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调皮
女孩子们看到家国的书包里有白面烧饼，都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心照不宣相互笑着翻开家国的书包，发出一阵惊喜的叫声，把正做作业的家珍都惊得走过来要瞧个究竟。
原来，书包里有好吃的呢！
孩子们的眼睛都发亮了。
家国把那张白面饼递到老太太的面前，郑重的象个小大人：“奶，你这是记心火烧吗？我觉着是你做错了，做成忘心火烧了，要不，我把上学带的东西都忘记了；还有，老师和同学都笑话我呢！以后，你就不要给我做忘心火烧了！记住噢，我要吃的是记心火烧……”
弄得常母啼笑皆非，她正在缝补家珠的被子，一边做着活计一边说：“我的小祖宗！记心火烧都让你吃成忘心火烧了？我看你啊，越吃越糊涂！”
“肯定是你做的记心火烧哪里不对了？”家国反驳说，也不管奶奶的脸色如何，把饼放在炕沿上，转身就出去了，“奶奶，你以后可不能再骗我了！”
常母摇摇头，有点忍俊不禁：“这孩子，我抠点儿东西给他吃，竟然吃出事情来了？”
家国不管奶奶的叨叨，转身走出去，看到姐妹们在他的书包前翻吃他的东西，意识到他的好吃东西要彻底消失在她们的肚子里了，大叫一声捂着了书包，指着几个姐姐道：“你们赔，你们赔啊，吃一个赔二个，吃二个赔三个，二姐、三姐、还有四姐，你们都是馋猫啊！这些东西奶给我攒了好几天呢！呜呜呜……”
到底心疼失去的东西，家国委屈的哭了。
“还好意要呢！上学就带这些玩艺儿。我刚才就听到她们说了，一书包吃的、玩的，活该！”果青走出来说家国，“你瞧瞧你的样儿，这个家那个不宠你，那个不疼你，好吃的都在你嘴里，好玩的都在你手里，你就象一个混世魔王嘛！要星星，要月亮，有人也会去摘，姐姐们吃你的一点东西你就这样吗？小气！”
家国最怕别人说他小气了，立即大声说：“我才不小气呢！”
“那你大气，可不准哭了！”
家国没吭声，心里说，我长成大人就不哭了。果青再也没理他。家红看家国低头不言不语，怪没意思的，就从兜里掏出积攒的几毛钱晃晃：“家国，咱们买好吃的去！”家玲和家珠欢呼雀跃，一窝蜂捅着家国走了。
果青用毛巾擦擦手，扯下铁丝上的抹布擦干净桌子，吩咐正在做作业的家珍：“珍儿，叫你爹吃饭。”
“我爸哪儿去了？”
“他能飞到哪儿啊？不就在咱家的菜园里吗？”
正说着，常渲德拖着锄头从那个菜园过来了，他看见妻子就说：“果青啊！今年咱园子里的葵花好收成。刚才我边锄草边算计，今年要是能打百斤葵花，我们家就有救了。”
“嗤！什么有救了？跟上你还不是日子依旧那样？”
“日子肯定比去年要好。”常渲德看着一头雾水的果青说，“你想想啊，一斤葵花炒干八毛钱，二百斤就是一百六十块。再加上孩子们喂得二头大肥猪，一斤按六毛钱活挂，二百五十斤就是一百五十块，除去本钱，饲料钱，纯收入要一百四十块钱啊！再加一我的工资，一年三百六十块。你在大队里的那点钱一年五十块。这样合算，咱家不仅能还掉盖房时债务，还能翻身呢！”
常渲德讲得头头是道，好象那些钱今年实实在在就能拿到手里了，所有的生活负担和重压在他的一席话中就要摆脱桎梏变轻松了。不想他才说完就遭到果青的反驳，果青的话象一瓢凉水从头到脚把常渲德泼醒了。
“你想得美！一家人不吃不喝？还是不花销？我的那点工资刚够油盐酱醋，烧的点的，孩子们的学杂费不出了？全家的口粮钱人家不扣了？”
常渲德向来是对生活乐观和积极的人，对于果青的“凉水泼来”竟然毫不动摇与气馁，继续津津乐道：“但收入加起来，今年的债务偿还不成问题。还完债，年底咱们再给娃们一人做一身新衣服，欢欢喜喜过年……”他的话还没说完，引得孩子们一阵欣喜。
“要做新衣服穿了！过年要吃肉了！”家珠听了父母的对话，高兴得又拍手又蹦跳，家红家玲也都高兴得怎么似的，就象真的过节了，穿上了新衣服那般兴奋，还能象过年真的美美地吃上肉了！只有家珍都象知晓什么似的不动声色。
“爹和妈的话，我不相信。临了临了，说不定说变就变了，让我们象狗咬猪尿泡——空欢喜一场——这也是咱家的老皇历了。”
家珍是被爹妈的打算变怕了，从她记事起，她家的日子就没有大口大口吃肉的日子，更歪说其它了。每年的新衣服倒是有的，但是都是果青在集市上买得最便宜的布做成的，可想而知是什么布了，而且一年能穿上这么一身衣服就不错了！还有，她们的衣服总是老大穿的旧了，老二继续穿，直穿得破破烂烂，旧得一扯就烂才不得不换下来到了常母哪儿。而且奶奶仍然舍不得扔掉，弄点桨糊打成袼褙做成鞋底。在家珍的记忆里，这个家从来舍不得丢掉一点可用的东西，尤其是奶奶。
知孩子者父母也，果青象看透了家珍的心思，朝丈夫诡秘一笑，说：“珍儿、红儿今年给猪割草，园子里的葵花也帮了不少忙，又锄又浇的。年底，爹妈再多割几斤肉，解解你们的馋。几个月没闻一点肉腥味了，这嘴里也忘记肉是什么味道了。今年犒劳犒劳你们，你还别说，今年，可是真的有希望呢！”
正说着，姐妹几个从商店里回来了。家国好象听到父母的话，立即冲到常渲德的跟前，说：“爹，我要买小汽车！商店里摆着几辆呢！”到底是小人儿，家国乘父母高兴之际把心中的小九九说了出来。
“不哭了？”果青笑眯眯斜眼看着家国。女娃娃们的目光不约而同扫向家国，家国有点不好意思地抹抹额前的一绺头发，不吭声了。
“妈啊，人家已经是学生了吗？”家国有点不好意思了。
“唉！要有个金人、银人显灵，我们的日子就不用愁了。可惜，我们没有那命。人呢，有时活命，命运让你行，你就行，不服这个命运还是不行。”常母叹息着，无奈地在站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