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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天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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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明,绾陶于未央宫歇息了一夜,醒时以不见君父,但闻宫人私语,昨夜君父守于屋中约有半刻,卯时才离开休息,今天早早上朝了去。

辇车里看着甬道那高高的墙壁就像她于君父之间的隔阂一样高而厚,儿时她曾一遍遍一次次试探着君父对她的爱,只是次次总是败兴而归,就像阿母一样,一遍一遍相信原谅着君父最后却死不瞑目。

看着渐渐靠近的辇车,宫门下的霍玉面色忡然。

高涛氏观察着外面的动静起身下榻静候,她所出无儿只有一个十四岁小女名唤白琁,这样的她在宫中无依无靠,只是幸得初嫁大周时小陶王后念及她们身份遭遇相同,所以对她多有照顾。

宫中人人明争暗斗,表里不一,皆是明哲保身从不与人交心倒是绾陶一直如一日待她们母女不错。高涛氏是个明白人自然不乱与人树敌,有来有往从不拖其情义,只是公主绾陶想从她那得到什么她也明白,她只是怕匆匆站队唯恐落的个宓家灭族之祸一样的下场。

绾陶被霍玉搀扶进来,高涛氏微微一欠身子:“妇,见过公主!”

“这两日感谢高夫人在宫中打点。”绾陶看着身着紫色直裾袍,腰系金枝玉叶组玉佩,头绾高髻钗戴金花树珍珠步摇钗的年轻妇人。

“谈不上打点,殿下如何待我们母女,妇看在眼中记在心里。”高涛氏将手上的匕首递上,“此匕首正是从宓书心窝取下,公主还需看好自己的东西才是!”

绾陶看着她手上的匕首不解,下意识摸了腰间却才想起......

她拿过那把错金匕首左右端详了番。

高涛氏欠身,“见你无碍,那妇便先回宫了!”

她目送高涛氏出了殿门,看了眼霍玉吩咐道:“将岑卫尉叫来!”

“是”

霍玉走后,一个身高七尺八寸的男子走进了殿中,男子束着发一身玄色直裾袍,一双凤眼下垂怜着一颗红痣。

“殿下!”男子作揖一言一举十分规矩,他跪地抱拳,“听雪失职还请殿下责罚!”

“人跑了?”绾陶不意外。

“那人武功十分之高,我与他交手都有点~吃力!”他说着十分惭愧,“追到城外之时,那人将我伤了又来了救兵,我才不得不返回长公主府。”

“辛苦你了!”他叫起了听雪,“将你的伤口给我瞧瞧。”

听雪不解但还是脱下了外袍将右肩露出,绾陶掀开了他肩头包扎的纱布,听雪羞涩地别过了头,耳朵若人烹煮又红又热。

她看着撕拉不齐的伤口,“果不其然是卫国的鹰嘴剑。”

听雪忙忙穿好衣袍,“何为鹰嘴剑?”

绾陶抚着自己的肩头解释,“这种剑是当年的一个人所锻造,但是未来得及闻世便就死了!这个剑的刃处不似我们普通的周剑,而是利原本的剑锋被改造成无数如鹰嘴的勾刃,钩嘴头尖而圆滑渐而锋利,劈砍在人身便就像咬住了一般,钩起人的皮肉让敌人在挣扎间生生撕开。

曹宅的门前一辆奢华的马车停住,平媪将车中刘氏搀扶而下。

贺氏看着飞黄腾达的表妹也只是笑了笑。

“妇~见过夫人~”贺氏欠身,看着刘氏华服高髻,玉石钗环,环佩叮当好生华贵。

刘氏轻“咳”一声,嘴角不觉上扬,从前她寄人篱下就不曾受她这个嫂嫂的待见,如今一朝伴君身侧,儿又乃一国太子,何止高她贺岚珀一头,那日后整个大周都将是她儿姜子襄的,自己也将会是这大周王上的母亲,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免礼!”刘氏冷冷一声,音色洪亮生怕人不知。

贺氏嘴角一瘪又立即换了副模样,“早闻夫人要来,备好了席宴,夫人可要挪步用膳?”

“曹女君~,宫里规矩,夫人只许外出一个时辰拜访母家人。”平媪严肃板着张冷脸,贺氏一瞧就知其并非是个善茬,到底是宫中的管妇老媪。

“所以,阿嫂~”刘氏平缓的喊着。

贺氏激灵的耳子一紧,“夫人高抬,唤贺氏即可!”

刘氏甚是高兴就喜欢她这副顺服的样子,想起从前她的态度心里真真是体验了一番什么叫咸鱼翻身,出人头地。

“啊~贺氏!”她看着身后垂眼的贺氏,“贺氏~你还有何事?”

贺氏一愣,抬眼在是作揖,“那臣妇便~退下了!”

贺氏回到屋中还未等喻媪关上房门,便在以按捺不住心里的火气,“瞧瞧,瞧她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高尚什么,猖狂什么,从前还不是个贱人胚子。呸,我真是越瞧她的嘴脸便越发是恶心......”她坐在榻上,一边咒骂一边口吐芬芳。

“女君需谨言慎行,小心隔墙有耳!”喻媪真想上前就将她家女君的嘴堵上。

“有胆子做,没胆子认更没胆子要人说?”贺氏此人是一提起刘氏就像炸了毛的猫,“她刘氏高贵什么,当年爬她表兄床榻之时怎么没有今日气焰?”

“女君还是小声点吧,被人听了去只叫人在嘴里乱嚼。”

“不过做了个夫人瞧把她能的,怎么不见她在长公主面前如此嚣张二分,不过也是个狗仗人势的东西,可惜世人皆知大王唯独对陶王后及其长女绾陶深爱有加,她与其子不过就是个替代的赝品罢了!”

“女君~”喻媪在是警示,免惹祸上身!

“我偏要讲,我怕她不成?呸呸呸!”

曹冲书信入宫假借曹大母思念为由唤回刘氏,正此书房中刘氏看着对面依然意气风发的曹表兄咧着嘴,她早知是表兄唤她回曹家,前夜看见书信内容她还惊讶,曹大母又怎会惦念她呢,一如她所料才入曹宅的大门奴婢就将她引入了表兄所在的书房。

“表兄信中所说大母甚念,瞧来并非大母所念是表兄有事寻我吧!”刘氏端坐春风得意连着头上的步摇也微幅度的摇晃着。

“既知,那我也不与你含糊。”曹冲手上的茶盏转了又转,“送你进宫之时,便于你说的明白,你这双眼睛若是当的好便不愁荣华富贵,若是瞎子我必弃之。”

刘氏一震,“我我我,我可不清楚表兄在说什么。”刘氏掩嘴故作淡定喝了口茶。

曹冲将茶盏重重砸在案面,狠狠得盯住了刘氏。

刘氏此刻心虚得后背冷汗直冒顿时燥热,她哆嗦尬笑,“哦~倒是想起来一事。”她放下茶盏,“中秋起长公主绾陶失踪而中秋夜宓书牢狱自戕,自戕利器据查证乃是绾陶的贴身防身匕首,然昨夜绾陶突然带伤归宫夜闯未央宫不说,一出绝顶好的苦肉记唱得大王那叫一个心窝窝钻心得疼,便是宓书一事亦未拿她绾陶问罪。”

“哦!”刘氏一咋一呼,“听说今日早朝,不知为何大王撤下了长公主,反而将宓书一案交给了监察司。”

“那你信中为何只字未提此事,当真是忘了?”

刘氏点头,曹冲语气紧压迫着她的神经。

“那~那我也不是外头那些年轻貌美的姑娘了,在过几年不过也是一个老妇人,这有时候还真是记不大住太多东西!”她心虚的看了眼表兄赔笑,“下次,表妹定然将脑瓜子捋络干净了给表兄送来有用的东西!”

曹冲依然板着张冷脸,他从来也不曾为谁陪过笑。

篆华宫

公子瑾看着熟悉的宫苑当真是时过境迁,这个他曾出出入入四年的地方如今却只能由她人引路方才能在次踏足。

“岑卫尉,殿下在殿中等候!”霍玉看着盔帽甲胄加身的公子瑾眼波中情愫流转,这般眷恋神情她却不敢直视上他的眼。

公子瑾朝霍玉微微作揖握紧腰间的配剑神情十分紧张,待殿门被外边的霍玉关上后他更是不解直直站在殿中不敢向内殿窥探一眼。

“不知殿下叫卑职前来所为何事?”公子瑾颔首询问,可见从里面出来的男子,他的目光一路追随出去,一丝危机悄然钻进了他的心头,让他十分不安。

“进来!”绾陶坐在暖炉之前唤道,此刻盅中茶汤沸滚。

公子瑾这才转入内殿,此天凉风瑟瑟不时窜入窗来吹动了她鬓边的碎发,绾陶为他斟茶见他迟迟不肯落座抬眸之时恰好于他对上。

“为何不坐?”她缓缓问。

“未敢,在宫中卑职只是公主麾下卫尉,不敢逾越!”公子瑾垂首。

“坐吧,有一件事交于他人我不放心,我只信你!”

公子瑾摘下盔帽跽坐于她对面,“你可好些了?”

绾陶点头,“好些了,不劳岑卫尉挂心!”

“噢!”公子瑾听罢连连失落点头。

绾陶见他颓然之貌无任何心思,“遇刺之日我的匕首丢了,但却凭空又出现在了天牢成了宓书自戕的利器,当真是玄乎奇神。”

“是否只是他人为陷害于你特意造假?”

绾陶摇头,“我的匕首有我亲自所刻之字并非伪造。”她摩挲着手柄处的媞字,肉眼可见匕首之上密密麻麻全是刀痕,“可见两件事必定相关,宫中定然还有那群人的细作里应外合!”

“那殿下要麾下做什么?”

“我要你封锁宫门严加排查出入宫人及其各宫宫人,宁可杀错不可放过,可疑人员统统给我押扣天牢听候发落,我要这王城一只蚊蝇皆困死于此!”

“可我只是三宫卫尉还不足以能触及前院门庭!”公子瑾摇头此事他心有余而力不足。

绾陶将腰牌放在案上,“此是我之令牌,号我之令掘地三尺必要你将那细作给我拿住!”

“这,是否逾矩?”

“王宫总卫尉赵枭失职已经被撤,你的迁升很快会下来,待你任了他的位置,整个卫尉寺将由你统领!”她看着扬沸起的茶汤,“此事,我不信廷尉府!”,说此倒不如说她只是不信姓曹之人。

“曹姓之人天生狡黠谋于算计匮于不忠!”绾陶说时万分厌恶!

“殿下,方才……那人,卑职从未在宫中见过!”公子瑾犹豫很久还是开口问了声。

“那是听雪!”绾陶解释。

他曾听说过这个人,绾陶手下有五将,听雪,容绛,擎风,蔺馥,仲若,个个都是战场上不可多得的将星,其中的还有一个女将。

“原来是听雪将军!”他嘀咕。

在公子瑾离开一瞬息之间一只雪白的信鸽停在了窗台,绾陶缓缓起身拿过信鸽取下了它脚边的信。

霍玉送走了公子瑾进门便见的坐在案前看着捷报的绾陶。

“见字如晤,展信悦之,西晟大捷,王妹身在朝音可好,此战一切平安,望汝周知勿忧忽念,归朝之日愿汝亲迎,可否?”

她详阅将捷报烧之灰烬,抬眸看着外边秋风瑟瑟想来王兄归来之际朝音定入冬色。

“大王子归来,殿下好似……可是在担忧什么?”霍玉看着她神色郁陶不解。

之前百官相逼君父册立太子,曹冲几人又于朝中地位颇高有功高盖主之势,不惜笼统诸位大臣拥立子襄。君父不及压力只能册立,可明明兄长最适其位只惜背后无势无靠,看来她要在兄长归朝之前去一趟亓国了。

“此回我要亲启亓国!”

“我随殿下同去。”霍玉颇急。

绾陶拒绝:“常年是你于众人替我露面,带着你怕比我一人前去只怕还困难些。且你若突然离开易惹人猜忌,你且替我守在行宫挡一挡闲语风声,你也放心此次我会挑几名死侍暗随。这一行必要拿下亓国!”

绾陶看着忧心忡忡的霍玉浅笑,“此次是你独当一面多是困难,你可能要自己解决许多麻烦,唯一的就是坚决不可要人知道我去亓国一事!”

霍玉点头,她不解反困惑“只是~你重伤未愈为何如此之急,亓国不愿与其盟为何偏偏是亓国?”

她此去亓国不止为其盟亦为兄长求娶亓女,若兄长得亓国持重入主东宫只是时日问题,有朝太子襄失势倒台,王兄于君父之前也必须是东宫之首选。

“亓国之势,人皆往之,只是周为天下,其子为质朝音,亓不敢反!”绾陶道。

“大周早已不似从前只是周朝仍是天下他们无反之措辞,若公然毁其天下乱其太平,定天下大乱而战患肆起覆水难收,那么天下便只余一块裂帛四分五裂。近几日你派遣几个宫人于她绮华殿中闹闹,我需要一个合适而又不惹人猜忌的理由合理前往芙旸行宫疗伤。”

霍玉点头。

“亓国质子现于何处?”绾陶像是又想到些什么。

“好像......像在太学,府邸于朝音西市~,可要我派遣人打听打听?”,好奇,“可是,此人有用?”

“没用~到不完全无用,不是人人都如当年卫王一般爱子!例如韩国,桓国,黎国……何为质子,使之有利,用之可弃。从他们选作质子之时起,便以注定是国与国之间的棋子,注定棋毁人亡!”

“可悲......”霍玉惋惜,她不懂这天下是如何因一条命而牵动起一个家国的动荡的。

清晨的朝音太学,中秋假归,门前世家大族的马车接二连三络绎不绝。

“阿母与阿父入宫,兄长身兼要职唯有我送你来了!”岑婀娇乖巧坐在车里,看着琢磨着文章入木三分又听罢点头回应的公子佑,顿然灵光一涌。

“兄长,我可能入太学瞧瞧吗?”

“不可,太学内皆是男子,你一个小女娘家的不方便。”公子佑二话不说立即拒绝她那荒唐的请求。

“兄长~”岑婀娇还想撒撒娇,奈何好求代求也未能如愿。

马车缓缓停驶,车夫禀道:“公子,女公子,太学已经到了。”

见此她也不好再纠缠什么,只好替他拎过书匣送他下了马车,“那兄长什么时候放假?”

公子佑提过书匣摸了摸她的脑袋:“兄长答应你下次放假定给你带些好吃好玩的!”说罢便转身进了太学。

此时另一边,曹惜君亦送家弟返学,她朝阿弟曹瑀简单嘱咐两句便目送其离开,正要转身登上马车便听见几句惊叹之声。

公子容隐?

容隐,亓国质子微生容隐?

“公子,慢走!”老管家递过书匣与披风。

公子容隐别身一霎恰巧与观望的曹惜君相视一眼步履匆匆的进了太学院。

此人容颜倒是吸引了曹惜君的目光,曹惜君自知如此盯视他人十分无礼下一秒就缩回了脑袋钻进了马车中。

另一边岑婀娇望着公子容隐消失在门中问道一旁婢子,“那便是微生氏公子容隐!”

婢女点头却又不是很肯定,“许是吧,方才见许多女公子皆在叹之其貌,嘴中又唤其公子了!”

“世上只闻女儿家貌美男儿家俊朗,这公子容隐既然生的如此雌雄莫辨,我还以为是个女娘。”岑婀娇讲,摇了摇头,她自以为长公主已是她所见过最是貌美之人,看来在她心里这位置该置换一下了,不对,长公主是女娘,公子容隐是郎君该是位列第一才是。

寝屋

公子佑正收拾着衣物看了眼姗姗来迟的公子容隐问道:“怎么这么晚才来,往昔可都是你比我早。”

“府邸有事耽搁了!”公子容隐浅笑。

“不过多时大王亲临验收诸位学子的功课,你准备的如何了?”

“该如何如何......”

“不愧是太学第一!”公子佑叹之,无意见着另一边空荡的床榻怜惜,“谋反一案并非他所愿所为却要因此遭受牵连,若非......他该是极好的良才将相能造福多少黎民百姓!”

“如果哪天~......我父亲也反了,你会觉得~我及我父亲错了吗?”公子容隐将披风搭在衣架上,说时眼中眸光黯淡。

公子佑顿住,他错愕转身看着自若的收拾自己东西的公子容隐迟疑良久冒出两个字,“不会!”

公子容隐早已在他的迟疑中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公子佑爱大周,爱朝音因为这里是他的家,但是他也一样,他爱亓国,爱天岫,即使君父随时随地可能放弃他,即使亓国最后抛弃了他,他依然爱,因为他是亓人,流着的是亓国的血!

“至少我相信你!”公子佑沈思默想回答了他的问题,他也不敢说相信亓国不反,不敢说大周所作所为是对的,起码他相信他微生容隐不可能行差踏错,是个权欲熏心,贪权窃柄之人。

“你是你,只是你!”公子佑揽过他的肩膀,认真的看着他。

公子容隐抬头,公子佑嘴角勾勒起的笑颜生生打动在他的心弦之上,不竟苦笑,于是搞怪的拍下他的手,“好,我只是我!”他附和了一遍公子佑的话。

可从他十岁出了亓国的国门开始她便不在是她了,而是她龙凤胎的弟弟,她的一生已经注定,她也无可奈何。

微生容玥,多好听的名字,可她一辈子也用不着了,看着公子佑,她也是女子也会期待爱情期待良人,只是这一切等来世吧!

“我先去了,你随后来。”公子佑换好襕袍出了门。

公子容隐转身看着走远的公子佑跌坐在床榻上,她往后一趟看着房梁顶全身无力,眼角一滴泪滑落,不会儿她抬手擦去笑看当下,“我是~微生容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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