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企业家的争议
家国在一个机关工作二年,没有升官也没有找女朋友,第三年却考上研究生。临走时,他请昔日的同事旧友搓了一顿,按他的话说,喜事都应该共同分享。一来勾通友谊,以后有什么信息可以传递;二来对这一段的人生经历留个纪念。
对此,常渲德很豁达,认为家国是靠自己在走自己的路。果青呢,她的心情喜忧参半,她认为三十岁的家国考上研究生是好事,但家国念书念傻了,行为意识就象一个小娃娃,半辈子了,个人的家庭问题还没着落,娶媳生子遥遥无期,她不免要叹息一翻。
“万丈高楼平地起,要想当官全靠嘴。”果青总结着她的社会经验,她知道家国在仕途上是一无所望了。
为什么家国越读书越不爱说话?老实得象个木偶?
这让果青大惑不解。
家国的婚事让果青叹息,让果青叹息的还有一件事,那就是自从十一届三中全会以来,家家包产到户,户户靠自家责任田里的劳作迅速走上了富裕之路,可真正手里有钱的却不是他们,而是哪些靠运输、承包方式等贷款,最终靠搞企业发展起来的企业家。当承包地的农民正冒着炎暑酷热劳作时,这时的企业家大半都游手好闲地歇在荫凉下,喝着茶水,下着下棋或甩着老K,他们自家承包地里的草长得极茂盛,远远超过庄稼的长势,有的地因荒芜被租赁给别人种,他们游荡浪迹于煤矿、商铺、集会等,而对于他们来说这些繁华之地和场所是他们的摇篮,他们在搜索信息,寻找新的发展和机遇,以使他们僵滞的生存方式有所转机。他们晃来晃去不务正业的样子让年老者看到时,免不了一翻教育:“我说年青人哪,总不能这样晃啊,再这样晃下去,今年的地又荒芜了。”说得多了这些谆谆教诲就成了赘言,那些企业家就不爱听了。
这些“企业家”能侃会侃,能言善辩,死活不愿下田,还有不少缺点,比如经常赌钱,经常请客吃饭,夜宿高级宾馆,五湖四海的朋友不少,还礼尚往来很大方,令哪些没有见过世面的老农啧啧称奇。政策鼓励积极贷款,老农没有那份雄心和胆量,也就没有那么奢望,眼光只盯在辛苦做务的几亩薄地上,敢于贷款者更寥寥无几。
而且这时的老农心里也盘算着小九九,大多是怕那些贷款还不了帐,将来查封家资,自己的心血付之东流,所以找上门让他们贷款都不敢贷。
相反,那些眼光远大有胆略的人却抓住这个机遇,算着不同的小九九:家里穷得叮当响,银行里放出钱让一部分人借鸡下蛋,我还不敢?我是虱多不怕咬,何不自己操心点搏一搏呢?
于是两种心思有两种不同的行为反差,企业家多靠运输,跟煤或多年集体经营,争相挤入洗煤、冶炼等行业,后来摇身一变成为企业家。
在果青看来,她们村哪些个别企业家大都是阴谋家,靠着别人的劳动果实买进卖出,倒倒腾腾,运用心智与手腕儿廉价赚取别人的血汗钱,以供他们吃喝玩乐、无所欲为。
“他们其实是让许多老实而吃苦的人养活着,他们企业家,其实狗屁家呢!”
她这样说着时,正吸着烟看着电视的常渲德笑了,调笑说:“你怎么能这样说人呢?人啊,其实都是有缺点有优点……”
果青就掰着指头数说:“你要我说么?那我就说吧!其一,这些人都受不了田间劳动的苦,才改行的,学会投机取巧。其二,这些人运用心脑与社会关系广开门路,学会独断专营,如果没有利害关系还好说,如果有利害关系,那纯粹就是玩一个字‘狠’。其三,这些人行为放荡泛滥,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手底下都还有一群闲人,靠着嘴巴过鱼猎生活,要不,就来几个真家伙,说卸你的胳膊拍一下就完事,要折了你的腿让你受苦,横劈一下也完事。还有……”
常渲德看她口似天河般无遮拦,就说:“你这个人,也不能那么说嘛!谁还不犯错误呢!三十六行,行行出状元,干什么也不易,你还是人前少谈论是非好!你不听有人说,常省自家行为过,人前莫谈闲事是。”
谁知常渲德这么一说,果青不高兴了,她说:“我怎么就谈论是非了?我怎么就管闲事了?我只是说说嘛!”
常渲德也没好言语:“别人说人,是看人说话,留七分底说三分话;你说话,翻了个儿,一冲动,什么事都来了。”
果青听了,那股火爆劲儿又上来了:“我说的不是事实嘛!那些靠改革春风富起来的人,不仅有农民,富起来的还有投机取巧分子……”
常渲德的脸上清晰地显着不耐,他说:“你不要那么偏激地说嘛!其实,不
论是凭什么发财,只要能造福社会就好。”
果青看着常渲德心平气和这样说,却是气愤难平的样子:“怪不得你发不了财!原来你只会死气沉沉,根本不会动歪点子。”
“你会动歪点子,也弄个百万、千万、亿万富翁给我们看看呀?现在的女富翁可是越来越多了!”常渲德有意激她。
“你想吃软饭?让我养活你?”
“我有工资,自己养活自己!我手脚都能动,而且利索着,还能养活别人。”
“屎壳郎牛牛上了天——美得你!那一天,你的翅膀会断了。”
常渲德知道耗下去又是一场旷持日久的口舌战,他已经和妻子打了多少年这样的战争,这是一场旷日之久的二人战,没有结局的内战,谈不上胜利与挫败,谁胜谁败都在各人的心里。他只得收拾起桌上的烟、打火机、水杯之类的东西,象往常一样,做一只灰溜溜落水的狗儿,慢慢踱着方步去了。
果青看到常渲德躲开了,只好悻悻地住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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