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
一日转瞬间就过去了，到了该出发去领新种子的时候，史家最近练早操越来越壮实的父子俩早早就出发去和村里的大部队汇合了。
程冬麦在屋子里补着衣服，史悠悠被盆盆带着识字，当然是盆盆突发奇想的想要当老师，史悠悠瞎起哄促进目标的完成。
“妹妹，这个是四，一二三四的四。”盆盆在沙盘里画出来一个方块，又往方块里面填笔画。
史悠悠跟着嗯嗯的答复，有点像简体汉字的字，但是没有一样，还是有一些差别。
“妹妹，跟着我画，不是，妹妹，跟着我写，这个四！”盆盆伸手捉出史悠悠白皙肥嫩的右手。
史悠悠嘿嘿笑，跟着念：“四！”
“妹妹真聪慧，妹妹我还教你一个字！”盆盆看自己的妹妹乖乖巧巧的跟着画，虽然说没有自己画的好，但是也很厉害了。他打算要让自己的妹妹学会写哥哥的名字。
“妹妹，这里画一横，一横，这里画点，就一点，还有这里像我这样，妹妹，这个念方！盆盆的方！”盆盆开心的亲了一口自己的妹妹。
史悠悠把手戳进沙里，四方？
“妹妹，这个是哥哥的名字喔！四方！”
我有点方的方，史悠悠抓起一把沙子，脑子里面开始无限循环：
走四方，路迢迢水长长，迷迷茫茫一村又一庄；
为什么哥哥叫史四方，小名却叫盆盆，盆盆是圆的啊，难道不应该叫桂桂箱箱槽槽吗……
史悠悠有点傻愣的看着她哥，开口叫他：“盆盆。”
“哎呀！以后我去学堂了，你要叫我四方哥，就像叫四杰哥，四涛哥一样，妹妹，你现在要叫我盆盆哥！”盆盆伸手戳戳史悠悠鼓起的脸颊。
“算了，你都叫哥哥吧，反正我就是哥哥。”盆盆有改口，笑眯眯的看着自己的妹妹。
隔着窗子看来的程冬麦轻声笑了笑，傻小子。
史悠悠点点头，觉得自己肚子有点饿了，就叫她哥：“哥哥，我饿了。”
“那你在这里玩，我去拿吃的。”
“嗯！”
史悠悠上午跟着自己的哥哥识字玩，因为盆盆也不认识几个字，都是家里的大人随意教的，还是得后面去学堂。
中午家里就三人简单吃了饭，下午史悠悠又跟着自己的哥哥跑去和村里的小孩子们玩。
主要就是玩泥巴，啊！小孩子好喜欢玩泥巴啊！肯定是因为可以玩的太少了，史悠悠想，等再长大一点，一定要帮着小伙伴们开发出来其他游戏。
她不想成为一个泥巴小孩儿。
天要黑了，盆盆就牵着史悠悠回了家，到家了，家里的爷爷和爹爹都还没有回来。
程冬麦赶回散养的鸡，又给猪喂了一遍食，看天黑了，家里的孩子还在外面野，就赶紧放下猪食桶，打算去村里看看。
她绕到堂屋，刚好看见儿子摩擦火石在点油灯，闺女在小木凳上望着她傻笑。
心里宽慰不少，还好孩子乖巧懂事。
看着儿子费力打了一会儿，才把油灯点燃，程冬麦才上前帮着把灯芯拔了下，又把油灯放进防风的罩子里面。
"饿了么，咱们娘三个先吃饭吧，给你爷爷和爹把饭热在锅里。"
“爷爷还有好久回来呀？”
“爹呢？”
"先吃了收拾吧，乖，边收拾边等。"程冬麦哄着孩子们洗手，又麻利的去厨房做了简便的饭菜。
她端着饭菜到了堂屋，心里也是有点不安。
这么晚了还没有回来，是不是还在抢着耕吏啊，应该不会出什么事情吧，这可是在衙门面前。不过本来村里离着衙门的距离也不近，本来就需要时间，何况还要运回来种子。
这样安慰了自己，程冬麦才又带上笑脸哄着孩子们吃饭。
史悠悠吃完饭，跟着哥哥盆盆洗漱完毕，就坐在屋里，死活不让程冬麦把她塞进被窝。
“我要等爷爷和爹爹！”一往床上放，史悠悠就瘪着嘴巴哭。
“在被窝里面等！”程冬麦干脆上手扯她的衣服，盆盆在一边要哭不哭的。
其实别人家里的也还没有回来呢，村长也没有回来呢，也出不了什么事情，但是孩子不知道啊。
一看家里人天黑了还没有归家，就跟着心慌闹。
史悠悠是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事情，她就知道古代的官员可比现代的官员神气得多，搞不好一点小事情就要被打板子，一打板子就要生病，这里的医学又不发达，生病严重了可就……
所以她担心得很，偏偏是被当做小孩子闹。
程冬麦一边快速的解开外衫，一边温柔的哄着说：“你在被窝里面等吧，一会儿就回来了，可别哭，把哥哥也给引哭了。”
“在被窝会睡着。”史悠悠奶声奶气的拒绝，偏偏躲不开自己娘亲的手，看着衣服被解开，她就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哇！呜呜呜要爹爹，呜呜呜，要爷爷……”
盆盆一看，开始还跟着娘亲哄劝妹妹别哭，后来忍不住，就也跟着哭了起来。
“哇！呜呜呜妹妹别哭啊呜呜呜……爷爷呜呜呜……”
程冬麦带孩子这么久，已经很久没有面对过这样的状况了。
以至于她有点束手无策。
正愣着呢，被哭着的爷爷史志才和爹爹史在安就扯着大嗓门到家了。
“孩子怎么啦！”
“冬麦，孩子怎么哭了？！”
……
双方见到面，是感天动地一番安慰，哎呦心肝儿喔，知道担心爷爷喲，哎呦宝贝喔，想爹想得哭了喔。
程冬麦看了一会儿，哭笑不得的进了厨房。
程冬麦去热了饭菜，让自己的公爹和丈夫边吃边说。
史悠悠就又闹腾自己的娘让她帮着自己重新穿上小外衫，坐在爷爷的怀里听他们说话。
史志才咽下一口饭菜，见孙女乖乖的，眼泪也干了，一双眼睛明亮亮的看着他，就又夹起一块凉拌的茄子往史悠悠嘴巴里面塞。
史悠悠吞吞口水，摇摇头奶声奶气拒绝：“吃了嘴巴就不干净了。”
程冬麦就笑她，怎在泥巴堆里面跟着滚的时候不嫌弃不干净。
史悠悠鼓鼓嘴巴，说：“要睡觉！”因为待会儿就要睡觉了，所以不吃东西了，不然又要重新洗漱，这样很麻烦。
“悠悠要睡觉了啊？冬麦，抱女儿去睡觉吧。”史在安听了就转头吩咐妻子，刚才又闹又哭的，可耗费小人儿的精神了，这会子又要睡觉了。
程冬麦看着女儿正扒着公爹的手臂不放，分明没有想睡觉的意思。
真正想要睡觉的，是安静坐在一边，但开始睡眼朦胧的盆盆，他这会儿还倔强的抬起脑袋：“妹妹是说睡觉之前吃了东西就要刷牙，可是妹妹已经刷过牙了，她就不吃东西了。”
“嗯！”还是哥哥懂我，不是很习惯说大段话的两岁小孩儿史悠悠点点头。她还要听听今日的情况是怎么回事，种子有没有带回来啊，好想吃烤红薯啊，但是一时半会儿应该还不行，只能等收获之后了。史悠悠扯扯自己爷爷的衣服袖子：“爷爷，种子呢？”
“小闺女，到怪古灵精怪的。”史在安笑自己的女儿，又转头夸奖儿子：“到底还是小孩子了解小孩子，乖儿子，你困了就去睡觉吧。”
盆盆歪着脑袋挣扎了一下睡意，到底还是嗯了一声，让他娘抱着回去睡觉了。
史志才低头看了下孙女满眼都是好奇的眼神，放下筷子摸摸头：“今日太晚了，明日在村长那里领回来。”
史悠悠就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又转而好奇，那耕吏呢？不是五个村都在争着要接待吗？
程冬麦给儿子盖上被子，回到堂屋，才问：“爹，在安，今日是怎生回事？可是出现了什么冲突，怎恁晚才回来？”
“冬麦，是有好事情！”史在安满脸笑意的回复，见女儿也扭头看过来，就继续讲：“那耕吏要落户在我们村里面！”
“当真？这可是耕吏诶，也算是受县官尊敬，秀才躬礼的人咧！”程冬麦摸了旁边的凳子坐下。
史志才放下手里的碗筷，接话：“这些耕吏本来也是农民出身，许多都是因为受灾严重或者遭遇了过不去的坎，才选择了离开家乡去参加种植的培训。毕竟要到处奔波。耕吏初始要求不高，身世清白，识得常规字，懂得基本农令，能正常沟通基本上就能报名去。报名了但是深入学了农学出来的少，更何况正式上工了还有一个五年的年限要求。这样说来，就算参加的多，坚持到后面成为真正的耕吏的也相对珍贵了。县官尊敬，秀才躬礼也算是合理。不过土豆一出来，现在这个报名培训的门槛可就高了。”
史悠悠被普及了一下常识，这不就有点等同于降低要求招生，定向分配有服务年限的工作吗？
“那爹，这个要来我们这边的耕吏怎么要落户呢？”程冬麦就又重复问道，这落户就不更奇怪了吗？
“这要来我们村这边的耕吏姓杨，叫杨中业，今年是做耕吏的第七年了，过了五年的要求，能够自主选择是否继续做下去。听他讲来，他原本是打算做个耕吏，虽然都住在集体的官苑里，还没置办下什么家业，但到处奔波也能长不少见识。因为他家本就人口简单，他和他的妻子就生养了一个女儿，妻子擅长刺绣，女儿年纪还小，带着到处走走也不耽误什么。”史志才说到这里感觉有点口渴，喝了一口水。见孙女还精神不错，没有想要睡觉的迹象。方又继续说：“但今年来我们这里前，他姐夫家出了事，具体是什么情况倒没有多说，总之就是他现在得多养一个侄儿，现在也过继到他家了，就得多养一个儿子。这个小儿也到了可以上学堂的年龄了。这个杨耕吏就想要找个稳定的地方落户置办家业了。再说，这样一直跑下去也麻烦，一家子居无定所不说，当个耕吏想往上走也难，耕尹起码都得是举人出身。”
史悠悠睁大了眼睛，那这耕吏相当于就是选拔进了农业职校，培训合格了根据上面的命令四处奔波，帮着农民兄弟种田。这耕尹嘛，就是考了职称的讲师级别的人物了，这当讲师肯定起点也高，至少要求研究生毕业，这没问题，非常说得通。
“那这杨耕吏可是重男轻女的人啊？”程冬麦听了一耳朵，就抓住了这杨中业之前带着妻子女儿四处奔波，到不落户，过继了一个儿子到要想着置办家业，安居落户的这种行为。
咱们白槐村可是有村规的村子，不好好待女孩是要受惩罚的。
“冬麦，你瞎想啥？我今天也看到了，这个杨耕吏看起来到有点书生气，不是那等无能就拿妻女出气的混种，我看他提起自己的女儿也是像我一样说我家悠悠这种，对了，说到这里，这杨耕吏选择落户在我们村，也是打听了不少消息，知道我们村里规矩好，他还客气的还问了大伯和爹不少问题。”史在安虎了自己媳妇一眼，又紧跟着夸奖了自己一下，才又解释道。
程冬麦见丈夫瞎瞪也不当回事，晚点儿回房收拾他去。听到这里解了疑惑才满足了，又问：“那这种子呢？可是什么好物种？”
"我也看了，的确是好物种，长的就和土豆差不多，不过比土豆要大，也有点点疙疙瘩瘩的，厚厚实实的，一看准顶饿！"史在安兴奋的比划着双手。
“你就知道顶饿，可曾说要我们继续做什么准备？”
“那到没有说啥，爹，是不？”
史志才在刚才儿子儿媳说话的时候就又吃了点饭，现在他吃饱了，右手摸了下嘴巴正打算往衣服上拍，看孙女盯着自己手，知道她爱干净，就把手往裤脚上蹭了下，另外一只手单手圈着孙女。
“明日领了种子，要做一些发种子的事情，不过要等耕吏到了再说，冬麦，收拾了碗筷今日早点休息吧，这几日可要忙起来了。”
“好的，爹。”
程冬麦起身收拾碗筷，史在安就接过女儿让老爷子去洗漱。
史悠悠到了自己爹的怀里就打了一个哈欠，史志才赶忙的抱着她回房间了。
“这小人儿，怎么一到爹的怀里就想睡觉，我今日可给你们买了糖葫芦，只能明日再给你们了，可得让你娘好好收起来。”
史悠悠睡眼朦胧，忍着睡意心里还叨叨，爹，可不要叫我小人儿，这可是骂人的。
程冬麦收拾完厨房，又让史在安去洗漱，就回房抱着闺女睡去。
史在安洗了脚倒出去洗脚水，又检查了一遍院门，看自己爹的房间已经灭了灯，才回房。
回到房间看娘俩都睡了，程冬麦还摊开手来占了床的一头，就留给自己一床薄被。
史在安边脱鞋边小声嘀咕，让我另睡一头，可小心我的臭脚熏了你去。
程冬麦心里给自己的丈夫翻了个白眼。
真是跟个孩子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