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收菜
家红让尹建军到她娘家去帮忙收大白菜去,尹建军虽然牢骚满腹,但收大白菜的时候,一家三口还是去了,做了二天。第三天,尹建军说厂里有事脱不开身,借口上班去了。
果青站在一大片的大白菜地里说家红:“家红,你家的勾子军一到咱家干活儿就临阵逃脱,老怕沾他的光,没福享受别人的东西还不吃苦,他的父母还给他取小名叫福安呢!都顾不了自个儿的人了,还取‘福安’?你们二个住的破破烂烂,我看他呀,既没福也不安。”
家红叹口气没吭声儿,有苦难言的样子,她也是左右为难呢!果青这边有活儿等着做,自己家里的锅可是等着下米呢,等着尹建军去养家糊口呢!牛牛却无忧无虑的样子,今天倒是兴奋的很,才学会走路,一个人跌跌撞撞满地跑,看到家红做什么他也做什么。家红抱菜,他也抱,结果菜没抱起整个儿跌倒菜地里了,小小年纪也不哭不闹,咿咿呀呀叫唤着,起来继续抱,家红过来拉他,他反而把家红推开了。
“妈,不要……”他嘟嘟囔囔这样说。
惹得果青和常渲德直笑他的顽皮样。
“牛牛,俺娃勤快,将来肯定是个劳动模范。”常渲德说。
果青却不屑,嫌常渲德的话没有积极意义:“地里受苦啊?俺牛牛才不做你的劳动模范呢,俺牛牛将来就当状元,科学家,做省长,是不是?”
大概牛牛听到果青的那话是好话,口齿伶俐地说:“是,是。”并且赶紧趔趔趄趄跑过来,指指划划要果青给他往头上戴什么:“戴、戴……”。
果青有点莫名其妙,家红却笑着说:“妈,牛牛要你给他戴状元帽呢!那天看到电视里人家戴博士帽,他就闹上了。”
果青咯咯笑着抓了几棵白菜叶放在了他的头上,牛牛一看不是博士帽,一把抓下来扔了,拍着脑袋继续要果青给他头上戴东西。
果青只好返身寻到他的帽子,拍了几下,给他戴上,谁知牛牛也扔了。
“戴……”他还是继续要。
还是家红知道儿子的心思,机灵一动,把家珠放在一边的黑纱巾胡乱打了个帽子的形子,然后装着郑重的样子走过去哄他说:“尹俊杰(牛牛)同学,这是国家授予你的博士帽,给你戴上。”
家红特别强调说博士帽,牛牛高兴得笑了,戴上博士帽,神气地走来走去,以为自己真的是博士了。大家一看他那不伦不类的样子,都笑了。
“家红,牛牛还是要你每天讲故事么?”家红嗯了一声。
“真是怪事,人们家的娃是吃东西哄着长大的,你家的牛牛是听故事长大了。只要听故事就能安静。”
牛牛听了,想起他今天还没听故事呢,就跟在家红后面又催:“讲……”家红干活儿正忙,没理他而且撵他:“去去去,妈烦的呢!”。
常渲德看牛牛可怜兮兮站在那儿没人理,就叫他:“牛牛,过来吧,外公给你讲故事。”牛牛不情愿地从家红身边走开了。
…………
这年,家国大学毕业,被分配到县外贸局工作,家玲也博士毕业,被分配到一个单位做行政工作。
家国的单位不景气,领导间还有矛盾,互相拆台,后来连工资都发不了。家国空有知识又得不到重用,整日提茶端水打扫揩抹,还得看各个领导的眼色,工作干得很费力。家国星期天回家,为难地和常渲德说:“爸,我们单位发不了工资,你县上有人吗?有关系也行,把我的工作单位换一下。”
常渲德没出声,后来又说:“关系倒有,但我们已经多少年没交往了,况且人家事多。现在什么都变,人的地位变了,结交的朋友也会变。人家在县上当着领导,那年来村里还进咱家和我寒暄了一会儿……”
“那么我妈呢?她哪儿有没有关系?”他小声地问常渲德,他向来害怕果青的那副倔倔的样子,让她求人,更是难上加难。旁边的果青听了,说:“我哪有什么关系啊?这不,前几天才被撤了调解主任,有关系,他们能那样办事吗?”
家国迷惑不解,果青坐在一边择菜还一边看电视,很是一副想得开的样子。
“撤就撤吧!反正,我是管闲事管得心烦了。这么大的村子,今天这对夫妻吵架,明天那个家庭纠纷,后天家庭暴力,有妇女们上环节育,超生罚款,节假日迎宾活动,模范表彰,双文明户挂匾,星级评选,整日忙碌,挣着村里几个补贴,远不如我包几亩地流血流汗实惠。我呀,就是有人选我,我也不干了。我现在倒是想通了,不当调解主任一些闲事找上门也可以不管。那几年,闲事管到一个年青厂长头上,他把老婆打出去了。我领着厂长媳妇和孩子找到他家,那男人正和一个小闺女亲热,看样子要结婚,肚子都挺起来了。我说,你不能那样,你的老婆和孩子可怜了。他说,我的事我能管了,你把自己管好就行了。我火儿了,说他这样有妻有子,不能干这没道理的人,不怕村人背后骂没道德吗?他说道德值几个钱?两情相悦有什么不道德?你给我讲讲看。我就说,按我国的国策,应该坚守一夫一妻制,一夫多妻那是在美国,要不,你到美国去,那我可管不着了。那个小闺女——一个挺俊挺时髦的女孩,一点儿也不脸红,冷言冷语说,这女人,活得就是呆板,没有情趣,人就活得象枯掉的木头,一个木乃伊,一个僵尸,你问问他老婆除了给他会生孩子还会什么。厂长老婆哭得眼都肿了,人家这样说她,她还是哭,一点反抗都没有,那张嘴笨得象家红!后来,我又找他父母,他父母也只是摇头抹泪,说他们劝说已经多次,架也打了多次,就是不起作用。那个笨媳妇其实长得挺好看,厂长说孩子不是他的,不像他,闹得沸沸扬扬的,后来到医院检测,不是他的是谁的?他明明耍赖嘛!为他的行为找借口。只可惜那位笨媳妇,上告人家没门道,只晓得死缠烂拦。我得罪人不算要紧,希望能还她一个公道。结果,她禁不住人家哄骗,给点钱就搬到侧房,和那个挺着肚子的小闺女磨擦来磨擦去,在一个院子里经常吵嘴打骂,轮骂功、打架一项武艺也比不及人家。她要我陪她去告,可她听到男人要坐牢,她的心就软了,说什么一日夫妻百日恩。哧,她为人家这样想,人家心里可没有她。后来,厂长给了她一些钱,她就和人家去镇里办了离婚手续,那个水灵灵的小姑娘名正言顺成了那屋的主人。”
家国坐在一边默不作声地听着果青唠叨,倒是常渲德听果青一套一套的家常便话有点不耐烦,他知道老婆的嘴巴说起事来没个完,家国不嫌她絮絮叨叨个没完,他可是不愿听,于是把强压不住厌烦带到脸上,不满地说:“果青啊,咱家国在家,咱们就说家国的事。你这个人,你这个人,你怎么又扯到你的那档闲事上,说个没完。”
果青一听也不高兴了,她立刻回过话去:“是谁说着又扯到我?再扯到哪些陈年旧事上?你把话说清楚点,是你错就是你错,别死不认帐。”
常渲德无奈地说:“你又来了,怎么遇事不反省反省,总认死理儿认死帐呢,还要说别人。”
果青立即挑衅似的瞪圆眼表,竖起柳眉,怒声道:“多少年了,我就怎么认死理儿活过来了。常渲德,人是铁饭是钢,你不认死理儿,那你就别吃饭,饿死算了。”
常渲德又气又好笑:“说来风你就有雨了,这是哪儿跟哪儿!我不认死理儿,就别吃饭,饿死。梁果青,你倒说得轻巧,你说清楚点,这是谁定的法规。”说着虎视眈眈地看着果青,家国见状,怕两人因鸡毛蒜皮小事儿又吵架,赶紧起身对果青说:“妈,我忘了,刚才在街上碰见张婶儿,她让你去坐坐,说有事。”说着,把果青正打着的毛衣与针线往果青怀里一塞,“去吧,不要忘了什么事情,张婶好象还着急呢!”
“这个小兔崽子,你的心狗吃了,怎么不早说啊!”果青拿起了家国给他递过来的活儿,磨叽磨叽开始动身,返身又对常渲德说:“常没德,在这个家,我说的话就是法规,我说的话就是板上钉钉,不服气,你可以据理力争,我保留你的申述权。咱们晚上再说。”
她不满地瞪了她的仇人一眼,心怀不甘地出门了。
“咱们刚才说到哪儿了?”常渲德问家国,接着又是一副征询的口吻,“你看这个事儿,都让你妈给搅和了。”
家国吸口烟,随随便便说:“爸,就我调单位的事,求求人吧!?”
常渲德沉思一翻,吸着烟好半天都没话,家国见他那样,只好催促他道:“爸,你看你能不能给我到县上跑跑,我实在没辙了。”
“求人不如求已。家国啊,不是爸说你,到了哪儿都要会干,会干才是出路。你不是才从大学毕业吗?我说你呀,自己感觉不如意,不如考公务员,听说实行公务员制了,你凭着自己的本事吃饭吧!”
家国听父亲这样说,兀自不满,低声喃喃说:“我这是白费口舌了!说了半天,还是一句话自救。”常渲德听儿子不满意地嘟囔,问家国:“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家国说:“能说什么,自救吧!求人不如求已,你不是这样说嘛!”
常渲德听了,满意地看着儿子,心悦诚服地说:“你这样说才是我的儿子。我们常家,要的就是凭实力争取,不搞歪门邪道。”
他这样乐此不疲地和家国叨叨时,家国却是一副不屑的样子,他低声说:“没劲!”这话象一丝似有似无的风,只在常渲德的耳际吹了那么一下就过去了,而在常渲德看来,那丝风他一点也没感觉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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