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试探
此时此刻，程青亦下意识觉得脖子上没来由一紧。
条件反射地再次想起，之前差点被掐死的不愉快经历。
燕知景锦缎鲜衣，眉眼冷峻，唇边勾着一抹别有深意的弧度，饶有兴致地垂着一双凤眼，看着枯井中的程青亦。
四目相对，程青亦只觉得对方唇边扬起的那一抹笑，很是刺眼，更比说对方凤眼里，还带着嫌弃，和那晚看过她脸上伤口的表情，如出一辙。
她回想着刚才隐约听到的一声嗤笑，一下子回过神来。
和燕知景的气定神闲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程青亦此刻手还扒拉在枯井井壁上，脚踩在一处的井壁内陷处。
要说现在的程青亦像什么，大概和扒墙的壁虎，不说完全一样，但也是大差不离。
刚才往上爬的时候，程青亦脚滑没踩稳，已经摔下来两次，绾好的发也都已经乱了，身上的衣服，也已经挂了不少枯井里的泥。
“你！”
程青亦恼羞成怒地开口才说了一个字，却再次脚滑，低呼一声，整个人就直直地脱离井壁。
原以为会想前面两次那样，再次摔个屁墩，没成想程青亦直接的手臂被人拉住，整个人被人一个上提，等她人真正跌坐在地上的时候，程青亦发现自己已经从枯井出来，正坐在枯井上旁边的地面上。
视线微移，程青亦入目就见锦缎衣袍一角，露出前沿的鹿靴。
这靴子的主人是谁，程青亦不用抬眼去看，都能知道。
她立刻从地上起来，连着退后一段距离，程青亦才抬眼往前看。
燕知景依旧站在枯井旁，视线落在程青亦的身上。
对于程青亦这一连串的反应，燕知景冷峻的眉眼带了更深的意味：“还记着那晚的事呢？”
能不记着么！
程青亦下意识就要抬手护着脖子，但很快知道，燕知景那身手，真要对她下手，除非她立刻躲进空间里，不然是逃不掉的。
想想归想想，程青亦一点都不想当着燕知景的面，亲身示范什么叫活人凭空消失术。
她拧着眉，满目警惕地看着燕知景，无暇欣赏对方看上去一副清风霁月和出众的长相，问出自己最想问的问题：“你究竟是何人？为何此时会出现在这儿？”
“跟着你过来的。”
“跟着我？”
程青亦有瞬间的震惊。
“你给的伤药，用完了。还不错。”
听到这话，程青亦默了。
是了，算算时间，她给的伤药如果用了，确实现在是已经用完了。
所以，这是找她再拿伤药的？
想了想，程青亦硬着头皮朝燕知景走过去。
见程青亦主动走过来，燕知景略一扬眉。
“方才，多谢你把我从枯井里带上来。”
该道谢的道谢，程青亦倒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好开口。
燕知景打量着程青亦，目光深看了一眼程青亦右脸颊上的纱布，眸光有光影浮动。
“上次我看过你的伤口，伤药用完了，还得……”
程青亦的话还没有说完，燕知景倒是开了口：“有人来寻你了。”
“诶？”
程青亦微怔之后，下意识回头。
还别说，真有人脚步匆匆往这边的竹林里来。
“冬菊？”
程青亦隐约辨认出来人的身形，微讶后立刻又转回身看燕知景。
可哪里还有燕知景的身影。
怎么又像那晚一样，一会儿的功夫，人又消失了？
还有，他到底是什么人？
居然可以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出入尚书府。
“姑娘，你这是？”
程青亦还没有想明白燕知景到底是何方神圣，冬菊已经来到身边。
听见冬菊的询问，程青亦敛起心中所想，转回身，见冬菊一脸惊讶地正用目光上下打量着她，不由笑了笑道：“就是逛着逛着有些迷路，方才不小心跌进枯井里了，好不容易爬出来。”
“姑娘有没有哪里受了伤？”冬菊关切地询问。
程青亦摇了摇头，也不由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听冬菊解释，程青亦得知，原来大概半个时辰前，冬菊和春杏从芙蓉院回去。
“眼看着午膳的时辰快到了，也不见姑娘回来，奴婢就出来找找，想着姑娘或许会来茹绣娘住的地方，就来这儿了。”
程青亦觉得有些奇怪：“然后来这竹林里找我？”
冬菊摇了摇头：“是茹绣娘的院子门关着，奴婢不确定姑娘是否真的在，正好听见竹林这边有动静声，这才过来看看。”
至于这动静声，程青亦默了默，倒是没有继续追问。
她不确定，冬菊是不是发现了燕知景。
“走吧，咱们也该回去了。”
程青亦结束话题。
冬菊帮着重新给程青亦绾了发，只是一身已经脏了的衣裳，实在是有些不好解释，索性，程青亦也不回自己院子了，带着冬菊直接往兰姨娘的院子去。
“大姑娘怎么弄了这么一身？”
兰姨娘见到程青亦这一身狼狈的时候，一双秀眉立刻就皱了起来。
“在府上逛，一时迷了路，不小心就摔了一跤，想着离姨娘这边近，就来姨娘这儿拾到拾到，再回去自己的院子。”
程青亦给出了合情合理的说辞。
兰姨娘脸上就有了关切的神情：“那大姑娘有没有伤着哪儿了？”
“我倒是没事，就是这一身的衣裳可惜了。”
“大姑娘要是不嫌弃，我这正好有给三姑娘新做的衣裳，这不是三姑娘如今入了宫，便一直留着。大姑娘且试试能不能穿？”
兰姨娘一脸的和善，程青亦自然是没有拒绝的道理：“姨娘今日对我的帮助，我记心上了。”
“大姑娘这说的哪里话。”
兰姨娘嬉笑眉开，连忙吩咐翠心：“快去把三姑娘的新衣裳取来给大姑娘换上。”
程青亦虽然没有见过三妹程丹冰，不过她是知道程丹冰和她，其实也就差了一岁。
等换上程丹冰的衣裳，程青亦穿得倒也合身。
“既然都来了，大姑娘若是不嫌弃，就在我这用午膳吧。”
程青亦原本换好衣裳就要告辞，架不住兰姨娘的殷勤，尤其一时不防被兰姨娘拉着到了摆好饭菜桌前，面对那一桌的美味佳肴，程青亦想到自己这一个月来吃的粗茶淡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