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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她就闭上眼睛朝前倒去,开门的老道听了她的话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她倒下,赶紧扶住她。
待老道看到她的脸,再掐指算了一番后说了一句:“不孝徒孙,老道都快入土了,还得替你们还债。”
说完一手提着小姑娘,一手将道观门关上。
明明是个干瘦的老头,提个小姑娘看起来竟丝毫不费力。
老道提着小姑娘回去,一个三头身穿着小道袍的白胖胖的奶娃踉踉跄扶着门槛走出来。
“西虎,饿。”小奶娃看着道士仰着头说道。
老道士绷着脸说道:“吃吃,你个不孝徒弟,就知道吃。”他弯腰抱起奶娃,动作却很温柔。
“走,师父给你煮粥吃。”
“西虎,哈系随?”奶娃看着昏睡中的小姑娘问。
老道说道:“她是,她是你师叔。”
她刚睁开眼睛,就看到老道指着她跟一个小奶娃说:“你就叫她师叔,以后师父不在了,她养你。”
她咬牙切齿磨出声音说道:“王天霖。”她可是救过王老道的徒孙的,老道还没报答她的恩姑娘儿呢,这臭老道现在竟然还想让她给他养徒弟。
还有没有天理了。
六年前她是被毒蛇咬死的大妮儿,被养父母扔进山沟里的大妮儿。大妮儿死了,她借大妮儿的尸体还魂了。
知道这世道艰难,知道她的机缘在道观;所以她翻山越岭来到这道观。在这道观她一住已经六年。
六年时间,她长大了,当年的小奶娃长大了,老道也到了寿终的时候。原本是来索报的,结果没想老天偏心老道,没想到这老道这么快就要死了,而且还给她留了个拖油瓶。
柳仙媱低头看站在身边的小胖墩,到底是她养了六年的孩子,她心硬不起来,合不得。
前世不是她心软救了个兔崽子,她也不会身死。
唉,她这心软的毛病是改不了。不行,她得改。
“柳师妹,这山上不安全了。等我去后你就带着煜之下山去吧,去桃叶村。我于桃叶村的村长张学周有恩,他答应让你们落户在桃叶村。这事我都给你们办好了,户籍本就在桌上。桃叶树有个卫生所,你去桃叶村当个赤脚大夫,能养活你和奕之。”
老道很平静地说道。平静得好像要死的人不是他似的。
之前老道走关系逼柳仙媱去考了个行医资格证。想到这,老道心里就得意,觉得自己有先见之明。
医道不分家,真正的道士都懂中医。
“知道了。等埋了你,我们就下山。你放心我会督促他好好学习,不会让你们天音观断了传承的。若是他不学,我就打断他的腿,然后给你找个新徒弟。”
柳仙媱也很平静的说道。平静得她好像面对的不是即将要死的人。
尤其是听到她用平淡的语气说出打断王奕之的腿时,王奕之震惊的抬头看着她,连哭都忘了。
“师叔,我听话,不要打断我的腿。”
柳仙媱摸了摸王奕之的头说道:“乖,师叔打断的是他的腿,不是你的。”
“哦。那就好。”
老道看到徒弟被忽悠的那副蠢样,实在是没眼看。
“柳师妹,老道这一生只有这么一个徒弟,打断腿就不必了。若是他不学,就打烂他的屁股,没收他的肉干。他喜欢将肉干藏在枕头里,一个一个准。”
老道很平静的坑徒弟,对徒弟错愕的神情视而不见。
“师父,是你偷我干肉。”王奕之指着老道控诉。之前自己藏的肉干总是莫名其妙的就不见了,原来是师父偷了。
“我是你师父,吃你几条肉干怎么啦,不孝徒弟。”老道横眉怒斥。
柳仙媱慢吞吞说道:“我知道了。”、
柳仙媱表示什么师徒对峙她看不到。
老道叹息一声:“诶,明天我就九十八了,若是能撑过今晚该时,我能再活十八年。”
柳仙媱嘲讽说道:“别做白日梦了,今天是你的死劫,你过不去了。你还有一刻多钟的时间,你藏着的那个酱猪肘子,你确定现在不吃。再不吃可就来不及了。”
“连这都让你知道了。”原本躺在床上等死的老道突然坐了起来,然后从枕头下拿出一个用油纸包着的酱猪肘子啃了起来。
“哼,整个房间都是酱猪肘的味道,我又不是嗅觉失灵了。”柳仙媱嘲讽道。
王奕之看着抱着猪肘啃的老道,他咽了咽口水说道:“师父,反正你要死了,要不这猪肘您还是留给徒儿吧。徒弟可以继承。”
老道瞪了王奕之一眼说道:“你想吃猪肘,我带你一起去你去不去。”
王奕之摇头:“不去。我还没活够呢。”
“那你还想吃老道的猪肘子,你想吃屁。”真是慈师孝徒啊。
老道继续啃,他加快速度怕时间不够。终于啃完最后一口,老道将骨头随手一扔,然后躺下。
“老道走了。”然后闭上眼睛。
柳仙媱一掌将小胖子王奕之拍跪到床边。“哭。”
“师父啊,你怎么就走了啊。师父您别走啊。”王奕之大哭起来。
突然老道又坐了起来:“先别哭,我还没死呢。”把柳仙媱给惊了一跳 。
王奕之被吓得打了哭嗝。
“你要是再不死,你徒弟都要被你吓死了。”柳仙媱瞪着老道咬牙切齿地说。
“忘了样东西没给你了。柳师妹接着。”老道从屁股下扯出一个用布包着的东西扔给柳仙媱。
“这回真走了,徒弟你哭吧。”
说完老道直直倒在床上,断气了。柳仙媱手里拿着老道扔给她的东西,目光一直看着床上。
哭了几声后王奕之抬头看柳仙媱,疑惑问:“师叔,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你继续哭你的。”柳仙媱打开老道给她的东西看。
“哦。”王奕之继续哭。
等柳仙媱看到老道留给她的东西,她那美艳明媚脸上面容扭曲。柳仙媱咬牙切齿说道:“王天霖,你有本事别逃。”
“你别以为你逃去地府,我就拿你没办法。我半张冥币都不烧给你,让你在地府穷死。”
第二天,天音观后山,王奕之抱着骨灰坛将老道的骨灰撒向山林间。道人死不留尸身,以免被歹心人利用出后患 。
撒完骨灰,柳仙媱带着王奕之给老道立了个空坟,让王奕之跪在墓碑前给老道烧纸钱。
“奕之,再给你师父磕个头,我们该下山了。再不下山要晚了。”柳仙媱站在一旁提醒王奕之。
王奕之给老道磕了头之后,起身拉着柳仙媱的手:“师叔,好了。”
“等下山后你就不要再叫我师叔了,到山叫师叔不好。”
“那我叫要师叔你什么?”
“叫姑姑,以后你就叫我姑姑。”
“知道了,姑姑。”
中午的日头在姑侄头顶上肆意的释放炎热,姑侄俩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山间树丛中。他们身后的破道观也渐渐消失,再回头已经什么都看不到了。
在姑侄俩离开半个小时辰,山上突然传来的人说话的声音。
“在哪啊?这哪有啊。你是不是记错了。”一个焦躁的年轻男子声音。
“不可能,昨天我才来过。我看到在这了,我怎么可能记错。我不可能记错的。”一个非常肯定的中年男子声音。
“你说你没记错,那道观呢?人呢?”那年轻男子烦躁的踹山的石头,石头滚落下山去,发出声响。
半山腰
“姑姑,什么声音?”王奕之好奇问。
“你听错了,没有声音。”柳仙媱牵着王奕之继续走。等两人走远之后,在她们经过的地方两三米处,两个头顶草帽的脑袋从草丛中抬起来。四处张望之后。
“队长。”
“嘘。走。”
几人迅速爬起来,冲入树林中。远处柳仙媱耳朵动了动,她没回头,继续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