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林彦绰一点不着急地走到了校门口，放学已经几分钟了，学校里几乎没有什么人，他看着前边的门禁系统，慢悠悠的在身上每个兜里找着什么。
“哟，还喜欢对着门禁系统耍点帅啊！”
刚好手在裤兜里揣着，一个调侃语气的女声出现在男孩右耳，男孩随着声音转过去。
面前的女孩正眼神上下着打量自己，最终定格在他的鞋子上，然后点了点头。
“想要？”林彦绰抬了抬眉。
“那你能给我吗？”
“不能。”
“那不就得了。”
女孩本来目的也不是他的这双鞋子，但经过他这么一说……这双鞋子确实挺好看的。
门禁卡一般正面是学校全景的图案贴在上边，而背面跟正面颜色差不多，上边还有卡的编号什么的，反正就不是纯白的就对了。
林彦绰手在裤兜里拿出张纯白的卡，旁边同样语气不同内容。
“哟，还喜欢装点逼啊！”
女孩往门禁系统上的屏幕看去，发现没什么动静，抬眸对上男生的眼，时间像是定格了三秒，随后女孩眼眸下垂到面前这个男孩的嘴上。
离的很近，很清楚的就能看着男孩嘴上的一点淤青。
“你也想要？”
“谁想要啊！”女孩有点反应过来，“哦，我也喜欢装逼。”
她从背后抽出只手放兜里，继而拿出了张远看差不多的纯白的卡，唯一的区别可能就是她的卡比男孩手上那张小了一圈，然后又放回去。
或许是女孩手比较小的原因，显得那张卡和男孩手里的卡差不多大，便没怀疑什么。
女孩又开始盯着门禁系统上的屏幕，半天还是没动静。
“我叫林彦绰，高一二班。”
“哦，”女孩有点懵的抬头，看着林彦绰，“然后呢？”
“……”
林彦绰抬手吧门卡放在右边的感应区，门禁的一块屏幕上出现了他的班级信息。
“林彦绰
高一一班”。
走到一半，后边出来只白静的手，指甲较长，肉粉色打底，上边还有花纹点缀。
那只手遮住了人体传感器，门禁外还建有个铁门，铁门下边有阻挡铁门推太过的东西。
前边的男孩受到了来自后背的压力，一下重心不稳，脚尖正好不偏不倚地踢到了地下的东西，没来得及反应，身子往前一踉跄，本应摔个跟头，或者说是往前稳住几十步。
但……
男孩的上半身子跟预料的差不多，在铁门外悬挂着，就是下半身子没变化似的在铁门里斜着。
林彦绰眼神这才有些光彩，他往后看自己左手抓住的东西。
“你手指甲弄疼我了。”他看着面前这个女孩站在门禁里瞪大着的眼睛，皱了下眉。
“啊，”女孩回过神，“要不我放开？”
还没等林彦绰开口，左手就已经耷拉下来，林彦绰在女孩拉住自己手时，就已经把身子回正，所以并没有因此摔下去。
“嘶——”林彦绰不知怎的感觉身上些许酸痛，皱眉吃力的活动了下颈椎和手臂。
“啊，对不起对不起，”女孩看着林彦绰的动作表情，有点慌，以为自己哪里弄着他了，便无理由地眯着眼摆手示歉，“我不是故意的，抱歉了……”
林彦绰面对着女孩，往她腹部低头看过去——门禁死死挡住了她的腹部。
“嘁。”林彦绰转身准备走开，就像是女孩真的哪里做错了似的。
“诶，等等，”女孩大声吼道，见男孩还是一样的速度走着，“帮个忙呗！帮我开下门禁呗？我门禁坏了！”
林彦绰跟没听到一样，越走越远，女孩心如死灰。
“来碗馄饨。”
眼前的中年大叔抬起头，视线从手机移上。
“哟！还是一样的吧？”
林彦绰中午放学不出意外都不会回家，这一个多月以来，他中午以及下午都是在学校旁边的餐馆吃的，吃多了，甚至能易如反掌地说出每家的招牌。
“嗯。”
住校生只有在学校食堂没做菜的时候，才能被允许到外边吃，而走读生一般家就在附近，跟本不屑于在外边的餐馆里吃。
这家餐馆里边除了一两个中老年人外，其他座位都是空着的，林彦绰便随便找了个角落坐下。
“老板，给我来一碗和他一样的东西！”
林彦绰感觉有人在“戳”自己，而且声音还很熟悉，往源处看去。
怎么又是她……
眼看着那个女孩走了过来，林彦绰就先开口道：“你不是门禁卡坏了吗？”
“你还听到我说门禁卡坏了呀，忘恩负义的家伙！”女孩瞪了他一眼。
“我跟你之间有什么恩？”男孩手指划着手机，没有看她。
“那……确实没有……”
“那你为什么说我忘恩负义。”
女孩不知道说些什么了，便没再开口，有刹那她自己都觉得自己有点理不直气还壮了。
她往餐馆里望了下，就寥寥几人，这家店的装修不说很旧，但也不新，墙角上还有没清洗干净的油污。
秉承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理，很自然的坐在了林彦绰对面
“你就不怕这里有人？”
“我为什么要怕，我不就是人吗？”
“……”
“有人的话，你就让那个人来，我跟他掰扯掰扯！看我到底能不能坐这！”
余光瞅见女孩终于将手上的东西放下，林彦绰随意瞟了一眼。
外包装颜色很明艳，白色打底的包装上，粉与蓝相融，就像是颜料盘随意往上乱画了几条长线。
等餐的时间里，林彦绰和女孩都把手放在了桌上玩手机，两个人面对着坐着。
女孩手伸得较出，而面前的男孩就显得有些拘谨了。
“来了，你们的馄饨！”
大叔和蔼的声音出现在他们面前，他将手上的东西小心地放在了他们手中间的距离位置。
没多久桌上两碗馄饨横着摆在两人面前。
大叔站在侧边还没有走，笑着看了看林彦绰，又笑着看了看女孩，意味深长的转身回到原位，又小声摇着头道：“哎——现在的孩子啊……”
“……”
“……”
“老板！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今天才见面来着！”女孩笑着朝大叔说道。
“虽然我不懂，但我也不诋毁！”老板抬手竖起来根大拇指，朝两人晃了晃，“年轻人的玩意我这年纪已经搞不来啦……”
女孩本来是出于解释的心理，结果越描越黑。
还描到网恋奔现刚见面去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
女孩还想挽救回局面，对面的男生将面前其中一碗馄饨推到了女孩手前几厘米，那碗馄饨的温热传到对面拿着手机的手上，瞬间让女孩说出的话憋在了肚子里。
“吃，照你这样说下去，咱俩这顿饭还没吃就已经有孩子了。”林彦绰将剩下的一碗往自己的方向推近。
“……”
女孩听见后，没什么表情，反而还有心思低头玩手机，好像是在跟谁发短信，手指在屏幕下半部分迅速点动。
女孩的手指甲应该是去做了个延长甲，与屏幕碰撞的声音格外响，男孩看着总感觉那俩个长指甲快互相打起来了，但女孩就像习惯了一样，迅速得飞起。
林彦绰吃饭一直不怎么玩手机，或许是怕影响了吃饭的速度，现在也不例外地将手机放在了左手边。
他从右手筷筒里随意抽了两双一次性筷子，将其中一双往前递了递。
这个动作维持了几秒。
林彦绰一直盯着女孩低头给他看到的头顶。
“拿着，吃饭。”林彦绰首当其冲打破僵局。
女孩点动的速度快了许多，随即将手机倒放在了桌上，抬头去将筷子接下，将面前的馄饨摆放在了合适的位置，左手一直拿着手机敲打着。
两个极端的对比。
一个拿手机当做消遣。
一个拿手机当做小命。
女孩单手将一次性筷子的包装熟练的拆了下来，一掰筷子分成了两段，继而进入碗里的馄饨，眼神一直盯着手机，筷子提上来的时候应该有些重量才对，但几次三番的都是轻飘飘的感觉。
她每次将筷子送到嘴边，都吃了个空气。
林彦绰拿着刚拆完的筷子愣了愣，实在看不下去了，把自己的筷子递给了她。
女孩注意到了前方的东西莫名其妙的靠近，终于从手机上移开视线。
“啊？”女孩准备将手上的筷子给他看看，然后说“我已经有了”，再嘲笑他一番。
正准备进行第一步的时候，她看着自己的筷子腿呈倒下的“T”字型……
有只筷子没掰断，不，也算是掰断了，就是掰错地方了。
女孩看着手上的一根半支筷子底部沾着油，有着明显的分界线，和被掰折但没掉下的，且干净没被染上丁点油的，半根筷子陷入了沉思……
“你还嫌弃上了？自己拿。”林彦绰再次打破僵局，也可能是因为手举累了，懒得管了，就开吃了起来。
女孩顺着他的心再次取了双一次性筷子，这次双手齐发力，很完美的掰成两支，然后又开始玩起来手机，虽然一只手摆弄着手机，但吃饭的速度跟对面的男生不差上下。
林彦绰吃饭的时候实在是无事可做，又不知道往哪里看。
看碗里，人又觉得自己跟几百年没吃饭似的。
看女孩，人肯定觉得自己跟几百年没耍朋友似的，虽然自己确实没耍。
看外边……确实没什么可说的了，实践了一下，但总归是低着头吃饭，谁又低头吃饭又仰头看外边的风景啊！
算了，爱看哪看哪吧！
林彦绰一低下头往嘴里送馄饨，眼神就能被女孩那个明艳的包装盒给吸引住，一开始并没什么感觉，久了后倒是有点好奇里边的东西是什么了。
俩人吃完后付了钱走出餐馆。
“你是认识这个嘛？”女孩手晃了晃一路上带着的东西。
“……”
见男孩没说话，便将东西放在身后，补充了一句：“我就知道这不是你的！我刚刚吃饭，虽然我在玩手机，但每次抬头总看见你在看这玩意，你看一两眼也就算了！一直盯着看，我劝你把你正在打的小人主意给我吐出来！”
“……”
“做了……”女孩顿了一下，“想了！亏心事，还不敢说出来，你是不是个男的啊！”
“你吃饭看我干嘛？”林彦绰的注意点跟女孩完全不一样。
“我哪看你了！”女孩被他这样一说脸上泛起了红，不知是气着了还是怎么。
“你不看我你怎么知道我在看你？”
“你不要跟我扯开话题！”女孩有点恼羞成怒的样子，“做，想了！亏心事还不敢承认！”
“我要说我没想你会信吗？”男孩满步在意的拿着手机划动着。
“你觉得呢？你这幅样子我怎么信！”
“那不就得了，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林彦绰转身往校门口走，将手机揣回了兜里，挥了下手示意女孩，较为吊儿郎当的口气随着挥手开始，“你都已经有定论了，我再怎么说也没用了，你爱怎么着怎么着吧。”
声音随挥手结束而结束。
女孩还是戳动着屏幕。
“哒哒哒哒”的声音时快时慢，时而等待时而出击。
万物不离可欣：长得是好看，人就是不怎么样，做事还死不承认，还自恋到了极点！真不知道这样的人老师是怎么教育出来的！
团子：哎呀，别气了，反正人还没作出偷鸡摸狗的事，这样生气容易伤肝。
万物不离可欣：真的是服死了，让他给我刷门禁，人直接就走了，要不是刚好那个小胆老师也要出校门，我今天就又只能跨出去了。
团子：可别，上次你这样做还是在昨天，你忘记你昨天怎么在上边挂着了吗？你们学校是不是有个表白墙，当时我就觉得这个跟你还怪像的，结果一问还真是。
万物不离可欣：那次真是个意外中的意外，谁知道这学校门禁这么高！
团子：你为什么不去找你们保安啊？
万物不离可欣：说起保安我就来气！这啥学校啊，仗着门禁比较高级还是咋的，我被挡在里边喊保安，硬是没听着一点动静！
团子：你门禁卡都一天了怎么还没办好，这什么时候得是个头。
万物不离可欣：今天我去年级办公室，找了一圈都没有卡，对了，我昨晚上不捡着个包装盒吗，就刚那个帅哥离不开眼的包装盒，我估计这是没人要的东西，说实话，我有点想打开了。
团子：想开就开呗，又没人看见，要是里边真有什么贵重的东西的话还是放回捡着的地方吧。
万物不离可欣：哎，算了，我直接给人放回去吧，我反正是不管这个闲事了！万一又给哪个死不承认的小偷瞅着了，还让我担惊受怕一顿！
女孩放回手机，准备往校门口去，忽的想起什么。
我没有门禁卡啊啊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