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嘴臭的代价
“抱上明月，我们去鸣门漩涡。”
蓟清风正准备踏上拂尘，却听到背后传来一下清脆的“扑通”声。
回头一看，尹雪若正跪在地上，一双剪水般的双瞳正盯着自己。
“小姑娘快起来，有什么话直接跟我说就好了， 不用这样的。”
蓟清风轻轻将尹雪若扶了起来，柔声问道，“出什么事啦？跟我说，老夫罩着你！”
尹雪若不紧不慢地说道，“道长，你这么神通广大，能不能治好我养母的腿？”
蓟清风一听，心中感到奇怪，和胡此木对视一眼，“小姑娘啊，刚刚我们都看到了，是你亲手把她推下去的，怎么现在又来求我救她？”
尹雪若两道黛眉微微一抬，神色淡然，“先前推她是恨她狠心把自己的丈夫，我的养父，送到怪物的手中，现在救她是报答她这五年来给我一口饭吃。
从今往后，我和她两不相欠。”
这时，躺在床上的中年女人已经悠悠醒转，听到尹雪若的这番话气得咧开一张大红嘴大骂，“你这死丫头，我养你不如养头猪，看我打不死你！”
说完，她抬起一只粗糙的大手作势要打，但碍于身体动弹不得，最多也就把张铁床折腾得吱呀作响。
胡此木看着她这泼妇样才彻底明白过来。这女人在人前尚且如此，更别提平时了，雪若自被收养以来，一定吃了不少苦。想到这他满眼心疼地看向尹雪若，觉得她那本就纤薄的身材此刻看起来更加脆弱无依了。
于是他暗暗下决心，从今天起，一定要好好保护这个破碎的女孩。
只有蓟清风脑中绷紧了一根弦：一个小时早就过去了，怎么这小姑娘还记得穷奇的事情？难道是系统失效了？待会找个机会重新给她植入一下。
“这个忙我倒是能帮，只不过......”蓟清风捋了捋胡子，眼珠子转来转去，透着一股小机灵。
“道长有什么要求可以直说，我一定尽力办到。”尹雪若坚定的表情让人毫不怀疑她的诚心。
蓟清风嘿嘿一笑，有点不好意思，“你得请我吃一顿大餐！要是平时很难吃到的那种好吃的！”然后他看了一眼胡此木，补充一句，“沙县小吃不算。”
胡此木：“......”
此刻只想装作不认识这馋嘴老头。
尹雪若松了一口气，还以为是什么难办的要求，一顿大餐她还是请得起的，毕竟这几年她课余会接一些画画和编曲的散活儿，攒了不少零花钱。
“没问题，等你们安置好她回来，我给你们接风。”尹雪若心疼地看向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明月。
听到这话，蓟清风不由得大喜，立马长袖一挥，替中年女人治好断腿。
事罢，胡此木，蓟清风，明月三人带着明月走出医院大门，背后突然传来一阵骂骂咧咧的声音。
“臭丫头，你个有爹生没娘养的东西，现在攀上高枝就不管我了？小心以后遭报应，不得好死！”
蓟清风白眉一皱，食指和中指并拢，捏起一道法诀，嘴里念了几句叽里咕噜的话。
“诶我这腿怎么回事？怎么变得一只长一只短？”
中年妇女的声音突然变得惊惶，然后“咚”地一声，摔倒在地。
蓟清风转头对胡此木和尹雪若说：“你们记住了，这，就是嘴臭的代价。”
......
日本，四国岛，海边列车上。
一个黑衣少年和胖胖的白发老头正面对面坐着，少年靠在车窗边看海，海水在他棱角分明的脸庞映上一层冷峻的冰蓝色。
白发老头身前的小餐桌上摆满了打包来的各种美食：鳗鱼乌冬面，黑毛和牛，烧鸟，凉拌鱼皮......应有尽有，老头吃得满身都是碎屑和油渣，根本无暇抬头看外面的风景。
车上其他旅客纷纷对这个奇怪的组合投来好奇的目光。
胡此木和蓟清风把明月投入鸣门漩涡之后，在岛上的爱媛县逛了一圈，现在正坐在海边电车上观光，但名为观光实际上就是给蓟清风找个坐下吃饭的地方。
“师父啊，我刚刚就说了，不要点那么多，肯定吃不完。”胡此木发现了周围人异样的目光，小声说道。
“嗯......下次不一定什么时候来呢......碰到这么多好吃的肯定要吃个爽......嗯......”
蓟清风边大口嚼着边说，声音都有点含糊不清，“说实在的......这比你那个沙县小吃......嗯......要好吃多了......”
胡此木：“......”
他想了想感觉不对，“你不是有拂尘吗？要是哪天想吃了，踩上拂尘不就飞来了，哪儿有这么稀罕。”
蓟清风伸出油腻腻的袖子擦了擦嘴胡子上的残渣，咧嘴一笑，眼底起了一层鱼皮似的皱纹，
“像你我这样的山海卫，每天不是你杀我就是我斩你，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死在某只妖兽的手下了，哪有那么多明天呢？当然是要好好珍惜眼前，能痛快时拼命痛快！”
说完，蓟清风又往嘴里塞了一大块和牛，一张老脸笑开了花。
胡此木摆了摆手，“我不会做山海卫，等到了青冥，找出杀害我父母的凶手，我一定要替他们报仇！”胡此木的眼中射出两道寒芒，手指关节被他捏得咔咔作响。
“那报完仇之后呢，你要去哪里？”
“回去好好读书，参加高考，考上个好学校。爸爸妈妈生前一直希望我能考上清北大学。”
说到这，胡此木想起父母生前督促自己学习，还和他们顶嘴时的场景，心中悔恨不已，假装扶了扶头发，擦掉眼角的泪水。
蓟清风张着一双懵懂而浑浊的眼睛，他带着使命孤零零地来到人间，从来不知道父母亲情是什么样的感觉，但看到胡此木如此痛苦执着，想必有父母呵护应该是很快乐的吧？如果可以的话，他也很想体验一把。
“对了，今天你为什么带我来海边坐这个车？”
感觉到气氛变得沉重，蓟清风捞起一口乌冬面，换了个话题。
“因为这里是《千与千寻》里的海边电车站呀！”胡此木眼中的忧郁瞬间荡尽，他是个超级动漫迷，只要有机会就会去打卡同款场景。
“《千与千寻》？我咋没看过？”蓟清风来人间这么多年，平时不除妖时全靠美食和电影打发时间，这个电影名怎么好像从来没听过？
“就是里面有两个人吃了太多东西变成猪的那部......”
“哦！那我知道了！”蓟清风手也不擦，猛一拍大腿，声音提高了好几个分贝，回荡在空旷的车厢里。
车上的本地人皱了皱眉，面露嫌弃，纷纷往离这二人更远的位置坐去。
胡尴尬地转过头，假装在看窗外的风景。
“师父，这海水这么凉，你说明月会冷吗？”
胡此木想起苍白的明月被巨大的蓝黑色漩涡吸进去的场景，仍然感到心惊。
“放心吧，她现在是休眠状态，啥感觉也不会有，20天后才会醒呢。”蓟清风吃完最后一片凉拌鱼皮，把盘底舔干净，打了个饱嗝，
“回去的时候咱不用拂尘了。”
“你想和我一起乘乌鸦？”胡此木上下打量蓟清风身材，面露难色，“我怕它们承受不起啊......”
“谁要用你的臭乌鸦？”蓟清风瘪了瘪嘴，“我要坐飞机，也体验体验他们凡人的生活，还有，听说国安航空的飞机餐很不错......”
胡此木听到一声清晰的吞咽口水的动静。
“行是行，但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啥条件？”
“我的机票钱你出。
蓟清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