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哎哟——”
傅灵赶紧打开宿舍门，就看看粒粒扶着墙，抬着那缠着纱布的右脚，扶着墙惨叫。
“怎么了怎么了，又碰到脚腕了？”
傅灵抬着粒粒的一只手臂，协助粒粒一蹦一跳地回到宿舍。刚坐下来，粒粒就恶狠狠地诅咒道：
“死肥猪，不长眼的狗男人......”
“好啦好啦，消消气，”傅灵轻轻地排了排粒粒的肩膀，“对不起啊，都是我非要你和我一起去普渡寺。”
粒粒立马反驳，“说什么呢！要不是你，当初那死男人还不知道要怎么污蔑我！”
说完，粒粒愣是扶着床铺的楼梯，歪歪扭扭地站起来，绘声绘色地描述起来：
“当时，我正要寻找失踪的傅灵，情急之下，撞上了一个身高一米八，体重大概有两百斤肥肉的大汉子。撞得我是天旋地转，东歪西倒，一不小心，脚就踩空了。
“结果那肥肉男，竟然说我非要往他身上贴。谁能想到，这时候肥男老婆来了，开口就叫我小妖精，给我气得。他能有老婆，那我也有室友啊，紧接着，我大喊一声——”
“喊我喊我。”
“没错！这时候，傅灵你从天而降，看见我摔倒在地，直接对肥肉男进行了一通道德攻击。”
傅灵现在想起来还觉得有些羞愧，苦笑道：
“我也是昏头了，一看你倒在地上，还被人围着，肯定是有人欺负你。我怎么就忘了，谁能欺负你徐粒粒啊......”
“不不不，”徐粒粒摆了摆手指，突然扑在傅灵身上，“你可是奴家的大救星~”
“嘟——”的震动声传来，打断了二人的玩闹。
傅灵赶紧把粒粒扶回位置上，快步走回自己的位置。看见手机上赫然显示着“hr”的字样，傅灵火速划下接听键，拿着手机就冲到阳台上。
电话那头很快就传来hr公式化的甜美嗓音。
“是傅灵吗？”
“是的是的。”
“是这样的，我打电话来，是通知一下群面的结果。”
“嗯。”傅灵咽了一口口水。
“我相信，傅灵你也很优秀，而且负责人也很欣赏你。但是这次的hc有限，负责人也只好忍痛割爱了。你看，我专门打电话告诉你，是希望你不要太难过，毕竟时间那么长，以后我们还是会有合作机会的哈......”
hr之后还说了什么，傅灵已经记不得了。突然吹来一阵风，阳台下传来一阵嬉笑打闹声，傅灵突然觉得，这些快乐的事情，好像都和自己没有关系。
傅灵慢蹲下，蜷缩着身子，看着水泥地上，慢慢爬走一群蚂蚁。
怪不得没有拜到神，原来神明早就知道答案了——
“我X——”
徐粒粒一声国骂，吓得傅灵一哆嗦，猛地站起来，才感觉自己因为蹲久了，腿麻得很。
“怎么了？”
因为腿麻，傅灵只能勉强推开阳台的推拉门，趴在门边朝内看。只见徐粒粒像是失去灵魂一般，双腿伸直，双手耷拉在两边，背靠椅子，头朝后仰。
听见傅灵的声音，粒粒也只是堪堪转过头。
“我......完了......”
傅灵忍着腿麻，扶着边墙，一瘸一瘸地挪到粒粒身边，道：
“腿又伤了？”
粒粒摇摇头，将手机递给傅灵。“比这还严重。”
傅灵盯着屏幕看了一会，看明白了后，不由得笑出声，嘲笑道：
“徐粒粒，让你学习是戳你命门了是吧？”
“诶，你没看到重点吗？”粒粒直起身子，从傅灵手里夺回手机，“我爸可是要我当什么律师，还给我找了个辅导老师诶！”
傅灵耸耸肩，“这不挺好的吗？”
“好个屁！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啊！我爸就是想控制我！”
傅灵叹口气，低头摩挲着自己的手机屏幕，喃喃道：
“当律师，总比给不熟的老男人打电话好吧......”
说完，傅灵晃回自己的位置上，“啪”地将自己丢进椅子里，闭上眼睛发呆。
没过多久，傅灵感觉有只手，正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肩膀。一转头，便看见徐粒粒一改刚才那颓丧的样子，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傅灵皱眉，下意识地躲开粒粒的手，道：
“干嘛？”
“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
“哈？！你让我代替你去补习——啊！”傅灵从椅子上跳起来，膝盖“砰”的一声撞在桌角，力道之大，上边连着的钢架床都发出低沉的呜咽。
“你先别急着拒绝——”
“我拒绝。”傅灵一边揉着撞痛的膝盖，一边说道，“知道你徐粒粒喜欢异想天开，你以为是小说呢，替身文学是吧......”
“诶，替身文学，我喜欢。”
傅灵叹口气，道：
“你认真点。”
“我很认真，我说真的。你看，那个温玉成也不认识我，也不认识你。你代替我，那可是天衣无缝。”
“不是，先不说温玉成是谁......这不就是个补习吗？你只要发挥你在课堂上十分之一的瞌睡功力，轻轻松松应付，还需要我？”
粒粒闻言，一改刚才那嬉皮笑脸的样子。凑近了傅灵，小声说道：
“其实......我爸说是给我补习，实际上......”
粒粒凑近傅灵耳边，小声说了两个字。傅灵听完，瞪大了双眼，不可思议地看着粒粒。见徐粒粒沉重地点了点头，傅灵有些无言，道：
“你爸......这么着急？”
粒粒瞥撇嘴，“我爸那种人，觉得女人家最重要的就是好好嫁人，省心。在我们家里，只有男孩才被鼓励奋斗。”
傅灵苦笑，“那你去胡搅蛮缠不就行了，也用不上我啊。”
粒粒摇摇头，沉重地说道：
“听说那个温玉成，不仅是法学院的常年第一，还是个大帅哥。更重要的是，性格好，待人温柔，完全没有架子。”
“？”
“我怕见面后，真变成恋爱脑了，那就真掉进我爸的陷阱了。”
“......”
正在二人说话间，原本虚掩着的寝室门被推开了。从门缝间凑出一个脑袋，是住在隔壁的学姐。
学姐一眼就看看徐粒粒的脚伤，了然地嗤笑一声，道：
“你也去表白温玉成了？”
这学姐开学的时候，曾经嘲讽过徐粒粒是傻白甜，有钱没脑子。二人虽没有正面交锋过，但粒粒一直看这自来熟的学姐不爽。
这一次，粒粒也似笑非笑道：
“怎么，你想知道？”
学姐“啧啧”了几声，毫不掩饰自己的鄙夷与同情。
“看你这样，是个人都知道，你肯定去找温玉成表白了。”
傅灵眼疾手快地拉住要暴走的粒粒，咬牙虚心问道：
“为什么呢？”
“那个温玉成，可是远近闻名的大瘟神。听说，只要他划的期末重点，就一定不会考。还有，只要和他表白的女生，结果不是受伤，还是受伤。”说完，学姐煞有介事地看了看粒粒，道：
“虽然人家长得帅，我劝你还是别打人家主意了。”
说完，又自顾自地离开。徐粒粒无语，“不是，她这是来幸灾乐祸的，还是来耀武扬威的？”
“太夸张了吧？怎么还叫人瘟神。”
“不夸张！”粒粒恍然大悟，“你看，我都提前预知到今天的事，所以才崴脚了！这还不瘟神！”
“......”
这时，手机的震动声打断了二人的对话。
“喂，妈，怎么了？”
“吃饭了没？”
“现在才几点啊，待会12点再下楼。怎么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道：
“你爸是不是又让你给谁打电话了？”
傅灵叹口气，“是啊......怎么了？”
“你爸那人神经的，不用理他。”
相同的话，傅灵已经听了好几遍了。但，如果傅灵真的开始抱怨，刚才还站在自己这边的母亲，立马就会转换立场，只顾念叨着“你爸也是为你好”之类的话。
“傅灵？”
“哦，”傅灵回过神来，“诶，没事，打个电话而已。”
傅灵的回答似乎正是母亲想要的。傅灵话音刚落，电话那头就急忙接到：
“你要不要报一个什么国考班啊？你表哥去年不是考上了嘛，你大姨说就是报了个什么国考班。”
“不用......”
“很有用的！虽然你考试很厉害，但保险一点——”
“那个很贵的，不用了。”
“没事，老妈有钱！只要你愿意好好学习，老妈就帮你报！以后考上了，那就是每天喝茶看报纸，清闲的哟......你也不用那么辛苦。”
傅灵鼻子有点酸。母亲只是个普通工人，每天省吃俭用，回到家又做饭做家务，怎么好意思让她再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钱......
“妈，不用，我找到实习了。”
“实习？”
“就是去公司上班，毕业了之后有机会转正，不用......不用备考。”
“那......那也好，也好。那你找到实习就好好干，到时候找个好工作，这样老妈就放心了。”
傅灵又安慰着应答了几句。挂了电话后，傅灵又看见聊天框中那个拒绝了自己的hr，心下一沉，摁灭手机。
不就是实习嘛，再试试！
一转身，傅灵就被趴在门边的粒粒吓了一跳。
“你干嘛？！”
“你......”粒粒有些犹豫，不知道该怎么措辞比较好。
傅灵叹口气，“我群面没过，现在我也不想复习考公。为了赶紧把自己安顿好，我得努力再投几份简历，所以——”
“所以你更应该帮我了！”
傅灵皱眉，强忍心中的怒气，道：
“徐粒粒，你没病吧？我哪有时间——”
“实习，我帮你内推，怎么样？”
说着，徐粒粒将手机递过来，那是粒粒和学姐的聊天记录。原来，学姐的实习要招继任，问粒粒要不要去，粒粒已经礼貌拒绝了。
傅灵看完，将手机还给粒粒，道：
“可是，你不是已经拒绝了？而且，你们不是不对付吗？你现在再找回去，她能理你吗？”
粒粒脸上浮现出自信的笑容，“只要你答应我，这些都不是问题。”
傅灵想了想考公，又想到写简历的心力交瘁，与投简历后等待的那种焦虑......以及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来的陌生电话。
终于，在几番天人交战下，傅灵还是点头答应了粒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