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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 章 两伊秘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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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国进了隔壁,垂头丧气地坐在桌前,心不在蔫地拔拉着桌上的笔和三角板玩,良久,没有言语。家珠看他那样,明知故问:“家国,怎么样?我说的没错吧!妈在电视前看,你就甭进去看电视剧凑热闹,我虽然没被她那样骂,但我知道看妈的眼神行事。妈那人有病,红眼病、爱钱病,家庭妇女综合症,就差一点得狂犬病了!你不看看,这个家数她声音大,整天操着朝天嗓,不是朝这个吼就是朝那个吼,弄不好还要挨揍;要不,鸡毛蒜皮的事儿也会当作翎箭来看。有她在家里,就象家里住个大老虎,唬在哪儿,你说不得,笑不得,哭不得,热闹不成,心里总象搁着什么。有时她不高兴,想着什么不顺心事了,谁撞在枪口上,就该谁倒霉。象我现在,想看电视,想出去听音乐,可身子却象绳子捆住,动不了窝儿,象捆着小猪、小羊般没有一点人身自由。今天晚上,我要是不学习,到邻居家听歌儿,或抱小胖子玩,妈肯定会把我骂得体无完肤,什么贼心不死,什么没出息,什么将来干扭屁股勾当,什么女妖精转世,什么将来找个女媚叫潘人美。我活到十四岁了,没在咱妈身上发现什么优点,倒是觉着咱妈有一个特长,一个普通人都望尘莫及的特长。”

家珠说着停了下来,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唉,谁让我们是她生下来的呢,这个,真的没法选择,弄得我们也没有法子说。有苦也得咽,有冤不得伸,妈的这个特长啊,可害死我们了!”家珠故意卖着关子,一副大人似的样子,那副故意装出的庄重,把家国逗乐了,想到家珠还有一个特长没说出来呢,就追问。

“四姐,你刚才不是说妈有一个普通人都望尘莫及的特长吗?什么特长?”

“继承了梅超风的遗志。”

“什么?”家国莫名的,后来醒悟这是《射雕英雄传》里的女魔头梅超风,指着家珠不由得笑了。

家珠没笑。

“你看看,梅超风衣衫褴褛,以魔头的面目出现,一出来就瞎扎腾,不是打这人就是杀那个,江湖上一片恐骇。”家珠说着,站起身来,惟妙惟肖地学了几招梅超风的动作——九阴白骨爪!妈就是这样,用的是九阴白骨爪,抓得是我们的脑袋,打得是我们的脊梁,可气不?”

家珠哈哈地笑了,又怕果青听见,赶忙捂住了嘴巴,而后又朝窗户外看看,生怕果青突然出现在她俩的视线中。

“妈其实特虚荣,好卖弄炫耀自已家的光荣,什么大女大学生,二女人民教师,三女中专生,四女呢,将来跟前伺候我,小子当飞行员,她把自个儿的愿望大而扩之。我还不知自个儿将来干什么呢,她就把哪些光辉灿烂的帽子往我头上戴。将来是什么呢?我说啊,将来是ⅹ,是Y,是一个没有解出的方程式,是一片空白,是用一个大房屋占据着空间,里面装满空白的世界。”家国说。

“这不,咱妈给你填充东西呢,一个飞行员的桂冠,多诱人!”家珠说。

“还说呢,你不知道,我和飞行员绝缘分,空负我的一双好眼了。我站在高处,头晕的东、南、西、北都晓不得了。要是开飞机,把飞机开到美国和台湾怎么办?”家国发愁的样儿,好象她现在真当飞行员了,而他一开就把飞机随意驾驶到哪些地方。

“你是妈的命根子,是咱家希望的一代,是早上八、九点钟的太阳,妈让你开飞机飞呢!象鸟儿长翅膀!”家珠笑了,“看你发愁的样子,好象不乐意呢!”

“何止不乐意,还恐惧呢!四姐,你说妈嚷嚷的,将来我当不了飞行员,大家谈起来,你让我的脸往哪搁?”家国忧虑重重的样子。

“那是妈的事,和你有什么相关?丢人也是妈丢人,也不是你丢人,谁让她嚷嚷的,整个嘴上没把门儿。”家珠劝他。

家珠说说,家国心里就似多了一点蔚藉,他象一位无助的少年得到智慧的灌浇,心里一下开阔起来,并且下结论说:“有时,你心中的秘密不能说,保存着,一心向着理想目标前进,是美好的,是原生态的,而一经别人炫炫扬扬把你的秘密揭穿,你就觉着她象一只猎犬,干着一件狗抓耗子的闲事,毫无情趣。”

“那你可以和她坦白说。”

家国看了家珠一眼,又返身把窗帘拉上:“坦白?妈的那样儿你还敢跟她坦白?她不骂死你才怪。我有时真不明白,妈在外面为什么待人和和气气,回到家里就象一只母夜叉,一点耐心也没有,动不动发脾气,骂人。”

“你忘了,这是妈的另一个特特长——骂人,可会骂了。如果方圆几里开个骂人擂台赛,咱妈总夺魁首。而妈的这个特特长就是从我们身上炼出来的,也多亏我们这些年久经磨炼,虽耳闻目睹却视家常便饭,她象蚊子似的嗡萦,我们视而不见;她大发雷霆,我们逃之夭夭。总之,看天穿衣,遇佛行礼,最好把自己磨成铜墙铁壁……”家珠老谋深算的样子。

姐弟俩正不满地叨叨,帘外似有脚步声传来,两人不约而同地互看一眼,没有了言语。门稍微动了动,接着传来常渲德的话:“家珠,今天你就不用和你奶睡了,我陪她过去吧。你奶才打完针。”说完,脚步声渐渐远去了。

家珠长长地叹了口气。

家国说:“咱奶的病,不知什么时候好?今日喘不上来,明日又咳嗽不停,要不,就是恶心、呕吐、拉肚子,整日气哼哼,力不从心的样子。床板上,红药、绿药,咱爸买了一摊,奶现在整个一个药葫芦了,这才几年的功夫。”

“还不是那些年累的?今日这个的毛衣,明日那个的裤子,那件不是奶亲手做。往年咱妈能做多少的活儿呢?你刚才过去有没有看见咱妈打毛衣?”

“咱妈打毛衣,还是我头一次遇呢!四姐,咱妈给谁打毛衣啊?飞针走线的,又和咱爸聊天,又看电视,我想把片子看完就挨了妈的骂,她还和爸争吵。”

“那是给三姐打的毛衣,三件的毛衣已经穿了三年,又小了,今年妈说给她换个新毛衣。”

“那换下的毛衣缝缝补补就是你的了。”家国说。

“要不,你穿吧,你的个子长得比我都高了。”家珠放下手中的笔,站到家国的跟前比比划划,“瞧,比我高出尖了,明年不知超我多少公分呢!真奇了,你比我小几岁呢,怎么倒象吃了生长素的,哗哗哗,说长就长,我追都追不上。”

“我是男人,你们是女人,女人怎能和男人比个头呢!我看啊,三姐换下的毛衣你正好穿,我们男人穿上个红毛衣,男不男,女不女,穿出去不是让人笑话吗?我看,还是你穿上合适。”

“哈哈,家国,你还说呢,你怎么忘了你小时穿着我的花棉袄,三姐的裤子,整天出出进进,猛一看象个白白净净的女孩,疯跑瞎窜。”

“何止呢,有件事我还终身难忘呢。有一次,我穿着一双你的布鞋,拖拖踏踏的很大。男同学嫌男不男女不女的,他们人多,我说不过他们就哭了回来,把鞋扔了,学也不上了,妈把我一顿臭骂。后来,奶拿出一些黑布,把鞋整修了一翻,改头换面后又偷给我买了那么多蜜枣儿,又哄又劝,我就又穿出去了。几天后,奶果真给我做了一双新鞋,想想奶就是好。”

“可遇到妈,奶也够可怜了。妈那人,远交还好,近处结交,什么坏毛病都出来了,奶还不是让着她?”

“爸也时常让着她,可妈那天叫爸常没德;我们也让着她,她叫我们讨债鬼!”家国附和,那样子象受了真委屈。

姐弟俩聊着不觉已是十点了。这时,果青出来了,隔着窗帘说:“你们两个还嘀咕啥?明天六点还起床呢?误了学,要挨老师批评。家国,你说说,你站了几次讲台了?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两人只好收拾东西准备睡觉。

隔壁的电视剧却开了,那声音哧啦哧啦响了两声,渐渐变得低缓。

……

常老太太的病情始终不见好转,她的病情时好时坏。常渲德几次要推她上医院检查检查,她死活不肯,常渲德知道,老太太受了一辈子苦,舍不得他花钱。这几天,果青也看出端倪,所以没吭声,做好饭后让常渲德给老太太端过来,或者自己端过去。

老太太睡在炕上,有气无力地闭着眼哼哼,听到地上有响动,睁开了眼睛,好久,才艰难地侧过头,看到果青亲自给自己端饭,老太太过意不去了。

“麻烦你们了……孩子,我这个累赘,唉!”

果青看她那样,和婉地说:“妈,你别着急,有病就得慢慢养着;再说,谁能一辈子不生病?我看谁都免不了。吃饭吧!”说着,把饭端过去喂老太太。

老太太指指床头的凳子,说:“你放在凳子上吧,我有精神自个儿起来吃。”

果青犹豫了一下,说:“好吧!妈,我给你放凳子上了。你要想干什么就喊我一声,我已经辞去大队里的工作。现在,只有责任田里的活儿,又随便又自由。”

“辞去?也好,我有事……叫你……”老太太有气无力地说完,就不吭声了。

果青见老太太那样,把饭放在凳子上,转身走了。

在老太太的记忆里,果青还是第一次这样和颜悦色地说话,第一次这样平易近人关心她,老太太的泪哗哗地流下来。

星校六,常渲德从学校里回来,果青把老太太多日不想吃饭的事说了,两人一合计,决定把老太太拉到医院里看看。果青出去找了一辆三轮货车,两人在老太太的屋里左说右劝,虽然老太太不肯,还是被两人请到医院。检查结果出来时,两人傻瞪了眼,常老太太已是胃癌晚期,无法医治。医生这样告诉常渲德,你母亲的日子已经不多了,请你准备后事。

常渲德当场就哭了,那么大的男人哭得凄凄咽咽的,果青心情沉重地背过脸去——她是很少流泪的女人,在她五十多岁的年历中,很少有人见她流过泪。

老太太从医院里回来,常渲德又买了很多药品。当晚,常渲德住到老太太那屋,他觉着他欠母亲太多了。

听说老太太得了不治之症,老太太的二姑娘、三姑娘、四姑娘都急急地赶过来,轮流伺候老太太。她们每天给老太太梳头,洗涮,伺候吃饭、打点滴和吃药,但老太太还是一日不如一日地往黄泉路上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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