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会是看上我们老大了吧？
“叩叩叩——叩叩叩——”李暄敲了好几下门都不见有人来开门，他趴在门缝边朝里看，看到屋内烛火惺忪，便一边拍门一边大喊：“来人，开门！”
不多时，屋内传来不耐烦的男音，“来了来了，叫魂呐。”
李暄傲娇地走到柏璟身边，邀功似的说：“老大，有人来开门了。”
柏璟给了他一个眼神，李暄不情不愿地走到苏妩身边。
苏妩暗自挑眉，这是让李暄保护她。
这只狐狸虽然大部分时候挺讨人厌的，但有些时候还算不错。
“谁啊。”房门打开，探出一个贼眉鼠脸的头来，看到门口浩浩荡荡的一群人，吓得想把门关上，却被大理寺的人强行推开。
陈小芬上前一步，用长辈的口吻对那青年说：“陈麻子，这几位是皇城来的大人们，还不赶紧领各位大人进去？”
陈麻子似乎被吓到，神情立马变得恭敬，“各、各位大人里面请。”
“不用紧张，我们只是例行公事巡查而已。”说话的是柏璟。
话音落下，陈麻子明显放松许多。
苏妩讶异地看了柏景一眼，没想到这人还会安慰人。
察觉到她眼神的柏璟什么话都没说，跟在陈麻子身后进去。
苏妩刚准备开口调侃，耳边传来李暄不满的抱怨声：“不是，我就不明白你为什么总喜欢跟着我们老大，脚受伤就好好在府上休息不好吗？”
“李大人，本郡主懒得同你计较是一回事儿，但本郡主记仇又是另一回事儿，李大人在黄州的所作所为，待本郡主回到皇城，定回一一向陛下禀明。”
见李暄脸色稍变，苏妩又道：“还有，不是本郡主硬要跟着你老大，是你老大求着本郡主来的。”
话音落下，苏妩懒得理会李暄，加快步伐离开。
不过她脚上有伤，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多少有些滑稽。
小桃担忧地提醒：“小姐，您慢点走，脚上还有伤呢。”
苏妩本来想反驳的，奈何脚踝传来阵阵刺痛，她不得不放缓速度。
这脚被折腾一番，怕是又变严重了。
察觉到她的变化，小桃忙问：“小姐，脚是不是开始疼了？”
“无妨。”苏妩淡淡说完，抬头发现走在前面的柏璟停了下来，似乎是在等她。
苏妩垂眸，暗自活动了一下脚踝，跛着脚往柏璟那边走去。
陈麻子在前面带路，时不时回头看一眼，神情透着不安。
苏妩边走边观察四周，从外面看，陈家府邸还算不错，但进来后发现不过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这宅子估计是老一辈留下的，曾经再殷实的家世都被这一代败光了。
不然也不会连卖女儿这种缺德事儿都能干出来。
走进前厅，苏妩四下看了看，只瞧见陈麻子一人。
她用余光看了陈小芬一眼，陈小芬立马会意，“你爹和你俩哥哥呢，滚哪儿去了？”
陈麻子身形一顿，立马回过头来，本就有些佝偻的身体此刻弯着，显得他整个人更加猥琐，“各位大人稍等，家父近来染了风寒，恐惊扰各位大人，不便拜见，两位兄长及嫂嫂们在父亲床前照看，小人这就去叫他们。”
陈麻子说完就要走，苏妩却道：“不用叫，我们过去就行。”
陈麻子讶异地抬头，旋即低下头，语气惊恐道：“小姐不可……”
苏妩面色冷冷地打断，“没什么不可的，带路。”
要的就是突然袭击，真让这陈麻子去了，他们就查不到什么了。
陈麻子见状，无奈只能领着众人朝内院走。
柏璟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苏妩身边，压低声音道：“等会儿郡主在门外等就行。”
苏妩想了想，自己前些天才刚痊愈，万一被陈家老爷子一传染又病倒，得不偿失，于是点头答应柏璟的提议。
刚到内院，远远就能瞧见最中间那间屋子里烛光摇曳，三五个人影攒动着，还隐约能听到交谈声。
陈麻子刚走到廊上就扯着嗓子喊：“大哥二哥，有大人例行巡查。”
屋里的人瞬间涌出来，齐刷刷跪在地上，动作之迅速，吓了苏妩一跳。
“参见各位大人。”众人异口同声说完，跪在最前面年纪稍长的男人抬头看了柏璟一眼，迅速低下头，“不知各位大人有何贵干？”
柏璟没回答，而是命令道：“找张椅子来。”
“啊？”陈麻子疑惑了一声，忙道：“大人稍等。”
不多时，陈麻子拿了个崭新的椅子，还贴心地垫了一层东西。
苏妩坐下后，柏璟才开口询问：“陈圆是你们的妹妹？”
陈家三兄弟排排跪着，旁边还跪着陈家老大和陈家老二的媳妇儿，陈家老大身形一顿，恭敬地回答：“回大人，是的。”
“她现下在何处？”柏璟又问。
陈家三兄弟满脸惊讶地抬头，旋即又低下，“回大人，小妹一个月前就已经死了，半月前刚下葬。”
柏璟眉头狠狠一皱，“一个月前，为何不报官？”
“小妹是病死的，为何要报官？”陈家老大不解道。
“具体是那天死的？”柏璟又问。
陈家老大语气平静地叙述道：“冬月初二死的，当时是许家人将小妹的尸体送回来的，说是染了风寒没熬过去。”
冬月初二，许家惨案发生的时间是冬月十三，也就是说陈圆死后十一天许家就被灭门了。
会是这三兄弟所为吗？
苏妩目光落在陈家三兄弟身上，看着不像，他们甚至连陈圆的死讯都没告诉其他人，估计也不会为了陈圆去杀人。
“陈圆不是嫁给许家老爷子了吗，为何死了还被送回来？你们没去找过许家人？”苏妩开口问。
陈家老大和老二对视一眼，说了实情，“许家给了二十两银子，让我们悄悄把家妹埋了莫要张扬，小人忙着筹钱给家父看病，一时鬼迷心窍就答应了。”
“既然如此，许家为何不自己把陈圆给埋了？”
许家家大业大，何必这么折腾。
陈麻子说：“许家老夫人嫌丢人……”
苏妩没再问那三兄弟，而是问一旁的陈小芬，“你知道陈圆死了吗？”
陈小芬微弯着腰回答：“回郡主大人，小人不知啊，这件事许家瞒得可真严实，小人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柏璟眉头一皱，“郡主问话的时候，跪下回答。”
陈小芬连忙跪下，“小人知错。”
“无妨。”苏妩摆摆手，目光再度落到陈家三兄弟身上，“听说你们把自家小妹卖了换钱给自己娶媳妇儿？”
陈家三兄弟一愣，下意识看了陈小芬一眼。
陈小芬冷哼一声，道：“本来就是啊，当时陈阿四拿到卖女儿的钱，嘴都笑得合不拢了，你们三兄弟一个比一个笑得高兴，我又没说错。”
陈家三兄弟默不作声，算是承认。
苏妩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位妇人问道：“那两位是谁的妻子？”
跪在陈家老大左手边的女人先回答，“回郡主，小人是陈家老大的媳妇儿，名叫娇娇。”
紧接着是陈家老二身边的，“小人是陈家老二的媳妇儿，名叫香云。”
倆人声音都嫩得能掐出水来，脸蛋也是一顶一的好，可不像是陈家能娶得起的媳妇儿。
“娇娇，香云，听起来不像是正经人家的姑娘啊。”苏妩半打趣道。
身旁的陈小芬连忙回答：“郡主慧眼识珠，这俩人都是翠云阁的姑娘，陈家老大和老二花了钱赎出来的。”
苏妩挑挑眉，难怪这偌大的府邸会被败光。
她回头看了柏璟一眼道：“行了，没什么好问的了，先回去吧。”
既然陈圆死了，那现在就只有先确认陈小芬家那具尸体是谁的就成。
柏璟没说话，看了一眼床上那位奄奄一息的陈阿四，自然地扶了苏妩一下，转过身就往外走。
陈小芬一边跟在苏妩身后一边询问：“郡主，小人能自行离去了吗？等会儿还得去帮隔壁王家小儿子说亲呢。”
“自然。”苏妩说完，给了小桃一个眼神，小桃从香囊中拿出二两碎银子递给陈小芬。
陈小芬眼睛瞬间亮了，连连道谢，临走前还不忘说：“郡主若是相中哪家公子，小人愿意帮忙上门说亲。”
虽是个跛子，但身份在哪儿，估计没人会拒绝。
苏妩没说话，直接走了。
待苏妩上了轿后，柏璟淡淡吩咐手下人，“直接去满香楼。”
“老大，你要犒劳兄弟们吗？”李暄两眼放光。
柏璟看了苏妩一眼，眸光微动，“近日来大家辛苦了，今晚我请客，大家吃饱喝足，明天接着查案，这案子早日破了，大家也能早日回到皇城。”
李暄指了指轿子，问：“老大，她也跟着去吗？”
“郡主若是不嫌弃……”
柏璟话还没说完，就听到苏妩说：“不嫌弃。”
李暄切了一声，在柏璟的眼神示意下，乖乖走到一旁不再言语。
一行人进了香满楼后，直接上雅间。
苏妩和柏璟单独一桌，小桃在一旁伺候着。
苏妩单手撑着下巴，脚踝偶尔传来刺痛让她眉头紧锁，但不细看看不出来，她声音淡淡道：“柏大人，今夜最好还是去陈小芬家看看，尤其是院里那口井。”
柏璟倒茶的动作一顿，“为何？”
“猜的，大人若是不信便算了。”苏妩说完，接过柏璟手里的茶喝了一口，由衷夸赞，“好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