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
大清早看来电影的人少，影院里只有寥寥几个人。姜妙和蒋佳欣沿着台阶上去，李尧风和迟骋跟在她们后面。
找到他们那排位子，四人侧身进去。蒋佳欣坐在最里面，迟骋完全没机会，只好在李尧风身边坐下。
姜妙夹在李尧风和蒋佳欣中间，这个场景莫名地叫她眼熟。她转头认真地打量了一眼李尧风。
李尧风在和迟骋聊天，察觉到她的视线，看了过来：“怎么了？”
姜妙问：“我们以前……是不是一起看过电影？”她顿了顿，“高三那年。”
“嗯？”他尾音微扬，仿佛带着小小的疑惑，“有么？”
但姜妙就知道他在装，他逗她的时候总爱这样。她无奈道：“别装了，我都发现了。”
李尧风一笑：“我还以为你还要再久一点才会想起来。”
她哼了一声，说：“我又不傻。”
电影院这段往事不止李尧风记忆深刻，作为当事人的姜妙到现在依旧是记忆犹新。每回进电影院的时候，她脑海里都会不由自主地冒出这个画面。反复鞭尸。
她清楚的记得那天的影院和今天一样，没多少人，他们四个人占了一排，因此才发生了这么大一个乌龙。
她当时打完电话回到影院的时候，四周黑黢黢的，只能靠着微弱的荧幕光线识别位置，她看到了蒋佳欣，也看到了自己的座位就在几步远的地方，正要过去，但突然之间影院陷入一片黑暗，她只好两眼一抹黑地往前走，下一秒，一个吓人的BGM骤然响起，叫她脑子出现短暂的空白，手指僵硬地摸到一个空位，她想也不想地就坐下。
她以为她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在下个恐怖画面出现前，她赶紧猛地抱住了“蒋佳欣”的手臂。
她人生为数不多的社死时刻，这一幕一定能排进前三。到现在她还记得那时的心情，当看到抱着的人是个男生后，尴尬得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
后来男生走后，她听迟骋说他是他哥们，当时蒋佳欣还打趣说：“要不要把人介绍给你认识认识？”
她连连摆手。不是羞的，纯粹是无脸见人。
“多好的缘分啊！”蒋佳欣啧啧道，“我偷偷给你向迟骋打听了哦，是个帅哥呢！真不想？”
她坚定拒绝：“不想。”
那时距离高考只有两个月不到的时间，她根本没有心思想这些有的没的。
蒋佳欣也只是逗逗她，打趣一番后，这事也就不再提起。
眼下电影即将开始，他们四人好像一晃回到了当初的原点。
只不过这次男生大方了许多，李尧风把胳膊懒散地搭到她那边的扶手上，一副“你尽管抱”的豪横架势。
姜妙好气又好笑，抬手轻轻地给他来了一下：“谢谢，今天看的是喜剧片。”
李尧风笑笑，倒没说什么。
头顶的灯光灭掉，面前的电影荧幕亮起了光。电影开始了。
观影结束后，四人一起去吃午饭。迟骋执意要请客，众人拗不过他，就在商场里找了家泰料店。
等菜上的这会儿时间，几个人聊着刚刚的电影剧情。桌上摆了个抽签的罐子，姜妙拿起来，有模有样地摇了摇，啪的一声脆响，一个签晃落到桌上。
“是什么签？”蒋佳欣探过身望道。
姜妙捏起，看着签文逐字逐句念道：“‘几年空座莫人招，今年新花上嫩条，千里有缘千里会，他乡异域也相交’。上上签。”
“咦~”蒋佳欣揶揄地看她一眼，又瞄了李尧风一眼，“有点准哦！来，给我试试。”
姜妙递给她，蒋佳欣摇了摇，掉出一个签。她拿起来一看：“‘鸳鸯阻隔两分离，只望求谋未过时，守旧可宜休改日，如今进退尚迟迟。’”
解文：求财不得，婚姻不成。
蒋佳欣鼻子要气歪了：“什么破签嘛！”
姜妙安慰她说：“再摇一个试试。”
蒋佳欣把罐子推到一旁：“不摇了。”
迟骋给她推回来，言之凿凿：“摇，人定胜天。”
“……”好一个人定胜天，蒋佳欣要被他这鬼才想法整乐了，绷住嘴角，将信将疑地再摇了次，她想要是再是个下下签，这家店不吃也罢。
这次就抽到了好很多了。
“郎才女貌世间稀，姻缘前定不续疑，全况月老传音信，鹊桥高架待良时。”
解文：会有命中注定的另一半自然而然出现在你身边，不必刻意。
迟骋一看，笑：“这不就好了吗？”
蒋佳欣垂眸盯着解文，淡淡地嗯了一声。她把签子放回罐子里，问迟骋和李尧风：“你们要抽吗？”
迟骋咧嘴一笑：“不用。”
蒋佳欣又看向李尧风，李尧风也说：“不用。”
姜妙把罐子放到一旁，随口问道：“你们都不信这个？”
李尧风想了想说：“也不是。”
姜妙：“嗯？”
“想知道？”
“嗯嗯。”
李尧风朝她勾了勾手指。姜妙倾身把耳朵凑过去，他温热的呼吸喷在耳畔，姜妙顿时一阵酥麻，想要撤远点，他低沉好听的声音缓缓落下，气息擦过颈项。
他轻笑，说：“太满则亏。”
蒋佳欣指节叩了叩桌面，打断他俩：“诶诶诶，有什么悄悄话是我们大家听不得的？”
姜妙坐直身，咳了声。
恰好这时上菜了，姜妙打哈哈道“吃吧吃吧”，把这一茬糊弄过去。
李尧风这句话直到他们吃完饭，姜妙才想明白过来，她摇得签已经很圆满了，所以他就没必要再摇，就像月有盈缺，留白也不失为一件美事。姜妙心底哼哼，他还真是自大，谁会保证他一定会摇到上上签。转念又一想，他这种自大何尝不是对他们这段关系的自信。他坚信是结局是好的，所以才不肯摇。
草啊，这是什么纯爱战士嘛……
姜妙嘴角扬得飞起。
这顿饭一直吃到两点才结束。蒋佳欣下午要回W市，迟骋也要回B市，先打道回府拿东西。
路上姜妙问蒋佳欣：“待会儿李维来接你？”
触发关键词，坐在前座的迟骋悄悄竖起耳朵。
蒋佳欣摇头说：“不来，我等会儿直接走。”
迟骋忍不住问：“你坐高铁还是飞机？”
“高铁。”蒋佳欣说。
迟骋说：“那巧，我也是高铁，你几点的车？”
蒋佳欣不疑有它：“我五点。”
迟骋说：“我也是，那一起吧？”
蒋佳欣没有理由拒绝，更何况两人只是搭伙去高铁站，等发车了还不是各走各的。她点了点头说：“行。”
回到公寓，三人上楼拿东西，李尧风在楼下等着。李尧风要送迟骋，顺道也一起送蒋佳欣。
姜妙在楼上目送着他们离开。
五点半，李尧风回来，姜妙给他开门，看到他手上提了一袋子菜。
她问：“你还去了趟超市？”
“嗯。”李尧风一边换鞋，一边说，“正好经过了。家里的菜昨天不是都吃完了吗？”
姜妙看他轻车熟路地走进厨房，心说这算不算字面意义上的“登堂入室”了？
姜妙就坐在餐厅看他忙活，她刚想开口，感觉略有不适，她捏了捏喉咙，起身去厨房烧水。
等水烧开的时间有点无聊，她一边盯着他的侧脸，一边想着事。
再又一次余光相接后，姜妙大言不惭地道：“李尧风，我发现你好喜欢盯着我看哦。”
李尧风破功，索性转头堂堂正正地看向她，眼里带着笑道：“不该是你盯着我看吗？”
“少来。”李尧风的口癖她最近尽学全了，“我今天看电影好几次回头都发现你在看我。”
他唔了一声：“都是意外。”
“才怪。”她说，“高三那次看电影你也一直在看我。”
“这么久都记得？”他挑眉，眼神意味深长。
“就突然想起来。”姜妙不置可否，不给他狡辩的机会，“就说你看没看吧？”
“看了。”他这会儿倒坦诚了。
“看我做什么？我好看？”姜妙打趣他。
孰料他一本正经地点头：“是好看。”
“……”一下子把姜妙整不会了，直球选手都是这么肆无忌惮的吗？她轻咳了声，揉了揉自己快笑烂了的脸，没话找话道，“高中也是？”
“高中也是。”
“…………？”那等等！姜妙说，“我们第一次见面也是？？？”
李尧风突然莫名其妙地别开脸。
“……”姜妙感觉自己可能真的误打误撞戳破了真相。
这小子，大概，真的，超爱……
“那你当时为什么不给我加微信？”姜妙决定打破砂锅问到底。
他手抵在唇边，咳嗽了一声：“你当时不是在看我视频么……我把你当成我——”
“当成什么了？“姜妙觉得这应该就是当初的症结所在。
“……我粉丝了。”他吞吞吐吐道。
姜妙瞬间懂了。当时在网吧那些别有用心的试探都得到了解释。终于明白为什么他明明当面拒绝却又背地里加起。她曾经以为这是他的欲擒故纵，以为这是他的手段。直到现在她才明白，这是他的原则。
她目光不由放软。
李尧风等了会儿没等到他的回应，他回过头，看见她的神情，顿了顿道：“我还以为你会笑话我。”
“怎么会呢。”她走近他，伸手揉了一下他的脑袋，“我反而很感谢你说出来。让我明白当初我不是……自作多情。”
李尧风低垂着眼，认真地看着她：“对不起。”
姜妙摇摇头。这件事谈不上还对不起。如果，如果啊，等他们谈上了很久的恋爱，感情渐渐被日常琐碎消磨，再也没有当初的悸动的时候，她可能真的会为了这事和他争吵。因为她会觉得自己在这段感情中占了下风，她会不甘心，到时候就不是简单的“对不起”就能了事的了。
想到这些她不免感到庆幸，庆幸于他们之间有嘴。她不由仰起头，环住他的脖颈，在他嘴上蜻蜓点水一吻。
“谢谢你的坦诚。”她真心实意道。
李尧风愣了愣，一笑，转而揽住她腰肢，低头衔住她的唇狠狠吻下。
“下次这种事可以让我先做吗？”他贴着她的唇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