨。孩子们站在地边叫:“奶啊,奶啊,我们来看你了……”她就放下手边正拾起的高梁穗向孩子们走去。你们这些孩子,出来干啥呢!奶一会儿就会回去,在咱家玩多自在啊!”常母小声叨叨着,打发着孩子们,家珠说:“不嘛!不嘛!我们就要找你嘛!”常母只好无奈地看着孩子们:“那你们就在地边玩,可不要乱跑啊!这里可不比家里,这儿有深井,不小心会掉下去……”一听地里边有深井,孩子们只好在路边玩沙、玩石子和水。这时的家国最不听话了,
他躲开她们警觉的目光偷偷溜进地里,好奇地看这看哪,好象远处的他对别人跟前的什么也感兴趣似的。那位队长看到家国就皱起眉头,一副不高兴的神情。
“俺臭小子到地边等奶吧,这儿又不能耍,去和姐姐们玩去……”姜母小声地底气不足地说。
家国看看常母那副哀求的样子,也知趣懂事似的从地那边又退回到地这边。这样很长时间,她们就玩渠道中流淌的水,在渠道中浸了嫩嫩的冰凉的小脚,一趟一趟地来来回回走。有时,姐妹们相继站在水中挡着那淙淙的水路,一层一层的,让渠道中的水面在最后一层猛涨那么高,齐涌渠口,把渠道两旁也弄得洇湿了一大片一大片的。她们就嬉笑着退回去。有时,她们撒野、搞赖,把石子垒进渠道,用沙土掩起来,静静看着那泛着粼光的淙淙小溪涨起来起来,饱和的渠道开始如静静的湖水泛动着,溪水四溢。来回几趟下来,裤子都湿透了。这时,远远的前方出现一个人影——哪是浇地人查看漏水来了,她们才从从容容弄掉哪些屏障和保垒,让堵塞的河水松股劲。有一次,她们玩着玩着,竟忘记搬掉哪些阻碍物,让小队的队长撞个正面,那个队长顿时气涨了那张肝脸,他疾风暴雨般发着雷霆:“你们这些混账王八蛋,回你们家扎腾去,哪有你们这么扎腾的……”
被人臭骂着,四个人一言不发地走出来。“我们也没有让水跑掉嘛!那么凶巴巴的……”家玲为自己辨护。“就是嘛!凶巴巴的要吃人呢!”家红的嘴巴向来不灵,她看着远去的队长随着附和着家玲。
也许是因为这次挨骂事件吧,或者还是因为其它原因,姐妹们寻奶时就不玩水了,她们玩沙,再后来,就不来地里了。
……
夜,不知不觉地浓下来,下了一整天的雨似乎还意犹未尽,用淅淅沥沥的敲打不甘情愿地骚扰着,屋檐下不时传来嘀嘀嗒嗒的雨滴声。一抹昏黄的灯光下,常母边轻轻地给三女揉肚子边和四个孙女儿谈话。
“奶,我怎么老肚子疼?”三女轻轻地问常母。
“可能,可能是有虫子吧!”常母停了一下手,爱抚地看着她说。
“那便血呢?”家玲又追问。
“大概是这些日子火气重了。”她慈爱地拍拍她的脸,一丝浅显的笑意闪过她的脸颊,“这孩子,怎么总是疑心重重的?”
“奶,三女不会死吧?”二女家红毫不知趣地,在没有弄清为常母的心思前她的话莽莽撞撞地从嘴里溜达出来。
“你这孩子!纯纯一个楞头青,什么时候才能揣着心里的话想想再说呢!怎么总是‘二百五的样子,什么不吉利的话,什么不好听的话都敢说……”常母又好气又好笑地嗔怪她。
家红看看常母,又回头看看做作业的家珍,顽皮地伸伸舌头,搔着头憨憨地不好意思地笑了。
“吃了豹子胆了!傻大胆儿!”家珍插嘴挪掄着家红。
“嘻嘻……”家珠首先笑了,在炕上站着,冲着家红做鬼脸儿,“都快十岁的人了,还说小孩子话,没羞没羞……”她用手刮着脸皮羞家红。
“我看她最好是吃下那老虎胆,狮子胆的,那样子才英雄呢!那样就敢在深山野林里走,敢在深夜的孤坟荒墓中呆……”家玲说。
“二姐最好吃老虎胆,那样,天黑了,二姐就可以领我去厕所……”嘻笑中的家珠老谋深算地说。
“你这个鬼精灵儿,什么时候学会盘算人了?”常母看着蹦蹦跳跳的家珠一脸的忍禁不俊。“大人一说就凑嘴,那嘴都成八哥了!”
孩子们嘻嘻哈哈笑作一团。家珠忸忸怩怩地走到家珍的身边,有点不好意思地把头伏在家珍的背上,小声地说“姐,姐啊,你别笑话我嘛!阿珠可是说真话啊!那次老虎就在门外,我就一个人在厕所嘛!还有那次老虎睡在房顶上,我还敢在屋里睡觉呢!只是想一想自个儿还是胆子小了点,蹲在厕所里,总怕老虎跳过墙头来,睡在屋里,又怕老虎扒开房顶跳下来,所以我不出来,也睡不着……”
孩子们笑得更欢了,家玲笑得咳嗽着浑身乱颤着坐起来。家珠看大家笑得前俯后仰的,似乎意识到什么,把头埋得更深,“姐啊,你看我说的是些啥?”她羞郝着脸再也无语了。
“你们这些小精灵儿,整天哭哭闹闹说说笑笑,赶明儿让你爸买一个收音机,专门录你们的哥声、笑声。再有,看你们的表现,那个不讲理了,那个粗鲁了,就专门录你们的哭声、吵闹声……”
“我保证听话。奶啊,你给不给奖啊?我可是每年的三好学生呢!”家珍得奖得的抠门,竟把嘉奖也算计到了,见缝插针地打断姜母的话。
常母格外温和地看着这些小孙女,又把喜爱的目光投向家珍,和缓地语重心长地说:“珍儿啊,你是咱家的大女,可得给弟妹们做榜样,不只是拿奖状这事作榜样,对弟妹的关心和谦让也应该是榜样啊!弟妹们年龄小,但眼睛都盯着你啊,你的一举一动都会影响她们,你在学校里还没得够奖啊?你若把家里的奖也领了,弟妹们到哪里去领啊?”
“鬼迷心窍了!”家红已经是三年级的学生了,可她还没有见过自己的奖状是什么样儿,心怀醋意地看着满面春风笑意满脸的家珍,带着嫉妒而又崇拜的眼光看了家珍一眼,又装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儿,“整天就奖状奖状的,就你能!赶明儿我也得一个让奶瞧瞧,什么破事儿嘛!我还准备得一马车呢!到时拉回来让你们瞧瞧,我也不赖嘛……”
“一张奖状也没得,还一马车呢!没羞没羞,癞皮狗儿嘛……”
“癞皮狗儿蛤蟆皮。”
四女听三女这么说,也对这个疯疯癫癫的二姐妄加评论。。
“你们啊,别自己得不到的东西,以为别人也得不到,那是井底之蛙,眼界比针尖还小,那叫癞蛤蟆中的癞蛤蟆!”
虽然大家都讥笑家红,家红还是为自己的行为力争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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