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正是许悠
定了定神,木戚瑶想着,吉良说的话是没错。自己真是一个蠢货,还要跑去理论,妓女被抛弃了谁会同情,真是被气得昏了头了。
床上的枕席上,瑶瑶姐姐的血色已经回了些,她侍奉着又喝了些药。
瑶瑶姑娘看着像是失了魂一样,看着她无力地说道:
“戚戚,这辈子不要爱上男人,否则是无法立身的。”
她点了点头,应了。
消思楼里的男人,她不喜欢,或许真是因为阿娘早些年教的诗吧,她觉得来这里的男人多半都粗鄙不堪。
突然在想阿娘教她的诗虽说是为了开眼界,但到底是成了防男人。也是,男人只会想一些床第之事,自是眼界狭小。
再说那苏唐,人人都说好,她倒是怎看怎不顺眼。
她去一楼厨房去拿美容粥,出来看见新请来不久的说书先生正在讲书:
“北七部因为饥荒已经有了联合之意,皇帝为了迎击敌军,遂派了齐印天大将军来。
话说这齐家,自甯太祖帝建国时,就开始效忠国家,真可谓是战功赫赫。齐家是陪着太祖打下了江山,又尽心辅佐,乃天选将门。
无论是已故的齐颂庭将军,还是现在正值壮年的齐印天将军,都是稀世奇才,甚至是九岁的儿子齐楚鹤以及7岁的儿子齐楚墨都是人中龙凤。
再说回这齐印天将军,战无不胜,甯成祖在位时那是荣宠万千,时常陪伴圣驾左右,而今这圣恩依旧是只增不减。
现在他已经带领三万精兵良将驻守在木浮村后山处,想是那敌军是万万不敢前来的,否则真要来一个有去无回。”
想到家里的爹爹和小娘,她沉了沉,上了楼,正巧一少年跑着撞了上来,,餐盘落地,粥撒了一地。
此人是许悠,年十岁。
木戚瑶看着散落一地的粥,嚷道:
“哪来的毛小子,为何不看路?”她凶了凶,叉起了腰。
“不就是一碗粥吗?我再替你煮一碗可好。”
“这个粥,用的都是上好的材料,只有瑶瑶姐姐一个人有,从哪里重新煮?”
她拉起许悠的胳膊就要找妈妈,谁放这个傻小子进来的,她要弄个清楚。
身后的人突然拉不动:
“等等,你这粥,有毒。”
“还扯谎?”愠怒填满。
“不是,真的,”他蹲下,端起一个破了的碎片,闻了闻,“这是离钟草的草籽熬煮后的味道,是一种毒药。通常来讲需要三到六个月就会毒发身亡。”
她半信半疑:“你如何知道?”
“我家是七代从医,我前天才去采过。你这是要去害人?还拉我,小心我报官?”
她顿了顿:
“这毒药是易得之物吗?”
“并不是,很稀少,且这个量才会中毒,再少一些,便也就是寻常的调味料,只是只有少数人会用来调味罢了。还有,这药啊,食人精血,极易损伤人,久食就算不致死,也会导致男女不孕之症。”
“看来这人懂药理,且有点儿小钱。”她皱起了眉头,“究竟是谁呢?”
许悠正要走,木戚瑶拉住了他:“今天就先放过你,清理干净了再走。”
许悠挣开了袖子,“谁放过谁呢?”眉头皱起,扬长而去,丝毫不顾及后面的阻拦声。
木戚瑶无奈,只得自己收拾。
这美容粥只有瑶瑶姐姐有,谁这么狠的心,要下这样的毒,简直丧心病狂。
楼上妈妈正同瑶瑶姐姐说着什么,她便没有进去。
妈妈说:“杨县令不是什么好的归宿,如果你真这样选,我倒觉得有点儿意气用事了。”
“你不懂。”微弱的声音散开来。
“懂什么?你这明明是在作贱自己。我不允许你这么做。这太冒险了。”
“本就是青楼女子,最低贱的身体,不用来作贱用来做什么。”
木戚瑶将下毒的事情告诉了瑶瑶姐姐,她却只说了一句:
“我知道。”
又过了几天,木戚瑶与瑶瑶姑娘共乘着马车被送进了杨府。
瑶瑶姐姐自是留在了杨县令的府邸久居。
杨县令的府邸甚是宏大,果然是几代人攒下来的家业。院落里都是名贵的树木与花草,在假山与溪流中随意却不失秩序地穿插着。实在是一个养人的地方。
瑶瑶姐姐住的地方倒是有些偏僻,从杨家侧门进入,走了一段时间才到,不过里面也是难得的清静,风景也是十分地喜人。
只是苦了木戚瑶了,倒要每天跑来跑去,毕竟学艺不精,她的舞和琴依旧需要指点。
杨县令家的后门有一只白色的大狗,毛色雪白,在阳光下更是漂亮,却不过只是用来看门的狗。虽说是一只看门的狗,不是很亲人,但倒是养的十分的好。每每在它的饭盆里都是一些鱼啊肉啊的,也没人敢抢,竟然比从前爹爹带回来的吃食还要好些。
她喜欢那只狗,虽说在门外拴着,没有自由,但是于它而言,有了饭盆,便是有了家。
每每上了课,便要跑去逗逗它,起先她倒是入不了狗眼,它一副生人勿近的高傲,真是狗眼看人低;后来,许是也有些孤独,那些扯着嗓子的吠叫最终倒是都变成了怀抱与抚摸中一遍又一遍撒娇的哼唧声。
瑶瑶姐姐的身上多了很多伤,但是她却不在意这些,消思楼的美容粥她再也没喝过,却也没有纠结过是谁要害她,一副心中了然的模样。
妈妈又指了丝丝姑娘教她,却都是一些男女之间的事。那些勾人的技巧,以及床第间的把戏,丝丝姑娘在讲解时脸不红心不跳,倒是让她多次尴尬地红了脸。
身体的律动,唇齿的搅动,声音的撩动,表情的媚动,在丝丝姑娘的眼里都是需要细节化的艺术。
她有时会觉得有些被侮辱的不适感,有时倒也会体悟到其间潜藏的以及外露的美感。只得想着技多不压身才能有些所得。
只是叹着:以色示人,以色侍人,却是丝丝姑娘骄傲地用来吃饭的技艺。
妈妈说是玄灵舞跳不好,这些知识她用得到,于是她便比从前更是用心了。
瑶瑶姐姐每次见到她都说是玄灵舞跳得越发得精进了,果然是个有天赋的,说是她没看错人,夸奖也变得多了些。只是木戚瑶每每看着眼前这个虚弱却总是硬撑着的女人,就会想起当初自己阿娘的模样,有一种即将逝去的感觉。
那日,她又被夸了,心里高兴,背着琴,一路蹦跳着准备离开,突然起了好奇心,便在杨府里溜达了开来。
躲着那些丫鬟和男丁逛罢,月亮都爬上了树梢,又迷了路,只得按着原路返回。
一扭身撞到了一个细长的男人,因负着琴,有些重,一个踉跄,竟一屁股坐在地上,琴木发出一声不愉悦的闷响。
“又是你?”
“正是许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