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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霞将整个西天烧得成绚烂的红色,山顶上更加破旧的道观也被晚霞染上了颜色。
依旧干瘦的老道躺床上,看着站在床前看着他的姑娘和哭得稀里哗啦小胖墩。
“柳师妹,王奕之就拜托给你了。”老道对站在床前的姑娘说道。
那姑娘就是几年前上门的小姑娘,也就是大妮儿。不过大妮儿已经死了,活着的是柳仙媱。她柳仙媱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曾经想成仙。
“臭老道你放心吧,我会抚养他到十八岁成年的,就当是你收留我六年的报答。”
六年前,那个夜黑风高的晚上。
寒风呼啸,弦月刚从东边爬上来。寒风吹过无叶的枯树枝,那呼啸的声音似鬼哭狼嚎。
如此寒夜,连鬼出门都怕冻死,更别说是人了。
偏这时候有人趁着夜黑风高,猫黑来到树林里吭哧吭哧的挖着地皮。
“这土太硬了,我挖不动了,要不扔沟里吧。反正这里离村子也够远的了,现在人人都饿得走不动了,谁还来这里。”一个男人声音说道,声音很糙的。
“这不好吧。我们到底是收了她爹娘一大笔钱,现在大妮儿去了我们连埋都不埋一下,这不好吧?”一个女人小声说道,声音里透着心虚。
“你少来。我们虽收了她爹娘的钱,但我们也养了她十年。十年白养了不成。要怪就怪她命不好,蛇不咬别人,偏偏咬她。”男人嘲讽又嫌弃。
“都怪你,要不是你逼大妮儿出去找吃的,她能被蛇给咬了吗 ?都养了十年了,再过几年就能换彩礼钱了。现在好了,人都没了。白白辛苦了十年。”女人怪男人。
“让大妮儿出去找吃的,不是你跟我说的吗?要不是你不给大妮儿吃的,她会饿得受不了出去找吃的吗。我会让她出去找吃的吗?”男人指责女人。
两人相互指责。从两人的话中可以听出,他们的养女儿死了,被蛇咬死了。他们没给女儿吃的,逼女儿出去找吃的,然后女儿被毒蛇给咬死了。
“要挖你挖,反正我不挖。”男人扛起锄头就转头走了。女人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听着呼啸的风声,害怕不已。
“大锣,你别走啊。你等等我啊。”女人喊丈夫,丈夫却没停。
女人再看地上的女儿尸体,她合双手拜了拜说道:“大妮儿,你也别怪爹娘,爹娘这也是没办法。你要怪就怪老天爷吧。大妮儿,你走了别回一找爹娘啊,爹娘不经吓。大妮儿,娘走了,你别跟着娘啊。”
“你还不快点。”男人催促。
“来了。”
女人心一狠将女儿的尸体推下了山沟里,然后转身跑了。
“大锣,大妮儿没了,万一她爹娘来找她,那可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咱们家春妮不是好好的吗?有信件和信物在,到时咱们说春妮是,那春妮就是。谁敢说春妮不是,谁能证明春妮不是。”
“再说了,这都十年了,他们要是想找早就找了,不会等这么久。说不定他们早就死了,打仗哪有不死人。”
“你说的也对。他们一定已经死了。这我就放心了。”
寒风将两人说话的声音吹向两人身后。在两人身后,他们之前站过的方,朦胧月色中,唰,一只手伸从山沟里伸了出来,接着又一只手伸出来。双手扒着地上的枯草,随后一个黑乎乎脑袋伸了出来。
“呸。”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仔细听还是能听出是个女孩子的声音。
朦胧月光中,那个身影艰难的爬上来,然后坐到地上。她抬起小腿看,月光朦胧四周中黑暗,正常人应该看不见什么;不过看她的样子好像是真能看见什么似的。
随后听到她自言自语说话:“该死的小崽子,要是让老娘知道是谁咬死了这小姑娘,老娘非扒了它的皮不可。”
“这小兔崽子欠下的人命因果债,害老娘进阶失败。不是老娘失阶有伤在身,老娘会打不过那几个小倭鬼的阴阳师。”
“就算老娘打不过,老娘也要拖死那几个小倭鬼子。”想到自己自爆拖死几个倭鬼的阴阳师,她心里就痛快。
就算是炎黄国的蚂蚁死也要咬死个小倭鬼,更别说是她。
只见她按着小腿挤了挤,然后跟着个没事人似的站起来。她嗅了嗅空气中气味,然后朝方才离开的一男一女方走去。
她的速度很快,很快就追上了对男女。她紧紧跟在那对男女的声音,跟着他们来到山下的一个村子里,看着他们进一个小院子。
站在院门口看着两人进了屋,屋里亮起灯,过一会灯灭了,屋里传出来打呼噜的声音。
这是睡着了。
她推开院门进了小院,打量起小院。
这院子不小,房屋不错,竟然还是瓦房。整个村子里没几间瓦房,这家人竟然住着瓦房,可见是家境不错。
然这不错的家却是吸养女的血建起来的。
朦胧不明的月诧亮照着院子里,照出院子里站着一个小小人影。
她走到那对夫妻房门前,推门进去,来到炕前,看到躺在炕上的一家人。她并没有惊动他们。
炕上放着炕琴,她找到炕琴的一个小抽屉,小抽屉被用一把铜锁锁着。她握着铁锁轻轻一扭再松开,原本锁着的铁锁就被她拿下来了。她从小抽屉里拿了两次东西,两样东西。
拿了东西之后,她又将锁头锁了回去。
站在炕前看着打呼噜那对夫妻,很轻的声音响起:“人死如灯灭。你们收了她父母钱,养了她十一年,她自三岁起在你们家当牛做马了八年。钱你们花了,养恩她已还了。如今她已经死了,一切因果已经了结。”
“她不欠你们的,老娘更不欠你们的。今日,我代大妮儿了断与你们的因果,往后再见便是陌路人。”
说罢她转身离开了。出了房门,出了院子。站在院门外,她抬手掐算一会,然后出了村,她一直走。明明寒夜寒风刺骨,她却像是不知道冷一样。
不知走了多久,日升月落,她走了过桥越过了坎,爬上了山又下了坡,再次爬上山之后,天已经大亮了。太阳从东边破云而出,阳光照在她面前破败的道观那除旧的大门上。
她伸手拍了拍大门,过了一会门后传来脚步声。在门打开之后看到人影的瞬间,她说一句:“我叫柳仙媱,你徒孙欠我救命之恩,现在该你报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