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令智昏
应雪的内心,开始了一阵狂跳。
她对这个倒插门老公没半点印象,自己落水怪不上他,也犯不着对他有感情色彩;可是,从现在开始他们就有关系了。
王富贵小心翼翼贴着墙,嫌恶的从小奶狗身上跳出来,像以往那样跟在应雪的旁边。
应雪走了几步停下来,眼神凛冽:“王富贵,赶紧去喂奶。”
王富贵悻悻地转身,走一步回头看一眼。
天呐,它可是一只地地道道做了十年哈士奇的公狗啊。
让它去喂奶,它上世的孩子们怎么看?玩得好的狗子怎么看?尤其是那些和自己好过的小母狗又怎么看?
应雪这会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她抱着双手,从容的走到大门口。
自己好歹也是21世纪的大学生,还担心对付不了一个八十年代的泥腿杆子?
门楣上的对联还是红艳艳的,看来两人新婚不久,这男人就把老婆气得直跳塘,估计是个厉害角色啊。
瞬间,倒插门老公庸俗粗鄙暴戾的形象就出现在她的脑海中。
再放眼望去,渔船就划到了码头边上。
只见上面的男人戴着浅黄色草帽,后面背着喷雾器,全身可见的皮肤很是黝黑。
由于他低头撑着竹篙,帽沿又压得太低,以至于完全看不清他的长相;不过,个子却分外高大精壮,手臂上的腱子肉更是胀鼓鼓的、汗涔涔的,在夕阳下亮得发光。
还真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自己穿越好像没有金手指,武斗肯定是不行的,得智取。
咳,本想给这个传说中的倒插门老公来个下马威的,应雪发现这下完犊子了,她给不起。
草帽男子一个健步跳下来,飞快把渔船栓在了码头旁。
接着,他从码头上直起了身子。
应雪立时倒抽了一口冷气:这男子蹲下身体还好,如今隔得这么近,站起来简直感觉就是泰山压顶,实在太给人压迫感了。
正思考间,男子已经三步两步就跨过了屋前坪。
意识到自己的心神不宁,应雪慌忙抱着双手踩到了门槛上,这叫站得高底气足,至少输人不输阵。
我上世可是一名幼师,每天都要带操上课搬玩具,和几十个吞金兽斗智斗勇;寒假做饭洗衣拖地,暑假就更不用说了,得帮着一起装龙虾,捡龙虾和送货买饲料,我才不是那些娇滴滴小姑娘,有的是力气和手段。
呵呵,我怎么可能认怂呢,我可是打不死的小强。
如果身边多个人,不,应该是说多条狗会不会更有安全感呢?
做人不能太死心眼了,要能审时度势,关键是倒插门老公的气势太强了。
应雪眼睛一亮计上心来,于是她食指一勾,轻声命令道:“王富贵,过来。”
王富贵立即领命,屁颠屁颠的一路跑过来,按照应雪的示意坐在跟前。
狗能仗人势,凭啥人就不能仗狗势啊,不占白不占。
可应雪垂首一看,又不由得直叹气,哎,王富贵看起来真是落魄狼狈啊,而且现在的体格直接缩小了三分之一。
算了,彼此穿越的渠道都是水,自己属于泡发,王富贵因此缩水,在理论上也算是逻辑自洽了。
总归数量上还是有优势的,聊胜于无,将就将就吧。
上世在感情上就吃亏吃苦,这一世还是要硬气点,毕竟,他都想跟自己离婚了。
这个倒插门老公嘛,自己等会先跟他摆明态度,他若好好过呢就听其承诺、观其表现;不行就找个黄道吉日把婚给离了,将来男婚女嫁各不相干就是。
对头,就是黄道吉日,求个各自安好的好彩头嘛。
嗯,决议简洁完美,通过。反正改革开放都十年了,八十年代离婚应该也没什么大惊小怪的吧。
夕阳缓缓下沉,湖风微微吹拂。
《北国之春》的歌声从隔壁传出来,干净清越的声线驱散了不少的暑气,有些令人心旷神怡。
应雪靠着门框,心里一边计较着,一边睥睨着男子,眼波也开始清冷不屑起来,冷冷的哼了一声:“看我等会怎么修理他。”
听到这话,王富贵抬起脑袋嗷了一嗓子。
程书明快步走到了屋檐下,看到应雪安然无恙后,心里总放下了一块大石头。
应雪微微一滞,凭良心说,要不是程书明戴着旧草帽,身上湿漉漉的汗搭子和背着喷雾器,单凭那性感迷人的腹肌和挺拔健壮的身躯,应雪真以为他是哪家健身房里跑出来的教练。
才稍稍神游,应雪险些一个趔趄掉下来。在绝对的实力面前,硬气变得像晋江发文时间一样极为玄学。
算了,刚刚说修理谁的豪言壮语就当是自己放屁好了。
程书明一把摘下草帽,应雪猝不及防的对上了他的视线。
他的气质清冷沉默,浓密的眉毛下面有一双清澈的眸子,此刻正如同钻石般的闪闪发光,散发着令人不可抗拒的魅力;古铜色的脸庞棱角分明,看起来质朴正气。
应雪不由自主地吞了下口水,她想起了那个又渣又帅的男明星黄宗泽。
他们的五官眉眼很像,只是黄宗泽时尚潮流,是痞帅痞帅的;而程书明质朴正气,是很清冷的那种帅。
年轻的身体因为常年劳作,整个肌肉都是紧实粗粝的。
那汗水、那肌肉、那呼之欲出力量感和原始感,完全就是一具行走的荷尔蒙。
突然,程书明局促的往后退了几步。
应雪向来就有洁癖,而自己身上到处都残留着农药水。
他把手摇杆压到身后,露出了好看一口白牙,但语气一点都不好听,疏离生硬,读不出半点感情:“你……好些了吧。”
应雪一时有些愕然和恍惚,突然,自己就被甩了,突然就魂穿了,又突然还有了老公。
这个名义上的老公,现在就站在了眼前,如此清晰、真实,活生生的,主要是跟想象的也太不一样了,好看得让自己心慌。
糟糕,自己的作战计划和节奏完全被打乱了。
王富贵鄙夷的嗷叫了两声,牙齿扯了扯应雪的绵绸裤。
没眼看了没眼看了,老大看到长得帅的男人就是这样一副没出息的模样,色迷迷的,像极了上世的自己。
应雪回神,讷讷的嗯了一声,心想我是谁,我在哪。
程书明右手捋了捋凌乱浓密的乌发,背着喷雾器往右边的柴垛走。忽而又转过身,淡淡的扫了应雪一眼:“以后……别这样了。”
应雪眨了眨眼睛,望着渐去的背影,宽肩窄腰,连背影也是那么性感勾人。
这一刻,应雪深深理解了原主,眼前这样野性健壮还帅得一批的男人,大多数女人估计都会恋爱脑吧。在上世的剧本里,以她的姿色和能力,这种级别的帅哥型□□本就不会多瞧自己两眼。
她的五官其实不差,但脸上挂不住肉,整个身体实在太瘦了,属于那种侧着睡都要被自己骨头硌疼的程度。
用周睿的话来说,她就是没女人味,抱着摸着跟白骨夫人似的没半点情趣。
“他他他就是新婚老公,难道今天晚上……”应雪心想着,脸上也慢慢的烫了起来。怪不得别人说一见钟情就是临时见色起意,真是一点都不假呢。
应雪擦了擦口水,捂着砰砰直跳的心脏,如果生个像他的肉团子,那该多么嘚瑟和好命啊……刚想完,她又打了打自己的脸。
妈的,色令智昏色令智昏啊!!!
原主早上还和他干架跳塘呢,而且天气那么热,他却依然冷得跟冰坨子似的。也对哈,这种像高岭之花一样的男人,可不是一般普通女生能驾驭得了的。
应雪对自己有点恨铁不成钢,马上吸气、吐纳,小声嘀咕着:“我可不是恋爱脑,我才不会这么幼稚、这么容易被美色迷惑。”
王富贵脑袋别到一边,嗷嗷嗷的表示谁信。
“喂——”应雪咬唇追出去了几步,咬牙切齿的,“特么你回来,姐我刚才没有发挥好,有本事重来一遍啊。”
可惜,留给她的只有风声和夕阳。
“看戏好过瘾吧?轮到你了。”应雪半蹲下身体,邪恶的笑着伸手朝它肚皮摸去。
王富贵如同被烟头烫到了似的,一把跳开朝墙角退去,出来混是迟早要还的,该来的,还是来了。
“王富贵,你给我死过来。”应雪右手握拳,中指食指并拢做敲栗子的动作。
没办法,哈士奇天生就是一种又疯又可爱又精力十足的货色,玩嗨了完全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敲栗子,那可是她对王富贵的必杀技。
王富贵咧嘴吐舌,讨好的摇着尾巴过来。
“走,赶紧给我去带娃。”应雪手往下摸,王富贵的几对奶/子都是硬邦邦的,跟石头一样。她只好小声的碎碎念,再不喂奶疏通会得乳腺炎,会痛不欲生的。
王富贵大致也是听懂了,魂穿过来后,它除了不会说话外,智商和接受能力提高了不少。
虽然现在奶涨得很,可是,可是喂奶毕竟母狗干的事啊。
就在今天早上,它还是一条人间富贵狗,正坐着小摩托陪应雪送货呢。谁知道老大看了下手机后就又哭又笑的,一不小心连人带车掉进了河里。
自己反应快逃过了一劫,可看到应雪在水里扑通扑通喊救命时,它只好又跳了下去。没成想到醒来后,竟躺在了这破破烂烂的杂物间里。
更悲催的还在后面,王富贵发现自己变种变性变丑了;雪上加霜的是,它还要哺育一群嗷嗷待哺的小奶狗。
让一只哈士奇公狗喂奶,哎,情何以堪。
苍天啊大地啊,它跟谁说理去?说出去真是丢死狗了。
小奶狗还在不停的爬着叫着,声音叫得怪可怜、也怪好听的。
“王富贵,你再不配合我就不理你了。”应雪耐着性子无比严肃的,她现在脑子还是很昏昏沉沉,胸口也有点窒息,浑身的肌肉酸痛感明显,可能是落水的后遗症。
王富贵摇着尾巴,龇着牙,躺平就要出大事了。
应雪了解王富贵的心理感受,但得帮助它适应环境和角色啊。于是不由分说强行把它按倒,一手在它身上来回的抚摸着,继续碎碎念你得学我,咱俩既来之则安之哈,赶紧适应自己的角色才行。
王富贵哼哼两声,应雪只好说不然就会找兽医来治你了。另一只手将小奶狗陆续提溜过来,一一放在了王富贵的肚皮旁。
王富贵委屈而无奈的看着应雪,喉咙里发出了悲沉的呜鸣。
它是一只狗,狗也是有心理障碍啊。
应雪蹲着身子,温柔的拍着王富贵的脑袋,在它的额段上画着圈圈,这是上世安抚它的有效肢体动作。
王富贵看了四周一眼,叹了叹气。
“你还会叹气呢……不过王富贵,我会一直、一直陪着你的哈。”
小奶狗的嘴巴刚碰到奶/头,王富贵就瞪圆了眼睛。
应雪温柔的按着王富贵,用眼神提示不要紧张,放松心情就好,并不断的抚摸缓解它的情绪:“这种事情,就是第一次有点那啥的,不过是为难你了哈……”
不到一分钟,王富贵就缴械投降放弃了挣扎,开始顺从的躺在地上。
之前因为过于无助和惶恐,它已经忽略了涨奶带来的疼痛。直到见了应雪放下心后,它才意识到自己要被涨奶折磨得呜呼哀哉了。
小奶狗们吸食了几口后,它就感觉到了身体被掏空的轻松和舒服。
随后,王富贵还配合的抬起了一边的前后腿,涨痛很快就得到了有效的缓解,整个身体竟然有些飘飘欲仙。
有的事情,居然不用练习就能做得这么自觉自然,真是神奇得很。
王富贵疑惑的看着小奶狗,莫非,自己潜意识里觉得当一只母狗也挺好的?
脑子进水了,王富贵被自己的脑洞吓了一跳。
“还是最听你的话。”刘秋霞端着肉丝面站在过道上,“去餐厅里吃吧。”
应雪伸手摇头,刘秋霞只好给她递了过来,应雪把一半面条倒进了狗碗:“我吃不了那么多,王富贵在坐月子,让它多吃一点。”
坐月子!?咔嚓咔嚓,王富贵听到了节操碎得一地的声音。