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开局红红火火
大齐国都郢城。
尚书府里，正是老夫人姜氏五十大寿的喜庆日子。
程青亦恢复感官知觉的时候，只觉得后脑勺连着脖颈的位置，带着隐隐地疼。
就连右脸上，也有火辣的刺痛感。
程青亦渐渐想起来，不知道什么人，趁她没有防备的时候，朝她的后脑袋重重一砸，把她砸晕了！
“唔！唔唔……”
隐约有人声的动静钻进程青亦的耳中，她毫不犹豫地奋力睁开双眼。
明晃晃的日头光亮让她下意识地眯了眯眼。
视野清明的那一刹，程青亦看见凉亭附近的池塘边，一个小厮打扮的人，正两手死死地掐着……
一个孩子！
这是在杀人？
孩子显然没能撑住多久，很快就失去挣扎，整个小身子板一软，滑倒在地。
程青亦看得心惊肉跳，浑身冰凉。
这时候，小厮蹲下身，伸手去揭开倒地的孩子罩面那头套。
程青亦立刻发现，原来小厮的身后，竟然还站着第三个人。
因为那人是个女子，小厮站着的时候，女子完全被挡住看不见。
这时候，程青亦看到那女子的长相，心中无比震惊。
居然是她的贴身大丫鬟春杏！
尤其今天，也是春杏带她来到这处凉亭的！
池塘那边，春杏正目光警惕地扫视周围。
意识到春杏的目光往她这边扫来，程青亦赶紧闭上双眼。
周围，静得可怕。
接下来，程青亦听见“噗通”的巨大落水声。
除了是那个孩子被扔进池塘里，还能是什么！
脚步声渐远，很快就听不见声。
程青亦再次睁开双眼。
果然不见了小厮和春杏的身影。
程青亦立刻从地上起来，她快步走到池塘前。
看着水面趋于平静的池塘，程青亦觉得被击打过的脑袋，更痛了。
如果不是提前醒来一会儿，恐怕都不会想到，有孩子不久前被扔进这池塘中。
这孩子，现在是不是已经……
程青亦正想着，就看见平静的池塘水面突然水波剧烈荡漾起来。
原本落水的孩子，现在整个人在池塘里扑腾着。
程青亦瞳孔骤缩一下。
看来刚才小厮并没有把孩子捂死，应该只是昏了过去。
此刻落水的孩子脑袋浮沉的时候，程青亦认出来，那孩子居然是她的二弟！
程文柏，尚书府庶出的二少爷，如今八岁。
这位二弟虽然和她一样是庶出，却又不一样。
程文柏深得祖母姜氏的喜爱。
不巧的是，几天前，程文柏才和她吵了一架。
程青亦隐约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念头一动，程青亦毫不犹豫地跳入池塘中。
地处北方的郢城，阳春三月的池水依旧冷得刺骨。
程青亦眉头紧紧地拧着，强忍着牙根打颤，努力朝程文柏游去。
孩子的体力到底有限，程青亦还没到游到孩子跟前的时候，孩子整个人失去了挣扎，绝望无助地任由池水，慢慢从他的嘴巴、鼻子、眼睛，一点点无情地淹没。
眼看着程文柏要再次彻底沉下去的时候，程青亦终于游到孩子的背后。
她一手扣着孩子的头颈，另一只手抓着他的手臂，带着人往池塘边岸游。
等到程青亦把孩子带了上来，她坐在岸边，冷得浑身都在抖。
她抹了一把眼睛，低头看靠在自己怀里的孩子。
眼前的小男孩，面容苍白，脆弱得像瓷娃娃一般，仿佛一碰就会碎。
程青亦快速投入急救中。
现场急救的那套，没有人会比她这个前世中西医双料的人更在行。
现在，前世吃饭的本事，今天少不了要再拿出来。
程青亦判断了孩子的生命征后，目光都是沉肃。
显然程文柏年纪太小，这又是被捂昏又是溺水，孩子的心脏和呼吸都出现了停止现象。
好在脉搏还在。
程青亦立刻将程文柏平放在地上，解开他身上的衣袍，对其进行仰头抬骸，清除口、鼻中的水还有污物，头颈和脊柱保持在一条轴线上，开始进行心肺复苏急救。
到底是孩子命不该绝，程青亦五个急救循环做了三个，原本一动不动躺着的孩子有了反应，开始咳嗽起来。
大概是力气不够，程文柏咳得十分微弱。
程青亦翻过平躺的孩子，让他成俯卧的姿势，垫高他的腹部，让他的头往下垂。
她的手压在孩子的背部，压了一会儿，程文柏就将积水都吐了出来。
见此，程青亦才将孩子翻回身来，她坐在地上，让孩子的头枕在她腿上。
八岁的小男孩终于慢慢睁开眼，白皙的脸庞，此刻苍白虚弱，大大的眼睛看着程青亦，茫然了一瞬后，脸上都是惊恐：“你……”
程青亦连忙伸手压住程文柏的嘴：“别叫，万一害你的人还没走远。”
听到这，孩子浑身颤抖了起来，却也听懂了地乖乖点头。
程青亦这才放开手，就看见程文柏抬手指着她的脸，小表情带着几分别扭，嘟囔着说道：“你的脸被划伤了，在流血。”
整个尚书府里，谁不知道程青亦是个没人护着的庶长女。
下人都能跟着踩一脚，程文柏这个一向在祖母面前受宠爱的庶弟，从来都是跟着他的两个胞姐，一口一个“喂”的称呼程青亦。
程青亦被接回尚书府住了这一个多月来，这还是程文柏第一次用相对礼貌的“你”来称呼她。
程文柏人小鬼大，显然是个很会审时度势的聪明孩子。
也难怪嫡母宋氏，将其视作眼中钉肉中刺。
“我没事。”
程青亦舒展了眉眼，淡淡笑着应声。
她一开始就知道脸颊右侧一阵刺痛，刚才跳水的时候，那种刺痛感更加明显。
“还能自己走么？”程青亦看着程文柏，认真地问。
程文柏现在必须赶紧离开这里。
既然有人安排了这么一个局，肯定是要来验收的。
今天，祖母姜氏五十大寿的日子，又逢父亲程典肖擢升兵部尚书一职，来的男宾女客都不少，甚至其中许多人，都身份显贵。
程文柏打量了程青亦一会儿，才抿着唇点点头。
看他走得摇摇晃晃，程青亦就知道，程文柏这个八岁小孩，经历了刚才的一出，怕是害怕地腿软了。
偏偏小孩脾气倒不小，愣是不开口让她扶着。
程青亦心里叹了口气，主动去扶着程文柏。
见小孩立刻朝她投来警惕的目光，程青亦说道：“得走快点，万一又来人看见就不好了。”
程文柏没再说话，默认了程青亦的帮忙。
两人才走了几步，程青亦突然又停了下来。
程文柏疑惑地抬头：“怎么了？”
“有人往咱们这边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