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这是主角？
初春的东凰城尚有些凉意，仅着素色单衣的云涛独自一人孑立于洛府门前。
通报的杂役已去了许久，不时有人从门前路过，面露轻蔑的指手画脚。即便这样，云涛依然挺立如松，一动不动。
好在小门终是打开，身着锦服，浑身酒气的洛府管事踏过门槛，不耐烦的看着面前的单薄少年。
“寻我又有何事？”
“回宋管事，在下想问问这月的月钱几时能发，另还请管事行个方便，再支我三月月钱。”云涛低头拱手，目光沉着如水。
“我旧病复发，筋络又堵上了，需要买粒通窍丹……”
“别白日做梦了！”
未等他说完，管事嫌恶的挥挥衣袖打断道：“你姓韦不姓洛，要钱该找你那落云大侠的爹要，或是去柳台庵找你出家的母亲，来这讨什么？”
“见你一人孤苦，老太太好心养你几年，如今已长大成人，还想要月钱？真以为靠个武种便能吃东凰洛家一辈子不成？”
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走进门去，将小门砸的砰响。
云涛面色难看，知道今日怕是要白来一遭了。这洛家虽是自己生母的娘家，却从不把他看作自家人，今下彻底不管，也不算意料之外。
他胸口发闷，但势比人强，只能将心中撩起的怒火强行压下去。
洛氏为东凰城大家，云涛的亲母则是家中嫡女，天生富贵。可惜年少不知事，逃了家中婚约与一江湖游侠儿私奔，多年后携子而归。
本来洛家已将亲母移出族谱，却不想云涛拥有天生武种，修武一途，天赋足比洛家精心培养的天才洛河秋，于是才勉强接纳了母子二人。
武种虽贵，却还算不得顶级天赋，洛氏一族又巧发现云涛与洛河秋气机相引，血脉相通。于是在云涛六岁那年，洛氏许诺一生富贵后，在母亲首肯之下，云涛的武种被取出植入洛河秋体内。
自此，洛氏出了天赋冠绝东凰的麒麟儿。而云涛却患上了隐忧，自那起一身经脉闭塞，需要长期服用昂贵丹药才能勉强疏通。
后母亲跑去柳台山出家当了尼姑，只留云涛为一孤子给家中抚养。
云涛虽受尽冷落，但总得口饱饭。却不曾想自己那游侠儿父亲居然混出了好大的名堂，江湖人称落云大侠。
成名后得知武种被取之事，还来洛家大闹了一番，伤了好几人。
他后虽与云涛断绝了关系，却也让他在洛家的日子愈发难过。
在其后的几年里，落云大侠娶妻生子，亲母于柳台山不问世事。而云涛疏通筋络的丹药需求愈大，而每每发下来的银钱多半被这些管事的瓜分，于是身骨愈弱。
这下好了，连未来都无甚价值，那云涛留在洛家还有何用处？
于是家中便寻了个借口，将其外放一依江草庐居住，已是一年多连洛氏家门都没进过了。
虽是如此，但今日是他最后的机会，便是豁出脸面不要，也绝不能放过！
云涛心中一横，便在管事后边将门推开。
“还请宋管事通报老太太，便说云涛能解道藏真书近百字！明日云上道观开观请考，我十足信心可得入观！只求一枚通窍丹，引气注释！”
云涛夺门而入，语带急切道。
“哈？你能解道藏真书？还百字？”
宋管事轻蔑一笑：“自古以武入道，才得悟道藏真书中字句玄机。而你小子对武学一窍不通，难不成去了武种，你反成了传说中百万人也无一的天生入道之人？”
“这谎话也未免太过可笑！我看你在外面学足了青皮的本事，居然还想找我去求老太太，快给我滚，别在这碍人眼！”
说罢，拉住门环重重合上，再不给云涛说话机会。
云涛面色一难，自己虽能解百字，但不能引气注释，就如有笔无墨，如何能考？再有几日自己筋脉彻底闭合，可就再也无望发挥所才了！
自小受尽不公待遇，内心坚强的云涛绝不甘心就此渡过一生。
当下站定，这里不行，那就只能去求那没见过几面的亲生父亲了！
……
又花了大半天行过半城，云涛终于在落云府前驻步，他与生父多年未见，此番前来实在是走投无路。
“云涛？你来我家门前做什么？”
正欲上前，却从道口走来一匹高壮白马，其上一名黑色玄服的束发少年冷眉来问。
来者正是云涛的弟弟，落云大侠对外所称的独子——韦景书。
“我……”
未等云涛张开，那少年便嘴角一狞，纵马挥鞭来打。
“来的正好！你一身天赋乃我父亲所遗，那武种你居然给洛河秋不给我！你和你母亲都不是好东西。看我一血此仇，叫你再敢来我家！”
那鞭子浸足了水油，挥舞起来力沉无比，哪是筋脉闭塞的云涛所能躲避硬挨的。
片刻后，奄奄一息的云涛倒在门前，浑身都是血痕。
只是那一双手紧握砂土，没漏出半分惨叫。
“哼，你速速离去我便放了你，下次还敢来，定叫你命丧于此！”
说完韦景书看也不看的扭转马头跑进府去。杂役们将门同样重重合上，压根不管地上云涛的死活。
他趴了许久，一声不吭的颤巍站起，硬撑着身子朝柳台山的方向走去。
“还请师太通报一声，将话带给我母……带给忘尘师太。”
天色渐黑，一身血污混着尘土的云涛又在柳台庵门前。
若说他从未对母亲心怀怨懑那是假的，她眼看亲子被如此对待，还能安心向佛？
那名小师太应了后，亦是许久未出。
等待的时间里，云涛双拳紧握，指甲深深陷入肉里，直至鲜血从指缝流出。
难道生我便是为了成就那洛氏麒麟儿？为了你私奔而给洛氏赎的罪？！
此刻天已全黑，又飘洒起绵密春雨，本就只穿着单薄素衣的云涛冻得瑟瑟发抖。他双目泛红的盯着紧闭的木门，只求一个结果。
终于，门再次打开，撑着纸伞的小师太朝他轻轻摆手。
“忘尘师太说，凡尘俗世与她再无瓜葛，望小施主别再来打扰她清修。”
说完，合一礼后小师太避着云涛怔怔的目光，将门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