荁茗暗传报踪迹,备车行路到清河
未时时分,荁茗受命来到东厢间。
欧阳景箫见他前来,便道:“你上次传书说,你在清河郡见到他的踪影,是否属实?”
荁茗点了点头道:“回主子,的确是在清河东郡,其余的,属下也不甚清楚。”
欧阳景箫目光陷入沉思,转而沉声道:“既是这样,你今晚便暗自备辆旧马车,一些糕点,我先去探一探他。”
荁茗抬眸忧道:“主子,这…不待他们随您一块儿去寻么?”
欧阳景箫摇摇头:“他们不宜与我一同去,如此反倒会惊忧他,若我独自去见他,方更显我的诚意,就让我与他好好谈谈罢。”
荁茗道:“主子…也不打算带我一同去么,我还能为主子辨别清河东郡的方向。”
欧阳景箫淡声道:“莫要担心我,何况你的功夫平素就很好,此处也是暗潮涌动,恐他们几人难护得众人周全,你且先留下看清局势,届时,若我接连几日未归,你再去寻我也不迟。”
荁茗见主子已如此说了,也没再坚持,只道:“那主子万事小心,属下会与他们道个清楚明白的。”
欧阳景箫颔首,示意他下去准备。
人定之时,夜色黯深而又不见底。
大道上幽静冷清,店铺中仅剩几家还点着油灯,乍一看,星星点点,愣是多了几分意境。
一辆装饰并不华丽,甚至有些简陋的粗布帷障的马车在小道上快速行使着,马车里坐的是一素袍白袂的公子,容貌俊逸,不染纤尘。
驾车的车夫也会些本事,只见他坦然地用内力拉着缰绳,驾着马车,疾驰而过。
几个时辰后,马车便驶向清河郡。
此时也是夜幕降临,月色皎洁如水,一派宁静祥和。
车夫恭谨道:“公子,清河郡已到。”
景箫伸手挥开车帘,睁目冷望,云雾弥漫,苍苍山色尽入眼帘,亦如初见。
她起身下车,素衣冰裹,寒袭一身,轻启冷言:“你驾车返回魏郡,我一人去即可。”
车夫也未曾多话,只道:“公子一切小心,小的且先去复命了。”
魏郡,瑶江客栈
“啪”地一声,刚打听到消息的萧云洺正端着白瓷茶盏,但顷刻碎了一地。她一人去?墨玄隐虽已发动锦绫阁中的人去寻找。但若是那人不肯,也难保他不会做出什么一损俱损的事来,只不过自己不愿深想这些罢了。
这件事,知晓内情的并不多。他也不是不知道,当年绍凌衣便不是什么行事理智沉稳的人,如今为他父亲的死,还在怨恨亓飒门当年不肯施以援手,帮助绍音门除去逆贼。
只可惜,那时飒门门主早已遇害,飒门储主也已然隐退,而睢烈门实权未在己手,惇门势又如何能发动族兵讨伐?
欧阳景箫那时心知已无可挽回,便收留其同父异母的妹妹凌祺,又为逃避追捕,才私下改为荥阳绍姓普通人家的庶出二女宁珧,可依然是改得了名字,改不了心。
即使景箫想让她忘却这些往事,也依然徒劳无用,凌祺千方百计从兖州到司隶荥阳郡,日夜兼程去追随景箫,就只为早日寻到兄长复仇,又怎料到身旁除了汐英,其余的婢女皆是画言一手安排。
其实早在画言起疑之前,景箫便已洞悉其人来投的心思,只是装作不知,不愿点破罢了。
唯令景箫意外的是,从凌祺口中得知绍凌衣尚在人世的消息,既然当年的祸事都未尝伤他半分,此次,也必料到他会一雪前耻。
最是无奈人执拗,不过,如今还不是他莽撞行事的时候,景箫能回飒门,就是要重新掌握门中实权。
而绍凌衣,空有一身功夫,又怎么去夺回门主之位,为父报仇?
此时,欧阳景箫只身前去,无非是去劝他莫要过分心急,事事先以冷静从容,处变不惊为上,只恐他不听忠告,一意孤行,纵使景箫功夫了得,也未必能说服他按下一时仇恨,从长计议。
思及这些,萧云洺的眉头便不住地紧了又紧,他手轻执起一旁卷册上白玉小缀的骨簪,手上的力度又加深了几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