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苦大仇深型
当晚，云涛冒雨立于柳台庵前足三个时辰，终没等到母亲的出现。
心下绝望至极的他回到住处，受伤又受冻立刻就发起高烧，倒在床榻前的云涛已是气若游丝。
回想起数年来所受的白眼和委屈，自己不过仅求一次机会罢，却连命都要保不住了。
自己便是洛氏眼里活着的药渣，父亲眼中本该给他儿子的道具，母亲不敢相见的麻烦！
他咧开嘴角苦笑。
可惜自己明明拥有绝顶天赋！不能学武却能自解百字道藏真书！这是只有武学宗师才能勉强达到的境界！
哪怕是自己那声名显赫的亲父也差得远！
心中哀叹至极，目露死色的云涛终是从床底的暗格中拿出一个白瓷小瓶。
想来这东西，还是当日与母亲回到东凰城自己从小摊贩那选中，她送给自己的唯一礼物。
云涛嘴角露出讽刺的笑容，用力将瓶塞打开……
“你想通了？”
苍老浑厚的声音在屋中回荡，云涛却闭上了眼睛。
“只要你帮我打开经脉堵塞，一年之后，我的身体就是你的。”云涛的声音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
“命运可谓唏嘘，但你无需嗟叹，成为本座的一部分后，亦可以另一种方式通往长生大道。”
苍老的声音再一次响起，无数的烟雾从瓶中升腾，钻入云涛的身体。
待全部进入后，云涛只觉脑内多了一颗黑色的种子微微裂口。
那苍老的声音又于他的脑海复现。
“本座原以为你不过入道之姿，却没想你竟有如此天赋！”
“占你经脉的乃是你自排的凡尘淤气，因仙道隐匿，无人疏导方才堵塞经脉！”
“只需本座一缕真气贯通，待腌臜之物排出体外，你便是自成筑基！”
“求仙之路，难比登天，多少入道之姿潜心修炼，年过半生才得筑基，而你年岁不过二十，此番天赋，可谓……”
“不色绝地天通！”
黑暗中，云涛许久未动只静静低头，而满眼的泪水却蓄之不住，黑暗中如银河挂珠，滴滴落下。
云上道观位于东凰城南的君凰山顶，乃是天下数得着的道门大观，每五年开观一次，纳天下悟道之士，前来一解道藏真书。
不惑之年能解字过十，便可入观一层，成为云上道观的弟子，化武为玄，叩首求长生。
若是束发、弱冠年纪，便是仅能解一两个字，也可收到书俭，入观旁听参悟大道。
故此，东凰城三大家与武林豪侠鱼龙共舞，俱携家中才俊来此采观道门奇异，比考入观，同时也一睹这天下少有的盛况。
一时间人流如织，热闹非凡。
一袭粗布白衣的云涛行于人群中自是不怎么起眼。
这边有洛家天贵洛河秋气冠东南，乃首屈一指的豪门天才。
那边又是落云之子韦景书，号书剑双绝，不过束发之年已是江湖新贵。
更有君家才女君白叶、东凰第一家岚家凤凰儿岚非等等不一而书，可谓东凰乃至半个东南的青年才俊俱已到场。
“呵，见他气脉孱弱，脚步虚浮，到这祈能解个一二字，来个咸鱼翻身？”一名洛氏少年同身边的伙伴指了指正欲踏进殿内的云涛。
“自古武道不分家，你家这位小野崽不是日日痴念？贱婢的命却幻想自己是龙凤贵种，真是污了小爷的眼！”
又是一名贵少口出恶言。
“呸，他才不作我家，早就被大夫人逐出去了，现在不过一乡间野孩，还敢抛头露面辱我家名声，真真该死！”
那名洛氏少年听完身旁伙伴的话，登的火冒三丈，向前几步便要教训云涛，却被身旁另一贵胄女子拉住。
“哎我说竹哥儿，别和野孩儿一般见识，今天可是大事，彼时闹了笑话可不好。”
“哼，也是他走得大运，若不是柔妹子你说话，我今天定要他爬着回去。”
云涛取种之事仅在洛韦两家流传，许是因愧成恨，洛氏子弟在外，对这个尼姑的私生子多是贬低至极，却也怕他说出真相，让给洛氏麒麟儿蒙尘。
云涛并不是没听到几人交谈，但以他现在的心境，连还个冷眼都欠。
他今日来这里不为别的，只求心中圆满，一证自己天资！
虽有瓶中仙帮他疏通经脉，可也阻其再做更多。他无需外力帮助，云涛相信以自己十年来的苦心钻研和天赋，足够惊艳和震慑这里所有人！
一念至此，他踏上云上道观云阶的脚步更坚实了几分。
“你来这里做什么，不敢去我家就来这里找我爹？”
清朗的少年声于云涛身前喝住，云涛抬头去看，只见一老一少两名雄壮俊朗的男子背对日光，立于身前的阶梯之上，将自己笼进了阴影里。
说话的正是昨日才挥鞭抽打云涛的书剑双绝韦景书。
云涛没有回答，只是屈眼去看立于韦景书身边的中年男子。
没错，正是他的亲生父亲——落云大侠韦东庭。
却见他微微侧目，并不与云涛对视，只是伸手拦住了韦景书，沉声道：“大事当前，莫要坏了心境。”
然后对着云涛冷眼来看：“寻我何事？这里便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饶是云涛昨日之后心坚如铁，还是被自己生父冷冰冰的话给堵得心中一闷，深吸一口气后便抬头正视，坦然以对。
“借过。”
说罢，他再不看二人，直直的便从韦东庭身侧走过。
“对我父亲不敬，狗胆！”韦景书面色一霎，没出鞘的软剑挥出，韦东庭阻拦稍慢一筹，劲风划过云涛的脸，抽出一道血痕。
“莫让人看了笑话！”韦东庭抓住韦景书的手，沉声喝止，却是半眼也未瞧过受伤的云涛。
任由血从伤口渗出，云涛却是倨傲一笑，如山间青松般挺直身子，接受周遭戏谑的眼神，不理会边上的父子二人，反而大步朝云中道观迈去。
天生无贵骨，年少一黔首，又如何？
只昂首向前，不过粪土当年万户侯！
不远处，一名道冠白衣的女子望向这边，却是蹙眉迷惑。
“那边的，是洛家那位……？”
“弃子，准确说是洛韦两家的弃子。”
“不会武功？”
“望其身法，不似作伪。”
“奇怪，我却望其似龙……”
东凰三家中君家家主听得女儿的话，严肃瞧了会，复摇摇头：“叶儿，你的望气术还缺些门道，便是真龙，以你现在的道行也难瞧出，更何况……”
“不是望气术，是我觉得。”
久有才名的君家才女君白叶望着云涛的身影，认真的同父亲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